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炭温酒凉》
黎洚此时也是焦头烂额。
官狱的狱卒跑过来请罪,声称看护不力,魏时兆自牢狱里跑了。
还说,近几日只有黎月进去过,还说是光禄大人默许的。
这可将黎洚气的掀了一整桌的饭食。
宫门上报左都候世子求见他。
黎洚出门去迎,宁世澜被搀扶着艰难的往石阶上走,脚步急切,看见黎洚,蹙眉喊道:“大人,速速同我出宫去吧。”
黎洚身担要务,怎能擅自离职。
“出了什么事?”
两个人走到一处,宁世澜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说于黎洚听。
黎洚听完,只觉山崩地裂、五雷轰顶。
魏时兆和黎月定是一同逃走了。
魏时兆是要犯,黎月为何会那般做,他是在是想不通。
可两个人逃能逃到哪去呢......
宁世澜见他不吭声,便沉着一口气道:“我这就回家去调人,势必会将小月找回来。”
黎洚扶额,摆了摆手:“不必。”
他不解。
就在这一刻,朗庚从宫外几近跑死了一匹马进了宫来找蔡泱。
官狱是有他的人手,这几日一直打听妹妹的消息,疏忽了宫中,狱卒将此事告知他之时,他便飞奔跑回来,生怕蔡泱因为此事出了什么岔子。
在前殿看到这一幕,他凑上前:“黎大人与世子在宫里做什么?”
黎洚一看又来了一个和稀泥的,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两人。
蔡泱与魏时崇都不在宫里的事,不可叫外人知晓,他女儿犯下滔天罪孽,他这个做爹的难辞其咎,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解决。
“世子不如先回府,月儿的事,我自有定夺。”
宁世澜急了,哪有这般不顾儿女性命的?
“大人,小月她如今生死未卜,不妨先让我派人去寻,等人安然无恙回来了,您在再定夺也不迟。”
黎洚没什么耐心再同宁世澜解释了,径直沉声催促:“世子快些回去吧,老夫与朗将领还有要事。”
朗庚蹙了蹙眉,忽的又意识到黎洚定是有话要同他说,便同黎洚搭了个戏台子:“不错,现下几近夜幕,世子腿脚不便,还是快些回府去的好。”
闻言,宁世澜捏着拳头,闭了闭眼。
毕竟他与黎月还是无名无分的关系,这属于黎府的家事,按理说,他管不了......
*
待宁世澜走后,朗庚急不可耐问道:“请大人告知属下,到底出了什么事?王后呢?”
他虽是向她告知了魏时崇身在何处,却也没过蔡泱会那般雷厉风行,径直便撒手去了燕城。
黎洚叹了一口气:“东辰的商贾在燕城出了岔子,王后去燕城摆平祸事了,王上眼下应是在商道,宫中无人把手,自然由老臣来看护。”
朗庚一惊,瞳孔骤然紧锁。
“什么?王后居然真的就这般去了燕城?”
“怎么?将领知晓此事?”
朗庚这才知道自己似乎说漏了嘴,连忙圆道:“......不,我不知道,只是前些时日来王都觐见王后时,听王后随口提到过。”
黎洚打消疑心,颔首:“原是如此......”
“眼下魏时兆出逃,我们该当如何?”
听见朗庚这么问,黎洚心里似是有蚁虫啃噬心脏,一下一下生疼。
他怎能不疼?
若是下令追捕魏时兆,那么世人便会慢慢知晓是他那失踪的女儿放走的人,黎月便彻头彻尾成了一个搅局的人,帮着谋权篡位的逆贼发动内乱,背叛王廷。
今后黎家的名声也会彻底毁在黎月手里......
黎洚攥着拳头,心里挣扎些许,最后还是撒了谎:“我女儿前日同我这把老骨头吵嘴,只匆匆带了一个小厮便出了府门,今日小厮遭遇不测,月儿恐怕......”
朗庚心里再次惊异一番。
“大人是说,小月也没了踪影?”
怎么会有这般巧的事?
他心里一沉,似是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难不成是魏时兆将小月劫走做人质?”
黎洚面露难色:“将领知道我也老了,月儿她自小便没了母亲,我对她疏于管教,日日骄纵着,月儿就是我手上捧着的明珠,若是真如咱们猜测的这般......我这今后还如何活得下去啊......”
他眼含热泪,焦灼的语气里满是隐忍的痛苦。
朗庚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魏时兆,我即刻便带兵去追捕。大人且放宽心,兴许......”他顿了顿:“小月主意多,应是不会像咱们想的那般结果。”
黎洚面上似是得到了宽慰,只能抚着心口颔首:“那便借朗将领吉言,但愿月儿没事。”
朗庚身上还穿着铁甲,腰上挂着配剑,看了看昏黄的天,云边如火烧,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冽。
“来不及去寻王上请示了,我现在便带着我的人去追。”
北部距离王都还尚有一番路程,魏时兆若是要回北部老巢,现下应是跑的不远。
黎洚同样看天,眯了眯眼,两个人各腹心事。
他为了黎家做了这么多,不能就这般前功尽弃,定要稳住现下的昌平景象。
*
说来,两个人跑的确实不远。
黎月备的不是一匹快马,两个人共骑一匹马,由于是逃亡,在路上一刻也不敢耽误。
可马儿终有要歇息的时候。
两个人牵着马到了一处驿馆,是一农户在此看管着。
老妇人见两个人疲惫不堪,便提着一壶热水来,边倒水边打量着两个人。
老妇乐呵呵问着:“俩位是从王都来的吧?”
黎月蹙眉,看着老妇笑起来满脸的褶子,不大有兴致同她搭话,毕竟是一条不归路。
魏时兆兀自执杯喝了一口热水,同老妇攀谈:“你怎么知道?”
老妇也没因为黎月的不搭理而面露尬意,只笑道:“我女儿在王都伺候贵人呢,好些年没回来了,后来不知为何便出了事,人没了,那贵人还亲自派了人来送抚恤银钱......”
“别看这地方狭小,确是北部和王都之间的必经之路,之前我也喜欢坐着牛车往王都去寻我女儿,可每次都寻不到人,便没在去过了,”老妇将桌子擦干净:“到这歇脚的人,大多都是自王都来的。”
魏时兆颔首,其实他不大能认得路,如此一来,便知道了此路走的是对的。
老妇离开后,黎月两根手指在木桌上敲击着,眯着眼看着一旁蜡炬上微微晃动的火苗,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她爹说。
现下看来,他们二人双双没了踪迹的事,她爹大抵是知晓了吧。
黎月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不禁哼笑一声。
魏时兆挑起眉梢:“你笑什么?”
“我在想,平日我那最是懂得权衡利弊的父亲,得知我将你放出来,还和你一起逃了,会如何想。”黎月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魏时兆敛神。
烛光昏黄,周遭寂静无声,魏时兆忽的倾身凑近她,黎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男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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