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前任重逢]》
李屹的嘴大约在庙里开过光。
应南嘉没被冻死,但被冻得发起了高烧。
39度,头上能煎蛋,实在扛不过去,她不得不在当天夜里独自一人打车去医院挂急诊。
值班医生开了三瓶点滴,护士给扎上针,将人安排在一旁输液大厅,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千万别睡着,小心空瓶了回血。应南嘉应下,撑着混沌的脑袋跟困劲儿作斗争。
第一瓶水快挂完的时候,李屹来了。
他两手插兜,从急诊旁边的通道过来,穿过输液大厅,直直着朝外头出去,十几二十分钟后,再次折返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脸盆。他没看见应南嘉,应南嘉也没叫他。
应南嘉知道他家里有人在住院,他应该在陪床,替病人买一些饭食和生活用品,所以对他这个点出现在这边,一点也不意外。而让应南嘉真正意外的是,没过多久,她头抵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时,眼前明亮的光线被一道人影挡住。她迟钝片刻,抬眸,看见李屹那张锋利恣睢的脸,眉眼阴翳着,居高临下审视着她。
应南嘉烧得头脑都不怎么清明了,仰着头跟他对视着,眸光涣散,脸颊泛着红。
李屹端详片刻,眉梢一挑:“怎么了?”
应南嘉说:“发烧。”
李屹视线从她那身敞开的黑色大衣上掠过,笑了下,上下牙狠一剐,说了句:“该。”
应南嘉没吭声,闭上了眼。
她难受的紧,没力气跟他打嘴仗。
隔了半分钟,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焊接在一起的铁凳子朝后磨了半寸,身旁骤然一沉,多了一个人。应南嘉掀开眼皮,李屹坐在了边上。
李屹问:“你一个?”
应南嘉说:“嗯。”
李屹又问:“你不是本地人?你家里人呢?”
应南嘉嘴唇紧抿,琥珀色的眼睛定定看着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李屹轻嗤一声,也没再问,从兜里掏出他那饱经风霜的破手机,玩起了斗地主。基本上戳一下,卡三秒,也不知道他怎么玩的下去。应南嘉看得头晕,索性挪开了眼。
两人安静地坐着。夜里十点多,输液大厅基本没什么人了,除了值班护士,再没几个病患。起先,应南嘉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坐在她旁边不走。直到护士换吊瓶来的时候,说了声“发烧多休息,男朋友陪护别光顾着玩游戏,帮忙看着点”。她这才反应过来,李屹竟然是陪着她挂水。
想明白了这一点,应南嘉指尖都颤了下。
她撑开眼皮,强打起精神,问:“你不用去病房守着吗?”
“不用,人已经睡了。”李屹视线紧盯着屏幕,枯燥乏味的斗地主让他玩的无比专注。
应南嘉“嗯”了声,垂落在身侧的手冷冰冰的,她曲起手指,指尖抵住掌心,沉默了会儿,难得主动关心起:“一直都没问过你,你家里谁生病了?”
李屹:“我奶奶。”
应南嘉:“什么病,严重吗?”
李屹点在屏幕上的拇指一顿,别过头淡漠瞥她一眼,又收回视线,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却又像是无能为力后的彻底看开:“食道癌,中晚期。”
应南嘉怔住。
直到旁边的人一局游戏结束,手机里传来丁零当啷的音效声,她才缓过神来。应南嘉仰头,透明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掉着,顺着塑胶管缓缓流进血管里,数九寒天,点滴是冰凉的,连带着她的血液也一起变凉。
喉咙里泛起一股剧烈的痒,她骤然弓起背,整个人咳得天昏地暗,下意识地就抬起插着针的那只手往胸口上抚,却被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了回去。
手机掉到了一旁空位上,李屹没顾得上捡,拧着眉问她:“你几岁?打针还得人按着?需要我把你手绑在扶手上?”
