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千万要听话》
梦醒了,并未如他所想般摔得粉身碎骨,而是被人稳稳接在怀中。
那一刻,江弃言在想,其实无论是梦境亦或现实,都是这个把温柔刻进骨血中的人接住了他一次又一次。
“梦见什么了,说与为师听听”,极温和的嗓音,仿佛把岁月都柔化了一般,那些不太好的往事,如烟般轻易被先生挥散。
于是他抱住先生的腰,小手太短还环不住全部,但他用力环着,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贴在上面。
“不说也罢”,后背落了只大手,那手将被褥往上拉了一点盖住他肩头,“还睡吗,现下还早。”
“不睡了……”
“那便起吧”,蒲听松披了件外衫,寒风穿过单薄袖管,惹得他叹息一声,“怪冷的,乖乖坐一会,为师去给你找套厚点的。”
江弃言裹着被子,被窝里是先生的余温。
他坐在那余温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生出了些眷念,似乎想留它久一点,不希望它就此消散。
为什么呢?他似乎有些过于依赖先生了。
可是,也就先生愿意给他这样的依靠了吧,先生……
先生真的很好很好。
蒲听松没一会就回来了,却没先紧着自己,反而先帮他穿好了。
江弃言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揉了揉眼睛,假装是打了个哈欠。
先生明明可以不用白挨这么久冻的,多让他等一会又不会怎么样。
可偏偏先生还是选择了先照顾他。
系好最后一根衣带,蒲听松把一件火红狐裘盖在了他身上,低头给他系了个漂亮的梅花扣。
先生的手很巧,这个结漂亮得……不似人间之物。
他盯着它有些移不开眼,手也不自觉轻轻触碰,似乎怕弄散了它,碰得很小心。
“喜欢?”
“嗯……”那是自然,它太精致了,甚至于,生平仅见。
从前的时候,他也见过那些臣子们家的嫡公子嫡小姐,便是他们之中最受宠的那个孩子,也不过是个简单的蝴蝶结罢了。
谁会愿意在这样简单的事上多费心呢?左不过是个系法,什么样的结不都是一样?
可是先生就是与他们不同。
江弃言低头看自己身上——腰侧是兰花结,公子美名,便如兰花,挂个兰花玉扣也就差不多了,谁能如他一样,连系带都是亲手编的呢……
里面的亵衣全部都是琵琶扣,这种系法会把多余的衣带收平,不会硌到人。
胸前一朵大红梅花,就正正好好落在锁骨中央,梅即君子,今日外客若来府中,第一眼看见他,便能瞧清这朵梅花。
只一眼便能看出,先生对他有多用心。
江弃言摸了摸梅花的花瓣,抬头看着先生随意给自己打了个结,不同于他的精细,先生打给自己的结平平无奇什么也不是。
得师如此,何其幸焉?
“过来”,修长手指微微弯曲,向他招了招,“为师给小弃言盘个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见别人家的小孩也有面子些。”
“那先生呢……”
先生不会就这么随意一束就去迎客吧?
先生要见那么多别人家的大人,自然也要更多面子啊。
“为师啊……”蒲听松沉吟片刻,“圣上若不亲临,为师就这般也无妨,就算那御史中丞想要弹劾,为师也并非衣冠不整,只不大隆重罢了。”
蒲听松轻轻叹息,“家中有人新丧,为师无心正衣冠……想来,陈大人会体谅的。”
是啊,先生的父亲刚去世没几年……
先生明明连自己都没心情打理,却还这般……
是怕他在别的同辈人面前抬不起来头吗?
江弃言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砸落,他刚要低头掩饰,就有一手先至,极用心的为他擦去,“这般喜欢哭,怎的也不见你长颗泪痣呢?”
“不…不知道……”就在先生的脸凑近的一瞬间,江弃言忽然怔愣片刻。
先生的右眼尾下,有泪痣。
先生的眼角很深,也很长。
这么深的眼尾,若是落泪,只怕那泪含很久都不会滑落。
只怕更多的时候,还未来得及落便收回去了吧?
江弃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食指轻轻压住那颗颜色很淡的痣,摩挲了几下。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窒闷,还有点痛。
蒲听松微微一愣,叹息一声,直起身子,没让小孩继续在他眼下乱摸。
快五年了啊,四年多前,有一滴至亲的血溅在了这里。
从那之后,这里就多了一颗痣,好像是谁不放心,遗留在他身上的念想似的。
老头死了也不忘劝谏他吗?
可他又怎甘心为不相干之人奉献一生?
皇权,是这个世上最不讲道理的东西。
他怎能甘心与父亲一样被一纸圣书取走性命?
所以皇权必须牢牢握在他自己手里,死死拿捏住,一丝松懈都不可能。
“梳头吧,你坐稳一点。”蒲听松垂眸藏住那些大逆不道的心思。
先生给他梳头的时候,家中老仆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牛奶。
他接了奶,抱在怀里喝,那老仆与之前那些人一样,都不敢多看他,更不敢多停留,见他接了碗便很快退下。
江弃言也习惯了,日日晨起都有人送奶,日日送奶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唯一相同的便是人人都对他如此唯恐避之不及,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最初的时候他还会纳闷,会胡思乱想。
但经历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
江弃言眯着眼睛,享受着先生微凉的手指在他头皮中若即若离那片刻停留。
蒲听松用三根指头轻轻挠了挠小孩的头顶,一切就如他预料的那样,小孩仰起脖子,追着他的手指,想让他再多挠一挠。
像一个从小被赶出窝,极其缺爱所以很期待主人爱抚的小动物。
这样的江弃言……不可否认,是非常让他满意的。
绑好了头发,蒲听松便将手从头发中抽离,没有因为小孩的挽留就过多停留。
他只是伸出手,等着小手搭上来。
江弃言把手放在先生手心,被牵到前院。
用过早膳,零零星星有人在门房那递上拜贴,被引进来。
一直到正午,来的人都不多,大多都是官职较高之人或者一些亲王郡主。
事实上,正二品之下压根没人敢踏进帝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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