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好痛苦……

——

罪上真名已经很久没有来学校了，在偶然望向网球场，却发现没有熟悉的身影，好像才能恍惚的觉察到一点。

真田弦一郎拉低了帽檐，他大概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这样随随便便就放弃自己作为学生的职责，真是……太松懈了。

但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真名家里的情况，似乎她从小就有大部分时间待在幸村家里。

罪上真名如他所料般来到了医院，推开了病房门。

“真名……你来了。”幸村精市穿上了医院的病服，深蓝色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看到她，那双褐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不变的温柔。

“精市……”真名笑着过去，“我带了花哦！”

浅黄色的丝带缠绕在百合花束上，清新优雅的香气顿时充斥着病房，幸村精市微笑着接过花朵，轻轻抚摸了一下花瓣。

“好漂亮的百合花啊。”

在手掌变得无力前，幸村精市把它摆在桌子上的花瓶里。

“精市……你会怪我吗？”

幸村精市插花的手微微一顿。

罪上真名低下头，自顾自的说着：“医生说过吧，那份饮料是诱因，不然不至于会这么早犯病，如果我没有给精市喝下的话……”

“没关系，真名。”幸村精市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依旧温柔，“不过是提前发现了罢了……”

突然，他眼神一凝，“不过，我听真田说你没有去学校，这样可不行哦。”

“没关系啦……”真名本来亮光的双眼又黯淡了下去，“反正……”

她嘟囔着，听不真切。

不过幸村精市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看着绽放在此的百合花，眼底的忧郁渐渐显露出来。

“真名，如果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吗？”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真名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瞳孔猛缩，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但看到幸村悲伤的身影，那些反驳的活似乎堵在了嗓子里，一个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答应我。”幸村精市又笑了起来，刚刚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但语气似乎不容置疑。

“我……”罪上真名下意识回避他的视线，眨眨眼，眼眶湿润，似乎有什么咸咸的东西要滑落下来。

真狼狈啊……自己现在的样子……

“精市总是这样……”她低下头谴责道，“总是在这种地方强硬起来。”

“真名……答应我吧。”

温暖的手掌似乎如往常般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

“……好。”

真名轻声回答，死死咬住了牙。

幸村精市似乎松了口气，他安心的闭了闭眼。

“我们出去逛逛吧。”幸村精市看着窗户说道，“天气很好呢。”

“好。”

她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更何况，这个要求真的很小很小。

“不知道真田他们有没有好好训练呢……再过几个月就是关东大赛了，立海大的三连冠就要交给他们了。”

“精市……”真名推着轮椅，眨了眨眼睛。

“哈哈……抱歉，忘了真名不喜欢听这些。”幸村精市柔和的笑着，看样子倒并不像很在意的样子。

真名歪头看向了一旁，她想到了一些事情，但……不能说。

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正因如此，才最残酷。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真名攥紧了手掌，几乎又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啊，真名，那里有蝴蝶！”幸村精市突然高兴的喊出来。

真名下意识抬头，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离两人一定距离，它们自顾自的飞着，似乎并不在意到来的两人。

“精市想要吗？”她问道。

“不……就让它们这样飞着吧。”

幸村精市有些思绪的视线轻柔的落到蝴蝶身上。

他在想，真名什么时候会动手呢？

在这场只有两人的自相残杀中……又会以什么手法……让他死亡？

糟糕……一想到这些，心情都有些沉重起来呢。

阴湿的气息浸染了心脏，但幸村精市抬起头，与阳光一同笑着。

“我们走吧……”

这样的时光，请再久一点吧。

——

对自身存在怀有质疑，是理所当然的吧。

明明连记忆都是模糊的……

罪上真名努力回想，记忆里似乎就只有幸村精市在闪闪发光。

就连最早的记忆，也是幸村精市的脸。

似乎无论何时，每一次睁开眼就会看到幸村精市。

精市精市精市精市……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名字就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即使想要逃离，环顾四周却只有空洞的黑暗。

其他人都是模糊的，她记不清。

那，我到底是谁呢？

当产生这个疑问起，内心深处就自然的浮现出答案——罪上真名。

罪上真名……就是我的名字。

但是下一刻，幸村精市这个名字同样出现在了脑海中。

名即是咒，名字一次次无法控制的冒出，就像是影子般无法摆脱。

理所当然的，她一直在关注着他。

直到某一天，她看着自己的画作，忽然惊觉，自己似乎才是他的影子。

罪上真名无法摆脱幸村精市，因为她就是为了他才活。

是这样吧？

是这样吗？

一遍遍问着自己，她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迷茫，怀疑与无法言喻的恨意交织，牢牢扎根在她的心里。

即使这样，幸村精市也依旧是她唯一的色彩。

落在纸上的每一笔，都是他的痕迹。

她开始恐惧，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涌，一遍遍想要涌出，她不由得捂住了嘴，泪水静静积在眼眶中。

这就是……我吗？

既然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呐，精市，你也来体会我的痛苦吧……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

我的爱，才不会被辜负啊~

你已经答应我了吧？一定已经答应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哦~

因为你说过，你喜欢我啊。

真名微笑着，淡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怀着无限的希望，比任何人都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如同翩翩飞舞的蝴蝶，她脚步轻快，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脆生生的在耳边响着……

