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佛闻言，心中明悟，他是要去做那诸神不敢做之事。

关闭佛殿，十佛阖目归于寂静。

整座庙殿像无事发生过一样。

许晟从刚刚就看出，墨青松心神不宁，此刻问道：“怎么了？”

墨青松摇摇头。

“那个就是析木佛？”许晟问。

“嗯。”墨青松点点头，漫天神佛，只有他一人前往人界，成为佛修析木。白衣淡情，悲悯苍生。

画面又转。

这次五人也不知道是在哪了？既不是灵霄宝殿，也不是诸佛庙宇。

没有众神卿，也不是十方佛。

画面中是一间楼阁，只有两人相视而立。

是析木佛，和灵霄殿上被众神称作帝神的那位男子。

析木佛淡然如水的声音传来：“我要聚灵石和凝体木。”

“哦，析木真佛不畏我这个帝神的威势，私自下界封妖魔救人界。

全然不把我的颜面放在眼里，现在反倒来向我讨要聚灵石和凝体木。”男子嘲弄的声音仿佛穿透虚空，直抵众人耳侧，刺耳非常。

听到两物的时候，墨青松和千椿同时凝神聚气，紧张的盯着眼前的映像。

先前跟许晟说到，迷雾谷八年的事时，墨青松只是说两人进入了幻境中，在那里见到了析木佛，将八年之间的种种事项草草带过。

并未提到这两件东西。

许晟三人听得一头雾水。那聚灵石和凝体木是什么东西？

画面还在继续，三人没出声，安静的继续看下去。

析木佛没理会他的嘲弄，只是淡淡陈述事实道：“我并未直接毁了妖魔根基，六界依然平衡。”

男子不语，眼睛看着某处。

画面突地向后拉去，五人看到了男子看的方向，那里是——凝元台。

墨青松猛然向后转头看去。斜后方很远处果真有一座破败的楼阁，立于两方宫殿之间。

画面拉开，两人的身形面容，变得模糊看不真切。只能听到两人交谈的声音不断传来。

“若我不想给呢？”

看不见男子神情，墨青松猜想对方可能，会像灵霄宝座上那样。懒散不可一世，骄傲自负的把玩着什么东西，然后用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话。

像是，漫不经心的威胁。

但是最终析木佛还是拿到了两样东西。

墨青松心稍微的落到了点实地上。倾耳继续听下去。

析木佛道：“我若执意要，由不得你说不给，何况你也给不了。你开不了冢神钟，我就让诸神来开。”

墨青松能感觉到，析木佛说完这句话，气氛一瞬间的凝滞。

“这是我的神界，他们也都是我养的神卿，不是你的佛宇。”

几人听到男子恼怒的声音。

和在灵霄殿上，见到有人不跪忤逆的生气不同。几人真切的感受到了，男子语中的，

杀意。

神语中的杀意。

毛骨悚然。不在一个空间尚且如此浓烈，可想而知被这种杀意争对的当事人。

“你在忌惮什么？”析木佛斩钉截铁的问：“身为天道的你，也会害怕忌惮吗？”

男子笑了起来：“这是你的佛心看到的吗？当真那么明晰通透。”

画面中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一时间几人什么也看不到了。

墨青松向前靠近水镜，想让画面变得清晰。

在碰到水镜的瞬间，一道金光似乎从水镜中刺了出来，钻入墨青松眉心。

画面突然间又清晰起来。

刚刚的金光太快，快到墨青松都没法确定，是否真的存在这件事，还是他看到的映像。

许晟见他猝然冲了上去，紧接着在水镜前停顿了一瞬，上前问道：“怎么了？”

墨青松道：“没事，画面恢复了。”

两人退回原位，继续观看映像。

刚刚金光覆盖的几秒间，没有人知道析木佛，和男子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映像继续。

两人已经不在楼阁上了。

而在凝元台，

就在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

他们看见男子开口：“我可以替你打开冢神钟，但是我要明心圣水。”

“好。”

