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野犬》
费彦回玉城待了三天就赶着回家了,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就这几天能回家陪陪爹妈,闻影没留他反而赶他走,边屹再嘤嘤嘤舍不得,临走那天还是给费彦大箱小箱的扛走很多年货。
人都走了一个多星期了,边屹才逮着闻影得空,非要来家里跟他腻歪一下。
闻影看着从玄关堆到厨房满地的土产,又头疼又疑惑:“你是不是偷偷健身了?”
边屹脱掉外衣鼓了鼓并不存在的肌肉道:“我是薄肌男孩,现在恰好,再练就不好看了。”
“薄肌个屁,连桶水都抬不动,好看有屁用啊。”闻影嗤笑着继续戳手机。
边屹轻哼:“我抬不动水,可我提得动菜!菜也很重的好吗!”
他瘫在沙发蹬腿:“快快快,给我拿瓶汽水,帮人家拧开哦。”
看在这茫茫多土产的份上,闻影没踹他,把水给边屹,慢腾腾走过去打算收拾。
“放着我来!”边屹喊道,“不全是你的,费费给你和晏哥都带了土产,我还没分呢,你别弄了,一会儿给我弄乱了。”
闻影收回手,奇怪道:“你把给他的扛我家里来干什么?”
“给晏哥的我俩一起送呀。”边屹拍拍手站起来,理所当然道,“费费过生日那天不好提那么多东西,二来也怕晏哥不收,你送去他肯定收。”
闻影无语:“费彦真特么会给我找事,要送你自己送去。”
“我不知道晏哥住哪儿。”边屹两手一摊。
闻影窝回沙发:“发微信自己问。”
边屹眼巴巴地说:“问到了我也会迷路,迷到天黑,又怕鬼。”
拳头有点硬。
闻影瞪眼:“你存心的是吧?”
“哎呀,就陪我去一下嘛。”边屹摇头晃脑地撒娇,“晏哥本来就是通过你才和我们认识的,人家帮了咱那么多忙,过年回个礼,应当应分不是?”
闻影依旧嘴硬:“你在教我做事?”
“你就当我想见帅哥洗洗眼睛,行不行?”边屹嘀嘀咕咕蹲玄关收拾去了。
闻影懒得搭理他,算是默认同去。
晏关山在边屹进门前五分钟还在发出吃饭邀请,当然还是被闻影一口回绝了。
最近频繁接触已经严重超纲,闻影总是后知后觉地反思,明明想好了不多联系,晏关山几句话又给他带沟里去,一会儿吃饭一会儿回家的,没完没了。两个人还没熟到随时约饭的程度,答应了,今天是饭明天指不定是什么,闻影不希望对方误会,现在这样简单的接触已经是底限,晏关山说的那些答应他或者他来追人的话,在闻影这里还不可能,他心里有些东西没过去。因此绷着神经,对待晏关山始终带点冷淡。
但最近遇到的这些事,无处不在的晏关山存在感太强,于情于理,过年回个礼也是应该的。
索性刚才晏关山发微信来还说了他在家里给狗子洗澡。
闻影打开微信,找到最上面的皮皮头像点开。
[Y]:一会儿给狗子洗澡。
[Y]:要不要来家里玩?
[Y]:小橘有油肚了。
[Y]:[图片]
这些是半小时前的微信,闻影把小橘的肚腩照保存下来,舍得给对方回了一条。
[景三]:在家?
十秒过去。
一分钟过去。
一直到五分钟。
闻影晃着腿有点不耐烦。
怎么个意思?
懒得搭理你时条条秒回。
今天有事找你倒拿乔了!
不过既然说了洗狗,人肯定在家,闻影和边屹大包小包扛着,打车去晏关山家。
车刚到小区门口,边屹就露出一副刘姥姥进城的夸张嘴脸:“晏哥家这么有钱啊?!平时看着好低调,没想到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二代!”
闻影:“二什么代,房子他自己买的。”
边屹:“你咋知道?”
真二代能穷得住老破小没钱吃饭?
闻影:“我就是知道。”
边屹却说:“不可能吧,他这么年轻靠自己能买得起这?”
