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后嫁给断袖死对头》
萧绛此行鸿章书院是奉旨前来。瀚水盟约签约在即,皇帝特嘱托萧绛将合约文书拿来给周老过目。不过说是过目,其实只是走走过场,聊表帝王重视老臣之心。
萧绛心知肚明,周亭以老先生自然也懂。白髯缁衣的老者倚在梨木坐榻上,草草看过一遍合约文书,又将目光落回身前的棋盘。
“老臣记得瀚水盟约原是礼部负责?”周亭以似问似答,抬手在棋盘拾起一枚浑圆透亮的黑子。
萧绛恭敬回道:“是。”
又顿了顿,“楚大人一向主和。”
榻上的老者目光微动,粗糙的指腹在黑子上摩挲片刻,从容落子,抬手招呼萧绛:“殿下来陪老臣下一局。”
萧绛遂上前落座。
周亭以贵为两朝元老,连皇帝见面都要礼待三分。萧绛谦恭有度,周亭以却没什么架子。他招呼萧绛坐好,摆手吩咐书童奉茶,问萧绛:“殿下用何子?”
萧绛见方才周老手里拿的黑子,便道:“您先请。”
周亭以似是想到什么,笑道:“寻卿那小子每次都争着抢先手。”
萧绛笑而不语,心下想:凡事先发制人,倒是她的性子。
二人下棋间,周亭以时不时问几句朝中近况,因为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萧绛便一一如实回答。问着问着,周亭以忽然停下手中动作,抬眸问萧绛:“老臣记得殿下当年对金敕一族的态度,是主战。”
周亭以虽垂垂老矣,眼底眸光却一如既往地洞明。萧绛被他注视着,只能从容应声:“是。”
周亭以又问:“那殿下此时为何又要接手瀚水盟约一事?”
萧绛落子,白棋占得上风。他淡淡提醒:“先生,到您了。”
周亭以见状笑了几声,眉目间的皱褶挤在一次,慈眉善目的样子颇像得道的高人。他打趣道:“老臣是被殿下从古道上连日赶马抓回来的,殿下有意为寻卿讨一个公道,又何必瞒着老臣?”
萧绛颔首:“先生见笑了。其实今日前来,学生亦有一事求教先生。”
周亭以摆摆手:“殿下且问。”
萧绛道:“金敕一族与我朝交战多年,直至去年年初才有投降求和之意。朝中主和与主战两派争得不可开交,那时先生不在朝中,学生却一直很想听听先生的看法。”
周亭以再次落下一子,沉声道:“金敕一族久居大漠草原,南与我朝接壤,北通外族各部。若我朝能拿下金敕领土,无异于打开了与北疆各国的通商门户。与金敕一战,利大于弊。”
这也正是萧绛当年暗中主战的原因。
萧绛又请教:“那主和呢?”
周亭以虽笑,目光却转暗:“自古战乱一起,边关动荡,民不聊生。无论是我朝还是外族,受苦的终归是穷苦百姓。”他看向萧绛,意味深长道:“这便是寻卿的看法。他常说世事不能只看利弊,权衡之中,人心也是筹码。”
萧绛了然,再次颔首:“学生受教了。”
周亭以看得出,萧绛此番问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又补了一句:“寻卿那小子出身乡野,见过民间的水深火热,难免心软些。只是心太软,也不全是好事。若他还在,你二人倒是登对。”
萧绛动作一顿,棋子落偏了一分。
周亭以并不知晓楚卿是为女子对身份,“登对”二字脱口而出也未觉不妥。萧绛将棋子扶正,客套回话:“楚大人年少有为,学生愧不敢当。”
二人交谈间,一盘棋局已然接近尾声。周亭以抬手落子,萧绛棋差一招白子落败,便起身见礼:“学生棋艺不精,先生见笑了。”
话音未落,一名粗衣老者阔步走入,声如洪钟:“老周,有人来借你的书了。”
来人毫不见外地闯入里间,手里还握着一卷画轴,竟是鸿章书院藏书楼的守馆老者。他走得太急,还没进门已经开口,绕过屏风才注意到阁内还有一人,不由顿住脚步。
萧绛上前见礼:“晚辈萧绛,见过闫老先生。”
闫峥,鸿章书院的初代掌院,二十年前把掌院的位置甩给时任首辅之职的周亭以,自己跑到藏书楼躲清闲,一躲就是二十年。
闫峥终日躲在藏书楼里不问世事,只知道“萧”是国姓,却没认出萧绛,只好看向周亭以。周亭以招招手:“来,坐,五殿下不是外人。”
听见“五殿下”三字,闫峥才得知萧绛的身份。他回礼:“草民见过祁王。”
闫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气还有些喘,他坐下喝了一口茶,看向周亭以:“老周,别说,你那破书还真有人看。”
早前,闫峥看过周亭以的新著《四荒游记》,曾说其中记录多为风土人情,学生们读不出治世之道,恐怕不会喜欢。果不其然,《四荒游记》入馆半年,借阅者寥寥,几乎堆上一层灰尘。
周亭以平时不甚在意此事,可眼下萧绛还在,他不免面色一僵,下意识看向萧绛。
萧绛微微嘬了一口茶。
周亭以尴尬轻咳,看向闫峥:“殿下还在,你倒是给我留点面子。”
闫峥满不在乎地摆手:“少装,你方才还说殿下不是外人。”
周亭以被他噎了一下,只好岔开话题:“借书的学生呢,是哪院的?”
闫峥道:“哪院都不是。”他起身把手里的画撂倒周亭以面前,“是你周谨台,周老先生的亲传大弟子,周青!”
周亭以顿住。
周谨台是周亭以的本名,只有闫峥敢这般称他。萧绛尚不明情况,试探着问周亭以:“学生记着周老先生不收亲传弟子。”
周亭以忙摆手:“殿下莫听他揶揄老臣,哪有什么亲传弟子,他说的是寻卿。”
他倒也想收人家为徒,可惜人家自视甚高,不肯拜他这个师父。
“寻卿”二字像是一道惊雷,在萧绛耳畔炸了一下。周亭以见萧绛目光骤暗,解释起“周青”的来历,解释完又道:“许是那人拿了寻卿的令牌。”
闫峥指了指画像,适时提醒:“人我画下来了。”
周亭以展开画像,打量片刻,皱了皱眉:“这人瞧着,不像男子。”
闫峥道:“是个姑娘家,也不知在哪偷的院服。”
周亭以将画像递给萧绛,想问问萧绛的看法。可他一转头,萧绛一双眼眸深若寒潭,明显是知道什么。他了然,话音一转:“老臣年迈,查人之事力不从心。此事,劳烦殿下了。”
萧绛遂接过画像,向二老辞别。
萧绛走后,闫峥打量着台案上的棋局,忍不住揶揄周亭以:“一把年纪了,怎么老在下棋上欺负小辈?”
周亭以伸手拾起萧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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