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是来道歉的。

她很诚恳地道歉，说自己当时不该那样做，她承认了自己的小小恶意，并且愿意为此承担责任。

“姐姐，”泪水顺着腮边滚落，“我不想你出国。”

真心？又或是假意？

陆晞没有深究，就像她没有深究慕容清今天晚上这出戏到底是场给谁听的，她只是伸手拨了一下玻璃罐迷宫里的主人公，让它朝上看了一眼。至于她今后会怎么走，全看她自己。

“我有什么能做的吗？”

陆晞于是，微微笑起来。

第二天，慕容清去找了荣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慕容清双手合十，“那天我真的是瞎说的！你知道我的，我只是喜欢看小说，所以看谁都是cp。当时我不是还想过你和我的吗！”

荣密此时已经经过了狂风暴雨的洗礼，以往他从未往那些方面想过，之前他只以为是自己的挚友其实内心很讨厌自己而受伤，那时他心里翻滚着很多不知名的情绪，难受得整个人辗转反侧。但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者说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在屏蔽这个念头。

我怎么会喜欢陆晞？那个把我揍得爬都爬不起来，从小到大没赢过一次的陆晞？

不管是出于约定俗成的择偶倾向，还是下意识在亲密关系里的地位维护，又或者是出于本能的危机意识。

他屏蔽了这一切。

他如此维护着他们的“师生情”，以至于他潜意识里的念头从未叫人发觉，自己也不知道。但是那天慕容清点破了这一切，好像障眼法一下被破除，那些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情绪一下有了归处和解释。当天晚上他做了很多的梦，梦到自己在地上打滚，梦到陆晞光脚踩着他的脸，梦到陆晞汗湿脊背的模样。

之前姗姗来迟的，蜂拥而至，好像要一次补回来。

第二天起来，荣密第一次在自己床铺上看到了那些口口相传的东西。

他腰虚腿软。

逃避、怀念、再逃避、再怀念。在这种吊诡的情绪中，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极快地融会贯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清会突然点破，但是他感激她。

所以他现在能耐着性子在这里听她讲这些没用的。

慕容清还在那里唠唠叨叨，“……我知道我错啦回去之后姐姐就训了我一顿，说我磕什么不好这种东西也磕，传出去对两家名誉很不好的，什么妹夫之类乱七八糟的言论啦，让我清清满脑子废料。”

陆晞也知道了？荣密一下子抓住重点，他不由地看向她。

“……对不住啊对不住，我姐很严肃地让我来道歉，这次真的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慕容清满脸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你姐她，”荣密开口，有些干涩，“她怎么想的？”

“啊？”慕容清一脸茫然，“她很生气啊，我都来和你道歉了。她说我怎么能这样乱讲，先别说我随意猜测你的感情，就说这件事情传出去，对两家名誉是多大的打击。到时候你二叔还不活撕了她。”

二叔？荣密怔住。

“其实这次真的是我的问题，你别乱想啊。”慕容清小心翼翼看他，“我不该乱说话。我承认我是不太喜欢这份婚约，乱七八糟造谣，但是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实话说，我造就算随便选个人和你凑堆也比我姐好，至少还都是我们这一辈的问题。”

“对不起啊。”慕容清又认认真真地道歉。

荣密陷入沉思。

这段时间叔叔并不在家，自从他遭受绑架后，叔叔就一直很忙，只除了他刚受到攻击那一段时间，还能够隔三岔五看到他，但是自从知道他愈合良好，叔叔就一直没再露面。后面去国外也是直接强制送去的。

叔叔是在忙绑架的事，所以抽不出空来么？

如果不是今天慕容清这一番话，他那么明显的异常会被察觉么？

到时候，叔叔会把陆晞怎么样？

陆晞再优秀，再出众，也只是在小辈圈子里，实际上，她还只是慕容家的大小姐，而慕容家，是受制于荣家的。

荣密忽然手脚冰凉。

“……不过你也不能全怪我哦，”慕容清见荣密不吭声，以为他在想什么折磨自己的招数，“也要怪你自己嘛，每天笑得那么荡漾，时不时傻笑。谁都会猜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而且前段时间你情绪起伏那么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喜欢这玩意儿又藏不住。你老在我姐身边，我又没见你接触其他女生，误会很正常嘛。”

喜欢是藏不住的。

那么，陆晞知道么？

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陆晞知道吗？

慕容清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荣密什么也没再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喜欢是藏不住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二叔不活撕了她’这几句话。脑子好像被蜘蛛裹丝缠绕，什么都看不清楚。

耳边忽然安静下来，袖子好像被人拉了拉，他一撇头，看到慕容清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你要是不追究的话，我就走喽？”她两只手做出溜走的姿势。

荣密摆摆手，又陷入沉思。

慕容清欢快地走了。

老姐，你要我说的，我可都说了。

只是方式嘛。

嘿嘿。

慕容清会阴奉阳违，陆晞已经猜到了。但是把自己送出国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父亲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母亲也总跟着父亲。唯一能和她长时间接触的，也只有陆晞。慕容清也才高一，她不管想什么，也还是一个需要亲情渴盼亲情的少女，如果陆晞真的出国，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她那点亲情的幻想，又怎么实现呢？

更何况，陆晞真的走了，和荣密保持联络的就会变成慕容清，慕容清靠自己是完全搞不过荣密的。她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事。

所以事情，慕容清会办。并且因为不知道陆晞说那些到底是为了什么的原因，也不敢删删减减，添油加醋。

只是陆晞没有想到，慕容清小小年纪，已经精通高级语言艺术，知道什么叫做说的全是实话，就是让人get到其他意思。

所以当陆晞在才预看到荣密告白的场面时，丝毫没有想慕容清到底搞了什么鬼。

荣密告白的场面闹得很大。

对象是朵白茉莉花。

空运的大马士革玫瑰，飞机挂下来的横幅，纷纷扬扬的花瓣雨，铺天盖地的告白宣言，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那是偶像剧里的浪漫，穿着矜贵的小公子眉眼弯弯地看着你，那张刻薄的唇里吐出的全是甜言蜜语，谁又能不为这样的特殊倾倒呢？

白茉莉也不例外。

她手上带着水晶手链，阳光在切割繁复的面上反射，照出七彩的光。她感动地捂着嘴唇，在周围人拍打一致的“在一起”里，接过那束告白的花朵，眼含热泪点了点头。

“够了啊，”在白茉莉抱住荣密的时候，荣密轻声在她耳边说，“演得有点假。”

“怎么会，我参考了很多部电视剧。”白茉莉换一边抱他。

“把手撒开，酬劳不要了？”

荣密暗暗使力扯开她，看起来好像是白茉莉自己放开的。

“真小气，我们不是真爱吗？”白茉莉抱完最后一次，见荣密要恼，松开了手。

新鲜出炉的情侣，微笑着向周围人展示他们的祝福。

在众多的视线里，荣密感受到了一股很熟悉的视线，在他告白的时候，在他和白茉莉拥抱的时候，他隐约猜到是谁，但是他不敢抬头，他怕自己一看过去就要破功。原定的拥抱三分钟，硬生生被改成了三次。他怀着一种报复的心理，在大庭广众下和白茉莉拥抱，又怕陆晞真的误会，于是又缩短时间。

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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