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竹马心动了(探案)》
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竟接二连三出现诡异命案,如今更是挖出十四具尸首,怎能叫众人不胆战心惊!
兹事体大,因而谁也不敢耽误。
连睿身上还有其他公事,与沐晖请示后便先行离开了。几人只随着新任锦衣卫百户的伍岳一同快马加鞭前往涑水河十里外挖出尸体的地方。
齐衍舟一路上心事重重,一直在想这起案件背后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从天谴之说开始,背后翻云覆雨之人若只是为了将裴纶拉下台去,是否太小题大做了?其实只需将裴纶行事不端参奏一本,便可不用如此大费周折就能将他仕途断绝……
除非,他们不是为了这个。
一路思虑,只觉不过须臾片刻间,已到了霓梳死前所说的那间屋前。
沐大人手下之人办事效率极高,几人到场时北镇抚司一众黑衣缇骑已将农舍四周团团围住,密不透风,连只虫蝇也难飞出去。
齐衍舟翻身下马,走进农舍内。
环视四周,这屋子与连睿话中所描述无甚差别,乍看上去不过一再普通不过农舍,外有栅栏围挡着,内里牛羊混养其中。
往里走一间农家小院,茅舍数间掩藏于翠竹青松之间。
屋主人倒是干净,又喜欢饲弄花草,是以春日里院内繁花似锦,映在涑水河畔骛远高阔一纵天地间,伴着院外牛羊的叫声,自有番身处世外桃源的闲逸之感。
可此时此刻,目光向下挪移。
十四具面目全非的尸首整齐摆放在院中地上,血迹满溢出土壤,似是得鲜血滋养角落盛开的数支蔷薇花殷红如血,将这幕衬的鬼气森森,如同忘川河畔等待轮回的十四个孤魂野鬼。
不过一墙之隔,便如同人间烈狱一般。
她压下跳动不止的眼皮走上前去,实在是于心不忍。
那地上躺着的十四具尸身其中有几个甚至还未及她腰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或者说,还能算是人吗?
齐衍舟压下内心的愠意,立在一旁观察尸身特征。
只见十四具尸首腐烂程度并不相同,大约有七八具已近枯骨,剩下的几具唯有还在渗血的才像是近日不幸亡故。
尸首面容均被人刻意破坏过,似乎是为了遮掩身份,只从穿衣上能大概分清是男是女,看身形约莫是七八岁的稚子到十几岁的少年不等。
镇抚司衙门里的仵作正将一具已初步查验过的男尸移至另一侧冲洗身躯附着的污物,剥去衣衫才瞧见尸身底下残缺,身边一众行走来往的锦衣卫只看了一眼便蹙眉挪开了目光。
齐衍舟见状心生疑惑,便指了仵作先去检查其余几具尸首,待仵作查验完回禀,发现情况竟惊人的一致!
这几具男尸竟都是下身残缺的。
早些年宫中为了杜绝底下百姓私刑自阉往内廷里送人,自太祖皇帝时期便命令禁止,而后至本朝,内侍更是要严格按照宫规选拔。
这些年鲜少听闻有人敢违抗皇令私刑自宫的,主要是即便做了,内廷也不收人,又怎么会在此处见到这么多残缺的尸首,实在奇怪。
又上前探查几具尸身上的情况,与她料想的不差,其上遍布鞭痕,泛着骇人乌紫,皆是被人用了狠厉私刑却并不医治,任疮疡溃烂而亡,和霓梳当时身上的情况大致相同。
齐衍舟在心中不禁疑惑起来,这些年岁尚不足及冠及笄的孩童,究竟在此处遭遇了什么?
她阖眸凝思,霓梳死前的脸又陡然浮现在面前。
霓梳将她引向这里,便是为了告诉她这些吗?
她睁开眼,转身又向着伍岳问道:“那老者的尸首现在何处?”
虽是人死了,可有时活着问不出的话,死了反倒能从身体上找到线索。
伍岳闻言请示了沐晖,见镇抚使大人允准后才命人将那老者的尸首抬了出来。
齐衍舟上前查看。
此人发丝如霜,面白无髯,面中透着股异样的阴柔,眼尾向上高高吊起直连垂下的白眉,眼角唇间淌着干涸血迹,虽是闭着眼睛仍觉得诡异骇人。
据连睿所说,这老者是第二次被伍岳扣住后挣脱不开,才咬碎藏于牙槽骨间的毒药自绝而亡。
若是自绝而亡……
她目光向下挪移。
齐衍舟上前将尸首板正,用手抵住尸首上颚扬起观他脖颈处,只见其上肤色如常,并不见有什么异处。
她心中不禁疑惑起来,又去翻动他颈子看后侧,余光处却突然瞥见那老者面上神情似乎有了些变化。
那老者本就生了一双与白眉相接的吊目,看起来已是妖冶诡异,此刻唇角若有似无向上勾起,如同皮笑肉不笑一般,看着十分骇人。
起初她还以为是看错了,待定睛瞧清他灰白面容上浮现出假面般诡异至极的笑容后才心中陡然一惊!
那老者方才的神情……
似乎不是这样的!
心中生出股不好的预感,忙起身预备从他身旁离开,可不知是否察觉到她动作,下刻那本已“死去”的尸首一双吊目突然目眦欲裂睁得滚圆看向她,露出一口沾着黑血的牙,冲她诡异笑了起来。
他是诈死!
齐衍舟心中震颤,一时间脑中只有这两个字。
不是经连睿和伍岳手确认服毒而亡吗?怎么还会是诈死!
