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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壮从外屋走进来，看见小娘子脸色煞白，眼神飘忽：“锦娘？怎么起来了？”

“啊……我做了个噩梦。想、想喝口水，就起来了。”安锦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慌张转移视线。

“我给你倒。”马大壮贴心地用手背试了下水壶的外壁温度，“凉了，我帮你重新烧？”

“不用不用，你快睡吧……”安锦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我再缓缓，一会儿去个厕所也睡了。”

安锦在桌边坐了半天，马大壮又催了她两次。

“娘子，晚上凉，快睡吧……”他拍拍自己旁边的褥子，“你不来，我睡不好。”

安锦咬牙，还是上了炕。

马大壮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她不敢推开，也不感动。僵着身子，安锦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自己相公吃生野鸡的画面——狼吞虎咽，

后半夜到底没睡着，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相公吃生鸡画面，狼吞虎咽、野蛮凶狠，就像……山里的野兽。

可相公他，对自己又那么温和、那么好……

马大壮他到底是谁？

山里的三个月，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相公，他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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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自然不敢直接挑破自己看到的那些，她强装着像从前那样，和“马大壮”老老实实过日子。

但另一方面，安锦也是舍不得，相公对自己的好是真的，她喜欢现在这个相公。

现在这个相公没害自己，她也就先按兵不动——其实，小娘子实在不知道、更没想过下一步该干什么。

有了恐惧和怀疑，安锦也就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不对劲，她几乎不受控制地开始观察马大壮。

马大壮吃东西的口味真是变了，不像以前无辣不欢，现在他一点辣都吃不了。

现在的马大壮太爱吃东西，胃填不满，但又似乎顾忌安锦不敢多吃——要是锦娘叮嘱几句，他就少吃点，但要是她没嘱咐，他肯定算着多吃两个大饼，还托辞是干活干得太饿了。

还有相公的脑子，也说不清是真的磕坏脑袋丢了记忆，还是故意装傻。

安锦记得，马大壮刚回来的时候不会用斧子劈柴，更没想起来用自己常用的工具打猎。甚至他回来后第一次上山，还说自己用石头砸的猎物。

——马大壮那时的解释是，自己不记得很多事。

可……相公回家后，锦娘随口说什么他都记得住。忘买了的盐，随口夸好看的香包，镇里涨价的排骨，甚至找了几次没找到的绣样……马大壮一股脑总会惦记着给她买回来，还是安锦劝了他好几次才没那么爱乱花钱。

越想，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越多。

安锦心里慌张，相公对自己好，可她不知道相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时候，安锦觉得，相公还是原来那个相公，只不过他在山上养成了点骇人的恶习——山上长期吃不饱、吃生食太正常，回家之后，他也只是改不了之前的习惯。知道吃生食不对，所以相公才背着自己偷偷吃。

可有时，安锦又觉得，马大壮一定被“掉包”了——白石村里的人都知道，老牛山诡异，里面有“东西”。所以，自己这个相公，应该是个山上的精怪。但精怪为什么不去吃香喝辣，非要和自己过小日子呢？

不对不对，都不对。

相公就是相公，相公愿意改过自新，自己怎么总惦记着相公不好呢？

安锦故意骗自己，那天夜里在相公偷着坐在柴房吃生鸡的事，压根就发生。

无论如何，小娘子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现在的好相公马大壮，已经和之前的懒汉马大壮，完全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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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忍不住开始试探马大壮。

有时，她故意朝马大壮多要银子，但相公从不追问原因，只是努力上山多打猎物，努力挣钱——全不在乎安锦花多少银子，只怕娘子不够花。

又比如，安锦状似无意地瞎扯说，自己洗澡受凉、可能不能生儿子这种话，

可马大壮却围着自己嘘寒问暖，对“不能生儿子”的话好像一点没听见似的——也不知这从前的心病，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类似的试探还有很多。

安锦试来试去，自己没试出个结论，她只知道相公对自己是真心好。

……

这日，安锦又提起以前和马大壮生活的小事，“相公，你记得么，从前我和你说，咱们有钱就买点好布，从里到外都做两身新衣服。”

“我还记得呢，说给你买水蓝的。可惜了，镇上的布料铺子再也没看见那么鲜嫩的水蓝色，现在能买到的都透着股绿色……反倒显老。”

马大壮连细节都说得出，分明是记得以前的事的——如果被“掉包”，那怎么会知道这些小事？

安锦偷偷咽了下口水，又装作随意地开口：“那咱们当时看布料还逛了家首饰店，我记得那家的雕工不错……你要给我买梅花耳坠，就是钱被小偷偷了……咱俩找了三条街。”

“对对对，梅花的，我其实当时就觉得适合你。”马大壮还有模有样地继续顺着说。他凑到安锦身边，“你要是还惦记，我就再给你找找看有没有类似的？”

马大壮态度真诚，心里眼里都是自己的小娘子。

——这就又不对了，马大壮以前最不愿意给自己花钱。当时安锦的确提过逛首饰店，但他压根没同意，更没什么买耳坠又抓小偷的事。

哎，这……

小娘子立刻后悔了。

明明知道相公“磕坏脑袋”，自己还偏偏耐不住怀疑，好好过日子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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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我买了点布。你看看给咱来做衣服够用不？”马大壮乐呵呵又进来，“你昨天说要炖鸡，我特意从山上逮了两只小野鸡，再加点干蘑菇，肯定好吃。”

“两只，够吗？”安锦笑着和马大壮说话、

自从发现相公偷吃东西，她也特意会多做些吃的——自己这个做娘子的，不能因为饭不够而苦了相公。

“够，怎么不够……咱们之前都这么吃。”马大壮把买来的蓝布放进里屋，他出来一眼就看到灶边的柴不够了，“我给你拿柴火去，火旺炖得快。”

安锦看着自家相公拎着背篓出去，脚又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果然，相公又从背篓里拿了什么出来，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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