——

今天是手术的日子，真名从昨天就没有离开病房，看到幸村精市起来后，她似乎收回了玩弄他发丝的手。

“呐，精市……会好起来吧？”真名趴在床头望着他，微笑着问。

“嗯……一定会的。”弯了弯眉眼，幸村精市保证道。

真名盯了他一会，突然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

幸村精市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吧……”

“我带了新的百合花哦，现在就要换上。”深吸几口气，真名松开手，抬头说道，她拿起临时放在地上的花束，把瓶子里有些枯萎的花换掉。

“嗯。”

幸村精市充满笑意的看着。

把最后一朵花插在花瓶里，真名看向窗外。

“今天是晴天呢。”

幸村精市望过去，万里无云的天空，阳光透过窗户，暖烘烘的。

“是呢。”

两人相视一笑。

时间快到了，护士推开了房门。

“幸村君，我们走吧。”

……

“幸村君……抱歉，手术失败了，从今往后，你要避免剧烈运动，比如网球……但是这不代表日后没有希望康复……”

医生还在叭叭的说着，但幸村精市眼神空洞的低着头，似乎根本听不进去。

不是似乎吧，听说是被誉为“神之子”的网球选手，一直在很努力的在做康复训练，但是，可惜了……医生叹了口气，和护士退了出去。

幸村精市愣愣的盯着白色的被子，一下子，心里像是破了个洞，空空荡荡的，直漏风。

他应该早有预料的……

但真当事实来到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坦然接受。

幸村精市一点点把拳头握紧，床单随着他的动作揉成了一团。

但随之，突然的心悸把他从绝望中拉了出来，他下意识望向窗外。

蓝天白云，云朵还在天空中悠闲的飘荡。

似乎有什么黑影闪过。

“啊啊啊啊啊！！”

一声足以划破天空的尖叫，让他有些微微愣神。

幸村精市皱眉，他几乎立即掀开被子，慌慌张张的起身，在踏出第一步时，身体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下。

他的眼神里有些迷茫，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即使这样，身体还是僵硬固执的一步步朝窗口走去。

扶着墙，他慢慢走着，明明几步的距离，此时在他眼里，却十分遥远。

一步……

两步……

三步……

……

幸村精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瞳孔不断震颤……他……他看到了什么？！

“……真……真名……”

几近无声的呐喊……幸村精市已然跌坐在地上，他痛苦的抱头，泪水不知不觉滴落，他已经无法再见到那个场面，但是那副场面却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红色的血，红色的……眼前的一切都是红色的。

真名……真名……真名真名真名……

是不是……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幸村精市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间，他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还是面对着医院的天花板。

凄惨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幸村精市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忽略了，脸上有些痒痒的。

“呐~不可以又睡过去哦。”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幸村精市穆然僵在了原地。

睁开眼，眼前是还在玩弄他发丝的真名。

但……他明明亲眼看到……

幸村精市颤抖的触碰真名，在感受到真实的那一刻，他牢牢把她抱入怀中。

是真的……

泪水无声滑落，幸村精市心脏跳动的剧烈。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消息了。

“诶~一早就要抱抱嘛，我很开心哦。”真名愉悦的笑着，紧紧回抱住他。

埋在精市胸前，真名深深呼吸着。

真好啊，都是精市的气息~

“我带了新的百合花哦，现在就要换上。”真名抬起头，笑着盯着幸村。

“嗯。”幸村精市有些留恋的松开手。

真名拿起放在地上的花束，拔出了瓶子里所有的的花，当最后一朵花插在花瓶里，她看向窗外。

“今天是晴天呢，呐，精市，手术会好起来吧？”

幸村精市突然愣住了。

苏醒后，他考虑过眼前或许是幻觉，但他更相信当初只是他看错了……还是说，之前才是梦，而现在才是现实，但是……之前实在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现在想起来还会感到恐惧。

“诶？脸怎么这么白？”真名伸手托起他的脸，“你该不会忘了自己今天做手术吧？”

就在这时，护士推开了房门，对他说道：“幸村君，我们走吧。”

“啊，该走了。”真名放下手，对他笑着挥手。

“加油哦，精市。”

不对劲……

幸村精市一眨不眨的盯着真名，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完全把护士忽视了。

真名也盯着他，似乎有些惊讶。

“幸村君？”护士上前催促道。

“抱歉……真名，你会陪我到最后，对吗？”幸村精市抓住了真名的衣角，绷紧的手指捏的有点发白，他的视线没有移开，坚定的盯着真名。

“当然。”真名掰开他的手，握在手心里。

“去吧，精市。”

……

骗子……

幸村精市不想再听一遍手术失败的通知，他挣扎着起身，向天台一步步走去。

离开手术室后，他就没看到真名。

扶着墙，幸村精市焦急的向前走着，跨过层层阶梯，他终于来到了半敞开的门前。

拉开门，幸村精市看到了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栏杆上锈迹斑斑，真名却在对他微笑，阳光照在她的眼中，像是把整个天空都借给了她，但是她却毫不留情的，在他的眼前，奔向了风。

“不要！！真名！！”

他拼尽全力奔过去，大半身子露出栏杆外，伸长的手却只碰到一片空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坠落。

到底是……为什么？！

幸村精市瘫坐在地上，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还是病房中的天花板，他慌忙地环顾四周，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是这样啊。

紧紧握住她的手，冷静下来，幸村精市才开始思考。

是因为……绝望……还不够吗？

还没等他想到答案，一只手就突然贴在了额头上。

“精市，你有点奇怪，现在很紧张吗？”

歪了歪头，真名问道。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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