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肤症美人协议结婚后》
“云卉,你……要不要先把电话接了?”
六分钟的曲子还没弹到一半,手机铃声已经响了第三遍。
四手联弹中的两手乱了节奏,凌乱的几个高音突兀地打断这场演奏练习,钢琴声立刻落下去,只剩手机铃声继续孤零零地叫嚷。
陈雨琳有些抱歉地摸摸耳朵。
“这手机一直响,有点影响我发挥。”
她旁边坐着的青年略显瘦削,纤白的手指还按在雪白的琴键上迟迟没有松开。
云卉的黑色碎发遮挡住些许浅眉,垂眸时眼睫落下一片影,给绮丽脸庞添了几分阴翳。
陈雨琳侧着头看自己的搭档,心中再次忍不住咂舌。
除了漂亮,好像找不到什么更好更直接形容他的词。
骨相完美,脸也小,却总是看起来不太开心。
尽管两人同龄且同门,陈雨琳经常忍不住把他当弟弟看待,心中总是涌起怜爱之情。
“抱歉,我忘记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云卉习惯把手机通知调成静音,只是最近找了新的家教兼职,加上研究生导师有一些钢琴演奏会上的安排才暂时将声音打开。
他站起身,走到练琴房另一侧的桌子旁拿起手机。
备注为「王」的来电依然锲而不舍地持续着,云卉静静等待了几秒,似乎才终于下定决心按下接通。
“云卉,现在在哪儿呢?在学校还是在练琴?”
手机那头传来四五十岁男人充满关切的声音。
云卉眉头微皱,顿了两秒才答:“王叔,有什么事吗?”
青年声线柔和清澈,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冷淡。
王管家似乎已经习惯了云卉的冷漠,语气丝毫不变。
“最近学业很忙吧?明天咱们得去见那位虞先生,不记得啦?”
“既然是结婚对象,不得打扮得正式一点嘛。”
“你父亲专门让我带你去挑几件好看的衣服。”
云卉没多想就直接拒绝了。
“不用了。”
“等等……”
对方刚冒出两个字,云卉就把通话给断了,显然并不愿意和对方沟通。
陈雨琳坐在钢琴边,歪着身子看过来:“怎么了,有事儿要忙吗?”
“我们可以下次再练,反正准备时间还很充裕。”
“没事,继续练吧。”云卉摇摇头,将手机关闭通知后放回了书包,重新坐回陈雨琳身边。
“休息会儿吧,练了一个多小时了……个人独奏部分你想好曲目了吗?我还好纠结。”
陈雨琳看着云卉翻曲谱的手一脸苦恼。
云卉将曲谱翻回第一页:“舒伯特D946吧,我可能会选这个。”
“舒伯特可以啊……对了,你又找了新的家教吗?最近很缺钱?真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陈雨琳印象中云卉平时不是在练琴学习就是去当家教,但他的容貌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活很困难的人。
“林姐说明天下午的小组聚餐你不来,要去给新客户做家教。”
云卉怔了几秒,睫毛快速眨几下将脸偏向另一边,眼尾隐约有点泛红。
“……我没事的。”
“过几个月要去德国,我想攒点钱,没什么困难。”
“谢谢你,你和林老师……都很关心我。”
仔细想想,这两人的确是云卉这二十几年里遇到屈指可数真心对自己好的。
因为冷淡孤僻、很少和人亲近的性格,云卉很多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临近初冬,太阳落得很早,余晖摊进练琴房的窗框,一束光从陈雨琳眼前路过,落在了云卉挺翘秀气的鼻尖上。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的呢?陈雨琳看着云卉又开始发愣。
有时候……
他抗拒别人的靠近确实到了有点过于不近人情的程度。
比如四手联弹练习时,云卉为了避开肢体接触宁愿少按一个琴键,导师林艺茹对此表示过担心和不满。
“如果没法改正这个问题,我会考虑换人联弹。”上周林艺茹刚和云卉谈过。
又比如去年同级一位小有名气的女生向云卉告白时突然牵起他的手却被猛地甩开,险些拍到女生的脸,反应激烈到有些异常。
女生的朋友们本来兴冲冲地准备将这一幕记录下来,结果被云卉的反应给激怒。
拒绝就拒绝,怎么还这样?
研究院就这么大,两人的容貌又比较突出,以至于这件事沸沸扬扬传了一段时间。
云卉的独来独往或许在其他地方会显得格格不入,但这里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艺术院校,这里不缺乏「有个性」的人。
可是只有这位冷漠缪斯是真的不愿同他人接触与交流。
陈雨琳和云卉跟随同一位导师,日常生活里更能隐隐感觉到云卉的这种抗拒。
像是没有人能走近他。
……
“我走啦,祝你这次家教顺利~”
练习到临近七点,最后以陈雨琳无法抗拒饥饿感而告终,女孩在路灯下朝云卉告别后动作利落地上了自行车。
云卉告别完转向另一个方向,此时麻木依旧的胃才慢慢冒出来饥饿的感觉。
“怎么练得这么晚?还没吃饭吧?”