闻影吐槽道:“你天天事业有成年轻有为可劲儿夸他,跟个脑残粉一样,现在又搁这儿蛐蛐。”
“我不是蛐蛐!”边屹撅嘴,解释道,“你这人对钱没什么概念,我给你科普一下,这种独栋别墅在玉城都不让盖了,属于老房子,住得起的非富即贵,现在就算二手房也要千把万,晏哥在我看来是事业有成,但是他开宠物医院再赚钱也不可能挥挥手就买千把万的房子吧?那绝对是家底殷实!”
边屹还补充:“况且我看晏哥开宠物医院根本不是图钱去的,还有那个基金会,你不知道真做公益项目的都是往里倒贴钱的吗,没点儿家底谁经得住这么造啊。”
说得也是,闻影迷惑住了,这些他之前怎么没细想过。
如果真是二代,当初他穷得连饭都快吃不起,打工挣钱攒学费和生活费,过得比自己这个没爹没妈的还苦时,他父母为什么不闻不问呢。
边屹这一顿分析,闻影反倒把以前忽略的细节想起来些,晏关山一直在回避他的家庭情况,回避得还很刻意。
加之李姐那天说起的事,闻影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二人下车,扛着土产往晏关山家走,路上闻影还在琢磨事儿,突然听见一个女人细细碎碎的哀求声。
声音不大,但话很密,就显得颇吵,随着他俩靠近晏关山的家,话语内容愈加清晰。
“我们只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没有别的企图,难道连进家门坐一坐这么简单的请求,在你那里都是为难和要挟吗?”
“任何决定都是为你好,都这么大了还想不明白?”
“我可以容忍你情绪上的反反复复,可成年人得有担当和责任心,本可以体面地扛起肩上的担子,你偏要和我们对着干,把一家子人的心血毁于一旦。”
“你怎么可以对我们这么狠心啊。”
这些话一字不漏传到耳朵里,两个人都听得眉头一皱。
转过角,正对着晏关山家的大铁门,刚才说话的女人还在哀求:“算我求你了晏关山,开门让我们进去,行吗?”
闻影脚步一顿,他拉了边屹一下,犹豫该不该掉头就走。
就只凭刚才那几句话,即便不知以什么身份和立场说出口的,字里行间也尽是指责和埋怨,这种场面不掺合为妙,闻影犹豫半天,听见边屹问:“那是晏哥家里人吗?”
闻影:“不知道。”
“好尴尬,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是吵架了吧。”边屹偷偷看了一眼,“阿姨像是要哭了。”
闻影拉他袖子:“管不着,我俩走吧。”
“欸等等,你听见没。”边屹一脸为难,闻影也听见了,声音小了些,但对方在指名道姓地埋怨晏关山,话越来越难听。
闻影听着刺耳,做不到袖手旁观。
二人的出现打断了女人的话头,铁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像是夫妻,年纪四十多岁,都打扮得正式体面,随时能上谈判桌来一轮的那种得体。他们身后停着一辆黑色库里南,不知是司机还是保镖的人木头一样站在最远处。
这对夫妇打量着来人,目光中带着审视和疑惑,闻影被盯得浑身不爽。
第一个有反应的却是皮皮,方才女人对着家门絮叨时,皮皮站在院子里身体对着铁门,绷直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但一看见闻影出现在铁门外,皮皮立时摇着尾巴,趴在贴门上兴高采烈地哼哼起来。
边屹见这狗站起来都快有人高了,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见闻影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挠挠耳朵下巴,很熟稔的样子。
女人见到狗子认人,开口问道:“你们是来找晏关山的吗?”
闻影没搭理,连眼神都不给。
边屹只好点头道:“是的,来给晏哥送年货。”
“他居然还交朋友了。”女人喃喃念叨了一句,端起没什么情绪的笑道,“我们是晏关山的父母,能麻烦你们把他请出来,给父母开一下门吗?
边屹愣住,尴尬得不知怎么接话,磕磕巴巴地喊了声:“阿姨好,叔叔好。”
听见是父母,闻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对夫妻,和晏关山确实像,尤其这幅冷脸漠然的样子,和从前的他一模一样。
这时,里面的门开了,晏关山端着冰山脸走出来,一见到站在门外的闻影,他也一愣。
闻影踹了一脚铁门,颇不客气地道:“开门,提不动了。”
晏关山快步走出来开门,声音有些低沉地问:“你俩怎么来了?”
晏母抢答:“来看……”
“送土产。”闻影将手里的东西扔给对方,无视掉一旁的晏母,先一步往里走,“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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