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玦》
雪势越下越大,清居大门前只挂了两盏灯笼,微弱的烛光隐匿于无尽的黑幕中,格外苍凉。
沈书清正危坐于堂内,摩挲着手中的玉玦沉思。老王步子极快地进来,打着微颤:“大人,三殿下一直在门外跪着,冰天雪地,怕是要冻坏了。大人,你当真不去看看吗?”
衣袖被紧紧攥起,挣扎的心如在火炉中焚烧,剧痛地撕扯。可她终究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愣在原地。
老王不敢多言,默默退下,想着找人给李玚打一把伞,免得雪落进身子里,染上风寒。
他正要出去,沈书清叫住了他,哽咽道:“老王,给我把伞,我要出去。”
“好!好!好!”老王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急匆匆地就去拿伞,生怕晚了一步。
李玚一直跪在清居外头,不曾起身一刻。
哪怕旁人不停劝说,他依旧倔如壮牛,任凭雪堆满自己的发间肩头。
他不叫嚣高喊,他清楚沈书清必定知道他已在府门外。
他要做的,就是跪在门外,静静等她出来。
唯有此,他才有勇气和颜面,面对阿晗。
他悔自己的有眼无珠,恨自己的自以为是。他所引以为傲的股掌之间,最后变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
他是痛的。
李玚不敢细想,沈书清同他诀别的那一夜,该是对他多么的失望。
每每想及此,想及自己从未真正对她给予过半分好,李玚就觉得自己该下地狱。
泪不知何时从心痛之处流淌而出,滴落在茫茫皑雪之上,砸出一个一个小雪坑。
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一顶薄伞覆于他的头顶。
盈盈烛光衬的这把伞格外清亮明朗。
李玚的目光瞬间惊喜,他顺着伞沿向下望去,沈书清沉静的面庞映入眼帘,清冷却不倨傲。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无数嘈杂在他耳畔回荡。
阿晗?沈书清?沈大人?
嗫嚅了半天,他才缓缓道出一句:“阿晗……”
这个心底喊了千万遍的名字,如今真真切切地唤出来,才觉世事变迁,都已不复从前。
沈书清蹲下身来,拂去李玚身上的残雪积水,静静地注视着他颤抖的双眸,坦然地应道:“阿浔,是我。”
无数情绪潮涌而来,李玚慢慢地抬起手,想亲手抚摸沈书清的脸颊,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沈书清却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一同站起身,对他说:“外面冷,跟我进去。”
润玉似的手带着丝丝凉意,李玚不禁更用力地握了握,生怕一松开,就变成了浮华一梦。
踏入府门,雪落得更深。李玚似是突然清醒,一把扯过沈书清的手,将她紧紧搂进怀中,如梦初醒般念着:“阿晗。”
手中的伞因惊悸而滑落,在地上自由地滚了两圈。沈书清稳稳撞上李玚结实的胸膛,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忍着急速的心跳,轻拍着李玚的背,轻声道:“我在。”
李玚却把她搂得更紧,他等这一声回应,等了许久。
失而复得和久别重逢,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沈书清不知为何流了眼泪,许是众多孤苦无依的黑夜里,寂寞难捱的角落处,她也曾渴望这样一个温暖的拥抱,她也曾渴望李玚能入她的梦中。
哪怕只是梦。
“阿晗,是我无能。若是当年我能早些寻到你,你也不必吃这么多苦。”李玚的心止不住地疼,他多想再抱紧一些,阿晗能多温暖一些。
可沈书清松开了他的怀抱,仰起头来,含着温热的泪看向他:“下雪了,阿浔。你带着初冬的第一场雪回来了。”
李玚隔着泪雾和白雪,动容地看着自己最珍视之人:“阿晗,是你回来了。”
雪幕漫漫,过往的倒影和眼前景融成漫天银花。
而他们的眼里只能容得下彼此。
上天都知道他们等这一刻,等得多久,等得多苦,所以赠了他们这一场浪漫。
沈书清的手向下滑去,勾住李玚白玉扇骨般凉的手指,迎着纷纷飞雪,领着他进了堂里。
老王早已将火炉烧得旺旺的,整个屋子里都暖烘烘的。
沈书清往李玚处挪了挪火炉,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隔着氤氲的热气注视着他:“在外头这么久,冻坏了吧。”
李玚微笑着摇摇头,可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沈书清颔首一笑,没戳穿他的逞强:“如果我今天不出来,你就一直等着?”
李玚又点点头。
“冻哑巴了?”沈书清笑着看向他,微微歪着头。
李玚凑近了些,低着头说:“我只是觉得,能和你这样说说话,就很好。”
“阿晗,抱歉,我的自以为是,伤害了你。其实那一夜,我并不知道寺中住了这么多僧侣,如若我知,我定不会伤害他们。”他接着说道,头埋得更深。
沈书清起身,屈膝伏在他身旁:“阿浔,其实我都明白,你要走的路,注定是血泪铸成的,我不怪你。我承认,当时看见这么多人枉死,我很气愤。可是阿浔,我经历过苏府的屠戮,闻过腐朽,踏过尸海,我一时真的无法再接受无辜之人惨死,就如今日在朝堂之上,我还是会感到恶心。”
李玚缓缓地抬起头,猩红的眼尾噙着泪,用尽了最后一丝勇气问道:“那如果我依旧坚持,你是不是就永远不会走向我?如果是这样,那这天华贵胄我统统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沈书清立刻用手捂住了李玚的嘴,火炉里偶尔冒出的火星衬得她的眼睛亮亮的:“阿浔,你是最适合这天下之人,就像我说过的,如果这个天下一定要有一个君王,我希望是你。今日陛下想来已委以重任,阿浔,不要辜负期望。”
李玚赶紧抓住她的手腕,松开她捂住自己嘴的手:“如果天下和你只能择其一,我想选你。阿晗,你可知思念成疾?”
沈书清望着眼前耍着孩子脾气的李玚,禁不住被逗笑,心底却是一阵感动:“那一夜争吵,我的目的就是想和你告别。我们无法相认,彻底分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所以我才会如此决绝。”
“很疼吧?”李玚心疼地问。
沈书清淡淡地答道:“有点儿。”
李玚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摩挲,舍不得放开,原本细腻温润的纤手,现已有了几处习武留下的糙茧:“那现在呢?”
“不疼了。”
“我是问我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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