大约是两人认识的太非同寻常,他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应南嘉没功夫理会,撕心裂肺的咳着。
咳完,她瞪他,琥珀色的眸子冷冷清清,殊不知自己脸颊泛红,眼角还沁着泪花……看起来跟被人欺负过似的。
李屹一顿,下意识抽回了手。
掌心细腻温热的触感蓦地消失,他手指轻攥了下。
见他沉默,应南嘉便也没再说什么。
她稍稍平复了下呼吸,没扎针的那只手从大衣兜里取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一通操作后,李屹的微信提示音响了下。他莫名看她一眼,从一旁捞起手机点开微信提示,然后,英挺的一张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对话框里,显示着应南嘉给他转账了五万。
再一次。
“你什么意思?真他…当我被你包养了?”
“你想多了。”应南嘉收起手机,用平静的口吻陈述着事实:“你需要钱,我正好有。就当是谢谢你昨晚…和现在。”
李屹绷着脸,态度被她轻描淡写地两句话说得略微软化下来——他确实需要钱,先前那五万被用在了放疗化疗检查拍片特效药住院费等等繁杂的项目上,已经所剩无几了。
李屹捏紧手机,手背青筋乍起,指骨泛着白,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被人当面揭短……还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偏又无力反驳,他心里郁闷,说话也就不怎么中听:“看你可怜陪你打个吊瓶,就能值五万块钱?早说啊,以后但凡有这种活动,千万记得联系我!”
应南嘉看向他,只问:“别为了所谓的自尊心,贻误了你奶奶的病情……或者,你现在并不缺钱?还是说有其他来钱快的办法?”
李屹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他垂眸,肩膀垮塌下来。
“会还你的。”
“随你。”
应南嘉合上眼。
……
这五万块让他们之间关系缓和了些,却没能救回李屹奶奶的命。
当年夏天,老人去世。应南嘉是从南轩那边听到的消息,说院里辅导员说李屹请了丧假。应南嘉怔住,在主动联系与不联系他之间纠结了半刻,最后还是去了通电话。
葬礼举行的很潦草,从医院太平间直接到火葬场,那并不是应南嘉第一次去那里,以前南仪去世的时候,她也去过。一整天,应南嘉心情都沉甸甸的,她漠然看着李屹强打着精神忙前忙后,陪着一起的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应南嘉想起来,她就是春节前,在超市里穿着蓝色羽绒服站在李屹旁边的女人,她是李屹奶奶的护士,因与他们是老乡,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便很是照顾他们。
火化结束,李屹捧着骨灰盒走到应南嘉跟前。他向来桀骜难驯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深重的疲惫,眼下青黑,脸色灰白,嘴唇起了很多干燥的死皮。他对应南嘉说,要把老人带回老家去安葬,让应南嘉先回去学校。应南嘉说好。临走前,李屹叫住她说,那十万我会还你。应南嘉一顿,顺着他点了点头。
两人分道扬镳。
之后便到了期末周,应南嘉忙着考试交作业,无暇他顾。等考试结束,她去南轩家里吃饭的时候,听他顺嘴提起,院里那个特别优秀的学生这次考试成绩一落千丈,来年的奖学金恐怕很悬。
饭桌上,应南嘉没说什么,直到晚上回了自己公寓,她才给李屹发了条微信,问他在做什么。隔了半个小时,李屹才回复。
【打工。】
【你有事?】
应南嘉:【在哪儿?】
很快,李屹发过来地址。
在市中心的夜市一条街。
隔了会儿,又意有所指的补了半句话:【这边很乱,】
未说出口的另外半句话可能是——这边很乱,我很烦,你别打扰我。
也有可能是——这边很乱,你别来。
应南嘉不知道,也没问,更没有去的打算。
她想了想,告诉他:【赚钱的方法有很多种,你选了最蠢的一种。】
近二十分钟后。
李屹:【洗耳恭听。】
应南嘉垂眸,发了定位过去。
地址是她所在的公寓。
然后便将手机扔到了一边,转身去了浴室。等泡个澡再出来时,已经一个小时后了。她点开微信,那则消息宛如石沉大海,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应南嘉也没再理会,只是躺上床临睡着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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