方才探查那老者脖颈处时她已心生疑惑,若是剧毒赤玉,那毒性极为霸道,毒从口中嚼碎咽下,咽喉处理应该如霓梳中毒时一般,由内向外呈赤黑状。
可观那老者却肤色如常,绝非中了赤玉之毒!
因是背对着沐晖的,他在背后只瞧见齐衍舟本要起身,可身形一滞,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沐晖察觉有异,阔步向前,可还没走到齐衍舟旁边,便听得自她身前传来了一声苍老而怪异,像是喉间生锈硬生生撕扯般的声音。
“镇抚使若是再上前一步,您心尖上这位今日便要陪咱家一起葬在此处了……”
沐晖心中一紧,侧眸向两人中间望去。
只见那躺在地上的老者手捏一根如钨丝般细针,已扎进齐衍舟右手腕关节处,几乎是同时,遭毒针扎破的皮肤之下,血丝已犹如群蛇乱舞般向上疯狂攀附。
可,鲜红血丝不过转瞬已成乌黑一片。
如墨滴在水中,向外妖冶蔓延。
北镇抚司一众锦衣卫显然也未料到有如此变化,立时向前围了上来想将那老头抓住,可沐晖在前只一扬手,众人便又都立即停下来,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那老者‘咯咯咯’笑道,从地上缓缓坐了起来,胁迫着齐衍舟一同转过身来:“早就听闻镇抚使与探花郎私交甚好,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假……”
沐晖声音像是咬碎了牙般:“你放开她!”
那老者哑着嗓子笑道:“倘若咱家不从呢?”
此间剑拔弩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老者手捏齐衍舟命脉,是以十余名黑衣缇骑在侧却不敢上前,一时间僵持不下。
可身后伍岳却不知哪根筋不对,一向老成持重的他此刻居然率先打破对峙,莽撞上前几步作势要拿下那老者!
沐晖心中陡然一凛,只见那老者一根剧毒银针顷刻间又向下扎深了几分。
众人只见寒光一闪,沐大人腰间绣春刀出鞘,刀柄直冲伍岳肩处袭去,只掷出刀柄,便将伍岳击的退出去十步!
他暴喝一声:“退下!谁都不许上前!”
浑身散发出的森然杀意叫原本立着不动的众人也纷纷畏惧退后半步。
伍岳疼的站不起身,耸拉着半侧肩膀,颓然倒在地上,只觉肩骨处受那一击已然脱臼了。
可此刻沐大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如何,他眼中只容得下齐衍舟一人。
“唔……”
似乎遭那根银针更深入的挟制,齐衍舟吃痛“唔”了一声,往下看却只见手腕处狂乱舞动的赤黑毒液随那深入的毒针势同疯涨。
赤玉毒性霸道,此刻好像能清晰感知到皮下每一处经脉的颤动,痛到她咬紧牙关才能勉强撑住身子。
那老头嘿嘿一笑,另只手腾出来将齐衍舟云青宽袖向上一敛,映入众人眼中,只见自手腕至小臂处赤黑色毒液已密密麻麻遍布整根臂膀。
那老头见状得意笑道:“沐大人,听闻您这位心尖儿乃陛下钦点的今科探花郎,咱家虽久居此处,也知晓他的名声,听闻陛下曾称其为‘逸群之才’是也不是?”
他目光挪向齐衍舟右臂,“探花郎平日里写字,可是用右手罢?沐大人,可管好您手下的狗,再上前一步,他这只右手可就废了!”
她忍痛嘴硬道:“你怎知道?也许本官惯用左手呢?”
那老头似乎也没想到齐衍舟受此剧痛还能与他说笑,闻言愣神片刻,又低头确认眼他手腕上确实扎着根毒针无错。
这赤玉之毒乃他亲自提炼,他曾以身试毒,而后又在许多人身上都尝试过,入体便如刮骨剧痛。
尤其是他此遭为胁迫齐衍舟,故意以毒针刺入齐衍舟腕中穴位处以便控制中毒深浅,此刻应是皮肉下每条经脉都在震痛,可齐衍舟却仍旧谈笑风生,此刻心中不免高看他几分。
那老头闻言笑容愈甚,眸中放出精光。
他兴奋道:“好!好!能忍得这赤玉之痛,你倒是个有出息的,之前是咱家小瞧你呢!也是杨婆子无用,寻常给咱家弄些玩意儿来,随便弄两下便受不住疼死了,就要你这样的才好!”
言语间的玩弄戏谑之意引沐晖在旁听的心中盛怒,可奈何那根毒针锁她命脉,叫他不能妄动,一时间内里气血翻涌,恨不能立时便将此人挫骨扬灰。
不知是否感受到他此刻内心的不宁,齐衍舟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忍痛回眸与沐晖相视一笑。
只这一笑一眼,便瞬间将他内心所有的焦躁不安抚平。
他阖眸片刻调整气息,将手背过身去,不动声色与身后心腹比了个手势,将身上的杀意蛰伏起来,只待时机。
“我之前一直好奇,落仙苑为何得朝中大员如此青睐?那些大官家中不是没有娇妻美妾,为何能冒着大不韪的风险都要来此处……”齐衍舟见沐晖稳住心神,此刻回头继续与那老头周旋。
那老头怪笑两声:“现在可明白了?”
齐衍舟道:“是你教的?”
那老头应道:“不错,你很聪明。”
她心中念及二哥齐明下落,忍痛问道:“往日里总有些官眷没入奴籍后便无故失踪,且多为稚子或少年。重安八年更有位朝臣被抄家后平反,血字上疏朝中有人买卖官眷入落仙苑为妓,之后不过几日便暴毙家中不了了之。这些,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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