两人就这么达成交易了，仿佛刚刚的杀意威胁从来没有发生过。

紧接着，他们看到画面中的冢神钟如同此刻一样翻转，析木佛消失在了水镜中。

画面再次切换。

但是这次切换地点还是在冢神钟前。

男子没什么表情的在钟前负手而立，甚至站的位置都与刚刚，画面切换前一般无二。

这是和刚刚连着的？墨青松不由得心里想到。

很快，画面中突然出现的人给了他答案。

只见析木佛从水镜中走出。

白衣染血。

一抹抹艳红刺痛了墨青松的眼睛。神佛也会受伤流血吗？

可析木佛的右手纯净依旧，连一丝尘埃也未沾染。手里是一团白光。

里面的东西墨青松再眼熟不过，聚灵石和凝体木。

在迷雾谷幻境的最后，析木佛就是拿着这么一团白光，时隔三个月再次出现在椿前。只不过那时析木佛身上白衣飘然，悲悯依旧。

已经过去三月了吗?

当墨青松以为析木佛要重新回到人间，回到扶桑迷雾谷的时候，男子说话了。

“既拿到了，该兑现承诺了，明心圣水。”说罢，将一个清透的白玉瓷瓶递给了浑身染血的人。

墨青松心脏突突的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水镜映像中，析木佛平静的看了对方一眼，将白光收好，接过了瓷瓶。

墨青松看到析木佛将瓷瓶贴着心口皮肉擦过，一瞬间，红色液体流入白瓶，在瓶口留下了一圈红印。

心头血。

明心圣水就是析木佛的心头血？

于修士而言，心头血相当于半身灵力汇聚之地，每一滴都珍贵无比。

心头血流失过多是可以直接陨灭的程度了。

析木佛足足放满了一整瓶。

墨青松看到将瓷瓶装满的瞬间，析木佛唇色变得苍白无比。

男子拿到瓷瓶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话就消失在了原地。

“真想知道你拿这两样东西是为了什么。”

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析木佛皱了皱眉，而后敛了神色，仿佛刚刚的皱眉并未有过。

墨青松看到析木佛离开的瞬间衣衫洁白，再不见一丝血迹。

画面跟随析木佛回到了佛殿前。

感应他的归来，佛殿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十佛睁开了眼睛看向门边。

析木佛在十佛的注视下，析木佛走到佛殿中央石坛上，坐下阖目说道：“我要凝思禅闭两月，时间一到，唤醒我。”

随着析木佛话音落完，佛殿大门重关，十佛再次闭上了眼睛。

至此，画面彻底结束。

水镜幻灭，冢神钟归于寂静。

皓月悬于高空，墨青松立于冢神钟前，眼神飘渺，不知道在想什么？

背后来人，问：“在想什么？”

墨青松声音带着些说不清的失落：“万年前的妖魔肆虐人界，原来神界是知道的。”

那场浩劫，凡人求神。

原来真的能被听到，只是不愿管，也不敢管。

两人一时沉默，片刻后来人道：“乱世之下，与其求神，不如靠己。”

墨青松问，语气中多了几番迷茫：“师兄，若人力不行呢？”

若最强的修士也敌不过妖魔一击呢？像那场动乱一样。

许晟摸摸他的头，语气不在像平常一般冷硬：“我们不会像那样。”

吹了整晚凉风，清晨，天光大亮。

墨青松跳离了凝元台，朝着诸佛殿而去。

殿内的大门紧闭。他上手试了试，推不开。

“我来试试。”

千椿步步走近殿门，将手置于门上，额间金莲发亮，周身佛气显。

殿门缓缓打开，一如冢神钟里看到的那幕一样，只不过如今尘封的大门后再没有十佛守护，归来的也不是殿宇的主人。

墨青松见门打开，犹豫的喊了一声：“千椿兄，你...”

千椿走了进去，见状，墨青松紧随其后。

将蒲团上的灰掸了掸，两人在角落坐下。

“想问什么？”千椿对墨青松说道：“想问我是不是析木佛的转世吗？”

被看穿了心思，墨青松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而是问道：“你是吗？”

和很多人一样，他也怀疑过对方身份，无他，天生佛心额间金莲，实在太特殊了。

千椿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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