几个小时前手机里的声音忽然从耳旁传来,云卉刚迈出的脚瞬间顿在了原地。
王祺源依旧穿着平日里高级管家的正装西服,除了微白的鬓角,几乎半个人都融入了夜里,难怪云卉刚刚丝毫没注意到。
“又瘦了。”
王祺源又道。尽管脸庞上已有一些皱纹,但仍比他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许多。
云卉眼瞳微微瞪大,紧紧盯向王祺源,脸庞有些苍白,弧度好看的唇此刻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跟踪我多久了?什么都瞒不过你们是吗?”
王祺源苦笑:“我问了你的导师,她说你大概率会在这里练琴。而且我没告诉你父亲,别担心。”
“是吗?你没骗我?”
“骗你的话我就不是开自己这辆车了。”
云卉才注意到不远处停着的是王祺源自己买的私家车。
他父亲顶多给自己的几辆车装监听器,大概还不至于把主意打到管家的车上。
云卉略微松口气,眼神里的敌意减弱不少。
“联姻的事情我不想答应。”
云卉知道他来谈什么,语毕移开视线,看向身旁偶尔经过的几个路人。
“从成年那天起我就没有再花过他一分钱,他转来的钱我都放着没动过,凭什么要求我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结婚?”
微黄的路灯却夹杂着细微的冷冽,钻进云卉单薄的衬衫衣领。青年低垂的眼睫上有灯光跳跃,投下的阴影将那张柔和漂亮的脸映得更小。
“我已经五年没见过他,猝不及防就让我去结婚?”
云卉和父亲云宏斐的关系极其糟糕,甚至到了一种他不愿意将其视作父亲的程度。
云卉的母亲在生出他没几年后吞药自杀,王祺源作为云宏斐的管家兼助理多年,在云卉多次问出「我妈妈去哪里了」这种问题后,只能隐晦地简单答道。
“你的母亲受到的压力太大,她承受不住。”
从哪来的压力?云卉没过多久就清楚了。
他第一次因为和母亲长得太像被云宏斐格外温柔地对待时,感到格外受宠若惊,以为终于感受到了父亲的爱。
彼时云宏斐新情人的孩子尚在襁褓,云卉已经当了很久没爹疼没妈爱的透明人。
“你很像你的母亲。”
云宏斐向来匆忙高昂的视线终于停在了年幼的云卉身上,像是在透过云卉看向另一个人。
云卉还没来得及沉浸父亲混着酒味的温柔语气,下一刻脆弱的脖颈却被男人的手紧紧攥住。
窒息的疼痛让云卉只能宛如死机的人偶般大脑一片空白地无助濒死挣扎。
幼嫩细小的脖颈轻而易举就能被扭断。
云卉视线与意识将近模糊时,似乎听见了父亲低沉平静却恐怖至极的声音。
“当初应该把你锁起来。”
“你怎么敢吞药自杀的?我允许你死了吗?”
次日醒来,云卉脖子上的掐痕尤为可怖,将近一个月才消下去。
他以为这是个意外,殊不知是噩梦的开始。
“先不说这个,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王祺源的话伴着微冽的晚风将云卉拉回现实,胃部的不适感仍在扩散。
空气寂静了半晌,云卉没有拒绝。
从有记忆到现在,可以说这位王管家是给于云卉最多关怀的人了。
将近半个亲人。
片刻后,缓缓启动的埃尔法径直驶向城市另一端。
-
冷链运输来的进口牛排还滋滋冒着热油,香气浓郁的食物温暖了云卉的胃,也驱散了他身上的冷意。
“云亭阑自己选的联姻对象,为什么又反悔让我去?”
云卉握着刀叉,精致眉眼因愠怒显得比平时更鲜活些,雪白的脸颊上升起点淡淡血色。
上个月王祺源发来消息,毫无征兆地向云卉传达了联姻的事情,包括一些简要的前因后果,当时云卉看完很生气,没多问一句,只回复了两字:「拒绝」。
王祺源没多说什么。
云卉以为这个事情会不了了之,没想到王祺源今天会突然出现。
怎么非得是他去?
“我明白你刚看到这个的时候肯定不会同意。”
正常人都很难接受。
但云宏斐把话说得很死,传达的消息就是必须联姻,即便那是条狗,只要他看上了就不可能主动放弃。
王祺源笑笑,眼尾的褶皱更加明显,笑容里却满是苦涩无奈。
“你知道云亭阑在美国读的大学,云先生从今年开始好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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