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相生》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柿子净挑软的捏,怙势凌弱算什么英雄好汉!若不是对他一生遭遇心生怜悯与自责,她何至于如此紧张而担心他的生死。
这路无渊真人,简直比书里那个敏感隐忍、虽偏执要强但始终傲骨铮铮、知恩图报的反派讨厌不止一万倍。
张嘴就是威胁、动手就要伤人、若敢不从就直接下毒,呸你的弃连散,等我找到男二王霖解了毒,看你还拿什么威胁!
蒋汐一路顺着自己留下的标记往回,一边嘟嘟囔囔过着嘴瘾。
虽说刚才怒气冲冲就往外跑是有些冲动,可她就是看不惯路无渊颐指气使又恶贯满盈的样子,更不想被他们瞧见自己真正生气难过的模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跑便跑远一点。
荒野求生怎么了,一个晚上而已。
黑夜固然会增加人的恐惧,只要她够稳重,别自我恐吓,数一晚上星星熬到天亮也能活下去。
若今日运气真那么背,留在他身边也一样会出事。
何况,就算是完全恢复的路无渊,半日的轻功也最多行过百里。运气好,说不定她还能遇到敛余江追出来的人。
蒋汐越往深处想,心里的慌乱与不安也慢慢平息。
她沿路拾了些长棍与稍微干燥点的木柴和引火物,顺便捡了几块硬质石头。
天色渐渐暗下去,她检查着周围的环境,选择在一棵腰围粗壮的大树旁蹲下来。
可双手还没开动,凉风一吹,寒意又把病菌催活了。蒋汐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不怕,勇敢,坚强,做自己的靠山,一定会平平安安。
蒋汐反复默念,把枯萎的树叶和细软枝条盘成鸟巢状,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将石块放进去。
磨擦起热,只要速度和力道够快够劲,就能产生足够的热量。
自然风大侠,接下来,你可千万千万不要来凑热闹。
“一,二,三,四......”
天色已暮,不知持续了多久,蒋汐随着石块摩擦的速度,越念越快,但胳膊的疼痛酸胀也越积越深。稍不留神,那摩擦的石子就从按压的指甲盖上划过。
疼!!!冬夜冷风灌过伤口无以言喻的疼!
蒋汐咬紧牙关,嘴里嘶嘶的惨音不断。
不能哭!
蒋汐半仰起脑袋,嘴角挤出笑意来,“还有几个小时,连敛余江外围的雪都开始融化,说明冬至早就过去了,这个地方的夜晚绝对不是最长的时间——”
左手微微地颤动,那种嫩肉见光、十指连心的脆裂感又来了。
蒋汐小心翼翼收回拇指,择了衣衫的干净布料,奋力撕扯,反倒绷得伤口鲜血直流。
眼泪再也不听她使唤,顺着脸颊肆意流下。
夜空不似她想得那般闪烁,只有零散几颗星星挂在天边。黑暗漫无边际,像要将她吞没,周围静得瘆人,偶尔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蒋汐的心理防线一点一点消褪。
不知过了多久,她浑身开始发抖,分不清到底是凉意还是恐惧。
那心脏在胸腔越跳越快,只一点风吹草动,对她而言都是人间地狱。
她瞬地蜷成一团,后方传来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顾不得痛感剧烈,蒋汐一把抓起侧立的棍子,踉跄着身,直朝前方植被稀的地方逃去。
当世界归于沉寂时,蒋汐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哭号:
“救命啊——”
惊鸟振翅,随后传来的却是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
“是我。”
路无渊右手举着火棍,火苗在隐隐的山风中燎焰起舞。
蒋汐头发凌乱,恍若一只受惊的小鹿,满脸泪痕,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路无渊瞥了一眼地上的杂物,只见蒋汐左手血迹遍布,拇指的裂缝还有液体冒出。
他熟稔地利用木柴搭起燃堆,把木棍置于下方,焰火噌地活跃起来。
蒋汐一动不动,脑子里空白一片。
路无渊缓了片刻,撕下内衫洁净的一块,朝蒋汐递过去。
火光跳跃着,衬得蒋汐面色通红,她却只是呆呆地站着,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么僵持了须臾,路无渊一声不吭,往前挪了一步,好一会儿才开口。
“自己......包扎一下。”
蒋汐顿了顿,也没有说话,盯着那块白色纱布,伸手去接时,左手的伤口又有异样,她不经意再“嘶”了一声。
路无渊转身就去扶了扶火架上的木柴,随意择了地方,闭上双眼,再没有动作。
蒋汐小心翼翼地瞥他,尔后用嘴咬着纱布,右手掐着另一端。
不能怂,长痛不如短痛。
蒋汐的五官拧作一团,阵势浩大地折腾了好久,才将伤口包好。
路无渊悄悄睁眼,却是目不斜视,只在余光里确认她的动作,待她结束战斗,他也再次闭上双眼。
蒋汐疲惫不堪,往路无渊的方向瞥了瞥,心中汇了百般滋味。
但她最终只把脑袋一偏,挪开视线,靠近火堆,阖眼休息,没有说话。
夜深时长,星云换了一茬又一茬,直到柴焰徐徐烧烬,蒋汐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路无渊侧起身,整拾火堆,可淡淡晚风吹来的,竟有丝丝酒气。
有人在附近。
路无渊折枝,却忽而又闻到一种莫名的香味,那气息入鼻,搅乱神识。
待他清醒,魁梧的人影已经站在蒋汐身后。
“谁?”
蒋汐睁眼一吓,肩膀却被人摁住,压低的男声轻轻响起,“丫头,别乱动。”
皮衣男人话没说完,路无渊手中的棍条就逼近了他的喉咙。
但皮衣男人并不在乎,反倒放松了语气:
“是谁说这丫头的死活跟他没关系的?”男子双手环胸,笑道,“我还以为你真要扔下她不管。”
蒋汐抖了抖肩,男子见她激动,便松开了手,喉前的棍条却更近了。
“我说,咱们无冤无仇,至于这般敌视么?今儿下午惹她生气的可是你。”
“你来这儿做什么?”路无渊也压低了声,对那男子的怀疑丝毫不减。
这时,不远处的动静更清晰了。
皮衣男人摆手,“既然顾忌那群人,不如先把棍子放下。弄出动静来,对你我都不好。”
那群人?
皮衣男人认识他们?
蒋汐在黑夜中摸索着起身,对向皮衣男人,“你说的那群人,是谁?”
“一些不长眼的东西。趁小爷不在,竟偷了小爷的酒。”皮衣男人扬眉,“小爷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路无渊可不管这人来历,只冷冷命令,“蒋汐,跟我走。可别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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