“我对你不好吗？”

“放轻松，李教授，我不介意你慢慢来。”

“我们来日方长。”

*

李姝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倔，寿檀最恨的也是她的倔。

寿檀很早就提议要请保姆来家里照顾，然而接二连三地请过四个保姆，结果没一个能待够半小时。

寿檀也就看开了，随李姝折腾去了。

但此刻听到医院来电，她还是心里大惊，无数个不好的念头从心里涌上来，差点压得她喘不过气。

甚至医大附院作为京市数一数二的名院，坐拥强大的医疗资源，但这些落到寿檀心里，反而觉得李姝情况一定不好，不然不会大费周章被人送到这里来。

等飞奔到医院，寿檀就接受了另一艰难的消息——

李姝独自在家时轮椅翻倒在地，整个人摔在地上。

但最恐怖的是，当时她是想去够储物架上层的碗碟，结果轮椅撞倒了储物架，上面的锅碗瓢盆一齐压在了来不及躲闪的李姝身上。

寿檀听医生说时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后怕地想有时李姝还会顺手把菜刀放在架子上。

“患者瘫痪多年，全身肌肉都有不同程度的萎缩。经过刚才的检查，骨折肯定已经发生了。脏器有没有受损，还要做进一步检查。”

带着口罩的白大褂开出一串账单，指挥她：“先去缴费吧，你母亲伤的不清，早一分钟做手术早一分钟减轻痛苦。”

寿檀看到最后的金额，差点急得眼泪就流出来了。5万块，这年头五万块能做的事太少了，可偏偏此刻她已经弹尽粮绝，竟然掏不出来。

“医生，能不能缓缓......”

她艰难开口，但很快就被人用话堵了回来：“小姐，现在都是系统联网，不是我说行就行的，赶紧筹钱吧。”

医院很忙，大夫还没说两句就被人叫走了。寿檀掏出手机来想要借钱，可她始终没法拨通任何一个电话。

更何况，她如今朝不保夕，借了钱用什么还呢？

这些年李姝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偏执，身体也每况愈下，于是辞去了教练的工作。

母女俩感情好的时候，她还会收寿檀的生活费。但一旦吵架，李姝简直是拿出恩断义绝的态度了，不要寿檀的钱也不让她知道自己是怎么生活的。

所以，李姝想必也没什么存款。

疲惫和无助在恐惧的发酵下顷刻间向寿檀袭来，宛如潮水。这一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都让她精神紧绷，然而饶是她拼尽全力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好。

李姝就躺在她背后的病房里，皱着眉头歪倒在床上。她实在太瘦了，被子盖在她身上都没有起伏，宛如一张纸，夹在书页和书页之间。

护士又来催促了，声称床位紧张，如果不在她们这做手术的话，还是尽快联系转院比较好。

“做！要做手术的，我这就去取钱。”

寿檀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随即握着手机一步步走到走廊尽头。

那里安静昏暗，只有一盏射灯打在一旁的绿植上，寿檀站在窗边稳稳心神，从黑名单里拉出孟渔的电话，拨出。

然而电话迟迟没有接通。

寿檀眼眶红了，只是咬着牙忍着。过了一分钟，又打过去。

这回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

多日不见，再听男人的声音似乎又淡漠了几分，似乎也有些疲惫。

寿檀有些心慌，但还是直接问：“孟先生，之前您跟我说的事，还作数吗？”

电话那头传来片刻沉默。

“你在哪？”

寿檀没直接回答，只是道：“您之前说的事，我答应。我现在很需要钱......”

“现在在哪，回答我。”

然而孟渔不可能那么好糊弄，仍旧紧逼。

寿檀只好乖乖回答。

电话那头的孟渔静静地听着，耐心等她说完后道：“知道了，不要着急，我会让严密去办。”

孟渔方才已经知道了她的具体位置：“在原地不要动，马上会有人接你。”

*

严密实在是个很靠谱的秘书。

刚挂断电话，寿檀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一群白大褂急匆匆地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方才跟她说过话的医生态度此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顾寿檀反应就同她握手道：“李小姐您原来是孟总的朋友，刚才怎么不早说呢？您放心，我们现在立马准备手术。”

随即他又给出了非常详细的治疗建议，热心细致地跟寿檀进行了讲解。二人说话时，李姝已经被推出了病房。

李姝半睁着眼看她，眼底似乎有泪。寿檀心里难受的要命，刚喊了一声“妈”，眼泪紧跟着就下来了。

她的嗓子干痛难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李姝的精神仍然不大好，但还是伸出手帮她擦泪。

李姝的语气仍旧硬邦邦的，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没死呢，坚强点，不要哭了。”

非常经典的李姝做派，什么话到她嘴里都变了味。明明是安慰，听起来却像是斥责。

寿檀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路跟到手术室的门口。好像一切规则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简化了，随后的一切都像是被人按了倍速键——

手术室亮起红色提示灯，寿檀靠着走廊上的墙，晕乎乎地望着手术室发呆，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眼前递过一张手帕纸，寿檀抬起头：眼前这个人她见过，是追尾那天坐在驾驶位替孟渔开车的年轻男人。

“只是一场小手术，别太担心了，李小姐。”严密在她面前站着，客气地等她收拾好心情，这才表明来意：“孟总，想请您上楼坐坐。”

“孟先生也在这儿？”

严密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二人一块乘电梯上了顶层，顶层只有两户，进门后就是个大平层，室内开阔明亮，会客室、衣帽间、健身房以及各种电器设施更是应有尽有。

屋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滴答滴答的走钟声。

严密将她带到最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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