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青年从梦中睁眼，喊出这一句，急躁又迫切。

而南烛此刻也刚好从他的识海中出来，立于季尘身旁，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她自觉地召来少年腰间葫芦，几乎喝了其中一半血，而后和他打招呼：“我先回去了，太困。”

下一瞬，便消失了。

季尘来不及问，盯着她消失的地方，半晌后，才去看此刻清醒一脸懵的薛来。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季尘打断他，下颌微微紧绷，问：“你方才叫什么？”

青年不明所以，重复道：“师......师姐？”

“对，我要去找师姐，她说她在内门，我要去找她！”薛来撑起上半身，要站起来离开，却被季尘一把掐住脖子掼在地上。

“呃！”

“师姐？”少年嘴里反复咀嚼这个词，唇角勾起，神态有些不正常地看着他，嗓音都哑了，“什么师姐？像你这种外门扫山梯的疯子，哪有什么师姐？”

现在到底我们两个谁更像疯子？

薛来不愿理他，抬手想要推开他离开，但掐在脖子处的手却越发收紧了。

这小子，为何这么大的劲儿？青年面容憋得通红，又掰不开那只手，只能用眼神瞪着他。

“住手啊！住手！你要掐死他吗？住手啊啊啊！”

兰真真又在脑内大喊大叫，季尘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松开掐着薛来的手，神情逐渐恢复正常，而后假装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似一个真正的温良恭俭之辈，“你已经疯了两年，是我救了你。”

可青年方才见过他那幅疯样，又怎会被他的伪装所迷惑。

薛来冷笑一声，道：“是吗？但我怎么记得，梦中陪伴我五年的师姐，才是真正帮助我走出心魔的人？”

少年强迫自己保持微笑，轻叹一口气，低声劝说，好似在劝一个误入歧途的旅人，“既然是梦，又怎么会是真的呢？”

“所以，真实的情况是，梦中的一切都不过是你的臆想，而你要找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少年摇摇头，语气极为真诚恳切。

可青年偏偏固执，他不信地摇头，脑中不断闪过那双淡然的眸，以及少女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道：“师姐帮我报仇，教我修炼，助我度过心魔，她不可能是假。”

“她就在内门，我要去找她！”

听了这些，原本平静下来的少年气息又开始不稳，抑不住戾气，开口讽刺：“你这梦做的可真够美，看来是看了不少话本。”

“既然你这么相信她是真的，那我问你，她的名字是什么？”

薛来沉默了。

即使他们已经在梦中相处五年，可他从来都只叫她师姐，从不知道她的名字。

看他这般，季尘了然一笑，“你不知道。”即使待在一起五年，她连名字都不屑告知你，而我，在相遇的第二日，就知晓她叫什么。

“我好心提醒你，别再执迷不悟，即使入了内门，你也不可能见到她。”

他说的这句话是真的，因为纵使有再大神通，薛来也不可能见鬼，他永远都不可能再遇到南烛，能完完全全见到那女鬼的，只有自己一人。

想到这，季尘的怒气又卸下许多，他们不一样，他想。

他能从女鬼那里得到，薛来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只他一人可以随时注视她，他们两个才是彼此独一无二的存在。

薛来根本不配跟他比，这就是事实。

二人最终不欢而散，季尘并不打算费心从薛来口中撬出真相，问的多了，反而引他怀疑。他仍然是千机宗外门弟子，是可能与他对立之人。

既然南烛参与了他的记忆，那直接问那女鬼，也是一样的，况且，他还有别的要跟那女鬼确认。

*

“真实死因是雨夜被黑衣人拧断脖骨而死，那人后又在她后心贴符纸妄想缔结鬼契，但最终失败，不甚烧了生死簿。”

南烛躺在床上闭着眼，懒洋洋回应季尘的盘问。

在一人识海中陪其度过五年，消耗的精力是极大的，她此刻累的只想睡觉。

原以为季尘问到这些后，就会离开，可他却开始问一些与送兰真真投胎毫不相关的问题。

“薛来为什么叫你师姐？”

“听说你在他识海中，帮他报仇，教他修炼，还替他解决心魔？”

“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不相干的事？明明只需要看到那段记忆就可以了啊。”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可怜他？”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这些事重要吗？”女鬼翻了个身背对他，想让他赶紧闭嘴，放自己去睡觉。

“很重要啊。”

“嗯？”女鬼疑惑，眼眸微睁看向他。

少年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些事，你从来没有对我做过。”

没有教我修炼，没有安慰过我，甚至一开始，你很厌恶我。

“你就像可怜他一样可怜我，好不好？”

南烛微微一怔，这是少年第二次在她面前露出如此鲜明的情绪，第一次是因为醉酒，而这次，他明明是完全清醒的。

女鬼扑哧一笑，困意消了大半，挑眉略带促狭地望着他，语气带着些恶趣味：“你这是，嫉妒了？”

是啊，季尘心想，他是嫉妒，嫉妒到发狂，嫉妒到听到薛来的那声‘师姐’时，当时就想狠狠掐死对方。

呵，师姐。

不过是进他识海呆了两个半时辰，算他哪门子师姐？

更何况这样做的最终目的不过是要利用他，利用他的记忆，送兰真真投胎罢了，他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可是，骗不过的。

无论他再怎么狡辩，骗不过自己的心。

女鬼和薛来不是待在一起两个时辰，而是五年，整整五年，他和她也不过才在一起两年多。女鬼入薛来识海，并不只是利用他，还多余地帮了他，温暖他，成了对方梦里的一束光。

在自己独自焦灼煎熬的那两个半时辰里，他们二人已有了太多他全然不知，全然不晓的记忆。

少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其中夹杂太多隐晦的情绪，让人无法一一看穿。

南烛放过了他，又闭上眼背过身，散漫吩咐：“我睡了，你去送兰真真投胎。”

*

为了不打扰女鬼休息，少年在青竹峰寻了处极为偏僻的地方，送兰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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