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少爷呢？今天过得如何？”

一身风尘仆仆的戚镇川刚从外面回来，还未把大衣完全脱下，便向伺候在一旁的佣人询问自己的二儿子的去处。

“在琴房练琴呢，老师刚走没多久。”佣人急忙答道，偷偷看了一眼戚镇川的脸色，见他眼神过来又急忙低下头。“二少爷一天都按着老爷您的吩咐学习，可乖了。”

戚镇川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进门，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皱起，无甚好脸色地又问了一句。

“那大少爷呢？”

听他冷了几分的声音，佣人的头更低了几分。“大少爷……现在还在院子里喂鱼。”

果然和他想的不差，戚镇川眉间那道皱痕又深了几分。他这个大儿子，一向这么不争气。但戚镇川也没多说些什么，不再站着往客厅里走去，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叫厨房备饭，记得多做点二少爷爱吃的鸡蛋。”

佣人连忙点头称是，急急地往厨房去了。戚镇川在家里说一不二，若是怠慢了他的要求，不到一晚就得滚蛋！只是大少爷最讨厌吃的就是鸡蛋，也不知道戚镇川究竟知不知道这点。

戚果正在趴在池塘边上，黑漆漆的眼珠认真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他左手捏着一块面包，短短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从面包上捏出细细的面包屑，放在池子边上，积成了小小的一堆。待囤得他认为够多了，戚果才一把把那堆面包屑捧起，尽数洒进了池塘里。

他在喂鱼。戚果睁着眼睛耐心地等了好半天，可是连最后一片面包屑都沉入了池底，他连个鱼尾巴都没见到。

“不好吃吗？”戚果把剩下的面包凑到面前，奶油香气扑鼻而来。是好吃的，他最喜欢的味道。他又看了看池塘，水面寂静无波，根本看不出里面有活着的鱼。

若是一般的小孩，此时该失望或委屈了。然而戚果只是两三口把那面包吃完，因为他知道浪费不好，接着再朝着池子挥了挥手算作道别，便悠悠然几步走掉了。

戚果最喜欢喂养小动物，只是他一向不得那些动物的喜欢。以前他母亲带着他去过动物园的喂养区，周围的小朋友身边都集聚了好几只讨食的肥兔子，唯独他一个人攥着根胡萝卜孤零零站着，看着又好笑又可怜。

幼儿园里的饲养圈里养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黄鸡，也只有戚果一走进去，小鸡们就全都扑楞着翅膀跑开了。别的小朋友也拿这个取笑过他，但戚果只是转过头看着他们。被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看，他们一下子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戚果是那种比较奇怪的孩子，安静、话少，但只要看到他那双澄澈得似面镜子的眼睛，便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像极了他的母亲惠初灵。

而这恰好是戚镇川最讨厌的性格。

晚饭时，戚镇川坐在主座上，戚果坐在他的右手边安安静静地扒着饭，不像戚景一边吃饭还要和戚镇川分享今天学琴时遇到的趣事。今天的菜八道里有六道都是鸡蛋，全都是戚果不喜欢吃的。

戚果抬眼，摆得离自己最近就是一道鸡蛋羹。他的眼神才接触到鸡蛋羹，一直注意着他的戚景便笑着说道：“哥哥不吃吗？鸡蛋好吃的。”

“嗯。”嘴上说着嗯，戚果却摇了摇头，让戚景分不清他究竟是要吃还是不吃。

他只比戚果小一岁，如今两人都刚上初一，同一所学校。只是戚景考进的是重点班，戚果勉勉强强才挤进了次重点。他们俩人除了长相，其余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而且戚景聪明稳重，比一心琢磨着养动物的戚果看起来更像是哥哥。

戚景还在为难，他挺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总是不知道要怎么接近他，而且……父亲似乎还不怎么待见哥哥。一时间他想了挺多，只听到戚镇川说道。

“好了，你别管你哥做什么。晚上记得把功课交来给我检查。”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角。

“好的，父亲。”戚景赶紧应下，也不再去纠结戚果了。

戚镇川对他们两个儿子的态度完全不同。看起来倒是更器重戚景，连每日的功课都要仔细过问；而对戚果这个大儿子，更像是不闻不问，任他爱做什么做什么，但也从未亏待他。

家中曾有佣人因戚镇川对待戚果的态度而轻慢了他，事情败露后立即被赶了出去。从此之后再也无人敢造次，都明白了个道理：毕竟戚果姓戚，不管怎样他还是个少爷，不是能随意被佣人踩到头上的。

只是佣人们也不免在私下窃窃私语，讨论着戚镇川奇怪的态度。

二十几年前，戚镇川执意从商离开戚家，白手起家建立了腾川娱乐。如今腾川娱乐已经成了数一数二的娱乐传媒企业，旗下艺人星光熠熠，造星能力一流。然而在腾川刚起步时，也不过只有一个惠初灵撑着。

惠初灵当年红遍大江南北，带着腾川一起从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小公司，变成后来的影视歌三栖天后与顶尖的娱乐公司。即便后来她退隐与戚镇川结婚，她的名字也早已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戚镇川和惠初灵结婚那会儿是腾川最忙碌的一段时间，他忙着筹集资金忙着上市，倒是忘了家里还有个妻子等着他。更

令人难以预料的，生下戚果没几年，惠初灵就病故了。戚镇川过了半年就带回另一个名叫戚景的小男孩，只比戚果小一岁，生母不详。

戚景像他，性格像，长得也像，眉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他的大儿子戚果更像惠初灵，尤其是那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像是代替了嘴巴，藏着说不完的话语。

没有人知道戚镇川究竟在想什么，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戚果更是不会去想这些。他一路平平安安无灾无难的长大，身子也一下子拔高挺立，他小时候的身高仅是中等，看着比戚景瘦弱，却不想长大之后居然有一米八，高瘦挺拔。唯独那双黑亮的眼睛与那个爱养小动物的性格倒是从未变过。

充满他的成长过程的不是像戚景那样整日的补习班或是各种宴会，而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长绒毛的，生鳞片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能被人类饲养的，戚果无一没有碰过。

只是毫无例外地，不管怎样的动物到了戚果手上，不是被他吓得压根不敢吃他喂过来的食物，就是一见他便想要逃走。

每次不超过一小时，戚果就得去找自己弟弟帮忙。

“你帮我看看小桃这是怎么了。”这一日也不例外，也不管戚景还在腾川做实习助理，戚果直接就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

小桃是他朋友今天送来的一只松鼠，只是无论戚果怎么逗，那松鼠都不敢过来吃他手上的榛果，只是瑟瑟发抖地躲在笼子的角落。

躲到公司阳台接电话的戚景相当无奈。最近几年他好不容易和他哥搞好了关系，也乐意帮他哥解决各种问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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