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旧梦》
众人归位,独元综不敢落座,侧身垂首立在一边。
饮过一盏清茶,卢绾休息好,不紧不慢地:“古人云‘天地君亲师’,有君命在前,即便父子人伦也得靠后。县令答我,此理是也不是?”
问得元综虾着腰,连连点头:“是,是。”
卢绾点头,淡淡道:“单郎官圣眷正浓,此番回府处理生母身后事,确有陛下首肯,绝非杜撰。”
“那是下官错怪女儿了。”元综作势拱手,“为父向女儿致歉。”
“少恶心我!”茉莉几要咬碎银牙。
“郎官稍安勿躁。”卢绾安抚一句,平静地看着元综,“本将今日上门拜见,只为解圣人之惑,还望县令侍君以忠。”
元综听罢,已满头细汗,匆忙伏跪于地。
“郎官生母何故入府?何故去世?”
二女一惊,不约而同地望向卢绾,单家三口但觉重见天日,心里喜滋滋的,至于元综,则如芒在背,抖如筛糠,几要肝胆俱裂。
厅中默然良久,单青壮着胆子,跪倒在地:“草民可以回答,恳请将军为我妹妹做主。”
莫非其中真有冤情?卢绾意在诈一诈元综,但见这农家汉子满脸通红,思忖有顷,认真点头道:“先生但有冤情,尽数说与我听。”
一众心中大定,茉莉很高兴,上前扶起阿舅,介绍道:“卢将军,这是我阿舅、舅母和表哥。”二人应声见礼。
“我与单郎官同朝为官,二位长辈行此大礼,岂不折煞我了?快快请起吧。”说罢,拱手还一礼。
魏缨柔声道:“阿舅,你快将内情说与卢将军。”
单青将往事娓娓道来,譬如元综与友人欺诈良家、豢养姬妾,主母张氏虐待妾室、庶子,以及妹妹早逝,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这充斥着不公与血泪的故事,足以让任何人瞠目结舌。
卢绾几经政斗,自认有些见识,但从不曾想过,在社会最底层,芝麻小官也能利用手中那一丁点儿权力作恶,将乐土变作修罗地狱。
不知何时,元综身下淌着一滩浑水,人已昏倒了。
卢绾对门外高声喊道:“来人,把元综叫醒。”
副官进会客厅来,提着茶壶蹲在地上,先猛猛地在元综脸上拍了两下,见无甚反应,便倒茶下去,口里喊道:“醒醒,醒醒。”片刻后,转向卢绾,“将军,醒了。”
茉莉见状,心里想道,此番醒了便叫他签名盖印,从此死生不复相见。
只见元综悠悠转醒,惶恐至极,连忙翻身跪倒:“将军休受小人蒙蔽,请听下官解释。”
“说。”
“当年微服私访,下官与单氏于市集初见,因此误了终身。单家穷困,贪图几两碎银把女儿送入府中为妾,生一女茉莉,抬为平妻,吃穿用度不曾亏待半分,是她身子单薄,生养后不曾调理回来,早早去世了。女儿年幼不能分辨,受有心之人蒙蔽,多年来,怨怪下官不曾善待她的母亲,以至今日对下官咄咄相逼。”
卢绾听这狡辩有些意思,便回座中道:“县令,你们各执一词,本将分不出孰真孰假。”
元综立即赌咒发誓:“下官字字句句,绝无虚言。若有半句假话,教元氏抄家灭族,无后而终。”
卢绾似笑非笑:“小心在意,莫要一语成谶。”
听明敲打,元综转向茉莉道:“为父今后倾举族之力助你,在朝堂上,你从此不再孤立无援,你退一步,可好?”
此情此景,让茉莉深信,手握权柄方能扬眉吐气。想当初,他要将她送与洪祎为妾,任她百般哭求,只得冷冷一句“不可”......
茉莉懒怠再说半句,满脸嫌恶道:“不可。快签。”遂把文书和印泥一递。
“天色不早了,早签早了。”卢绾轻飘飘说完,提步走向厅外。
元综走到桌前,四下看了,人多势众再拗不过,只得认了,提笔落下姓名、按下指印、盖下私章。
“你现住何处?”
“与你无关。”
“咱们既无父女情份,那你这些年在府中的吃穿用度,都该一分不少还我手中。你将地址留下,等过一阵子,我算明了,差人送信与你,一次结清。”
核对文书过后,茉莉对折收好,翻起一双大眼睛,“做梦。”旋身而去。
出了衙门,卢绾先行与众人告别,径自回蓝田大营复命。茉莉与阿舅商量迁坟相关事宜,如良辰吉日,风水宝地,水陆道场,牌位碑文等,都敲定了,从包袱里取出带来的四枚银铤留作花销,看着日色西沉,准备再留一夜,明早再与魏缨打马回去。
是夜,众人在家中大摆宴席,围炉夜话,至深夜方休。
待外间灯烛熄灭,归于寂静,二女同榻而眠,茉莉欢喜至极:“姐姐,我终于做成了一件事。”
魏缨抚她脸,用指腹擦泪:“茉莉,姐姐恭喜你熬出头了。今日圣人派卢绾来,正是对你重用之意。”
茉莉听了更加欢喜,说话间,已沉入梦乡。魏缨自有一番计较,等回宫中,必得将今日诸事传与王山遥,因她已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一夜甜梦,雄鸡唱晓时,李秋敲门唤她们过早,满目山珍,比昨夜还要丰盛,但见手边数个包裹,鼓鼓囊囊,俱是油纸层层裹住的农家吃食,吃罢笑罢,一家三口几番叮嘱后,才舍得放二女启程。
昨日得卢绾相帮才能成事,一回宫,茉莉就提着几样薄礼登门拜谢。来至羽林营外,监门入内通传,不多时,领了进门。
卢绾正在营内训话:“近日皇城附近盗窃案频发,你们分东西两头巡逻,在各门上加紧巡查,与金吾卫做好分工,一勿冲突,二勿惊扰各府。每日下值前回营画卯归档,不得懈怠,否则军法处置。”
众将领命,各自归队,清点士兵数量,确认无误后,有序出营上值去。
茉莉看了道:“卢大将军,好威风啊!”私叹非叹,似捧非捧,听在旁人耳里,倒似揶揄。
卢绾放了刀枪,引茉莉入厅内坐下,倒上清茶,客气道:“郎官谬赞,不知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将军唤我茉莉吧。今日非为公干,是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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