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恶魔们睡的最舒坦最沉顿的是周一的「基础帝国几何学与算术」讲座。

当莫森教授在黑板上陈述公式的时候，粉笔与黑板碰撞的嗒嗒声对小恶魔们来说就好似白噪音和催眠曲。

在这里，哪怕是罹患重度失眠症的可怜魔，都可以瞬间栽倒获得高质量安眠。

“……”

而乌修睡的最安稳的，是周四的「生命至上的基础魔法战斗」讲座结束后的晚上。

满身的疲倦在温暖的沐浴后被彻底唤醒。

整个人倦懒的倒在柔软的床上，缩进被窝，心甘情愿犯下怠惰之罪。

乌修在困倦中昏昏欲睡。

压倒在身上的神明皮肤细腻，温香软玉。

乌修听不到祂的呼吸声。

“……”

宿舍里的钟表嗒嗒在走，乌修沉金色的眼眸逐渐涣散，他沉沉的睡着了——

。

——随之，在梦境中苏醒。

“……”

乌修在熟悉的乌托邦时期的卧室里，睁开深邃沉暗的黑色眼眸。

他很少做梦。

对于过目不忘的乌修来说，梦境与现实是暧昧不明的。

明确的烙印在神经中的记忆，与几乎可以与人工智能抗衡的算力，让乌修的梦境就好似被自己构筑的缸中之脑。

一切漏洞被完善，没有任何瑕疵。

乌修每每要花费一段时间来确认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在梦境里也不可以放松。

于是，乌修不是很喜欢做梦。

——不过，梦境偶尔也会被潜意识出卖，在乌修并不清醒的时候弄出现实中几率几乎为零的事情，这时，乌修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

而今天就是这样。

“……”

乌托邦时期的卧室和沃柯托利厄简陋的宿舍不一样。

柔软的大床，米白色的墙壁，与各种并非魔法而是科技的造物。

桌上和书柜橱窗上还摆放着乌修用来伪装正常人，骗过乌托邦异端审讯的书籍，个性玩偶，又或是手工艺品。

卧室窗外光辉灿烂。

午后璀璨的光晕将整个卧室映的温暖明澈。

乌修望着让他一瞬间分辨出这里是梦，并且从梦中苏醒，掌握梦境主动权的存在——

——小丑校长在飘窗的窗台上。

他似乎饶有兴致的瞥着乌托邦的街景，和剑与魔法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机械与科技的极端。

但也存在着与剑与魔法的世界相同的地方。

比如剑与魔法的世界有「魔造地平线」，来阻挡各种维度，群星的窥探和污染。

乌托邦也有「人造地平线」。

制造出了没有任何杂质的培养皿，将一切天灾和混乱阻隔在人造地平线之外，并且实现了对菌群「人类」的高度管制。

在人造地平线以内，人类甚至可以控制最后一滴雨什么时候坠地。

——精确到微秒。

「哈……」

神明在柔软的沙发上犯下怠惰之罪，懒散的打着哈欠。

祂对于乌托邦没有兴趣。

漂亮的血珀色的眼眸中什么也没有装下 。

“……”

而浮尔利什教授静寂的待在乌修的旁边。

他没有装饰着瓷白色的面具，深鸢色的长发，鸦玉纤长的眼睫微微垂落，看着很乖巧。

乌修先稳定了一下摇曳的梦境——

——当梦境的主人清醒的一瞬，身体随之被大脑唤醒，梦也将结束。

但乌修有充分的做清醒梦的经验。

他可以维持自己处于「在梦里清醒了，但现实中没有醒来」的状态。

获得了可以支使梦境的权利。

“教授。”

现在，他可以和梦境中的浮尔利什教授对话了。

。

乌修将一部分的算力移给浮尔利什教授，完善教授的人格模拟。

这种事，他在搞「智械革命」的时候熟练了。

做起来游刃有余。

甚至还分了点算力给小丑校长和琉璃，让小丑校长缓缓的飘浮起来（根据乌修的分析，小丑校长不会落地），琉璃也……

……犯下怠惰之罪的生命仍旧懒惰的窝窝着。

“哈洛瓦斯。”

而浮尔利什教授开口了。

他询问说：“这里是？”

“这里是乌托邦，我的卧室，由于搞智械革命很费钱，暂时只是租借。”

乌修坦白着。

“你想要买下来嘛？”

“不买。”

乌修对于这间卧室只是社交性上的需求，毕竟要在伪装成正常人瞒过乌托邦的异端审问。

而正常人至少需要一间卧室，哪怕是租的。

——至于乌修，他可以活在实验室里。

“……”

浮尔利什教授短暂的沉默了。

他若有所思：“我对这里的药品很感兴趣，那是治疗舱嘛？”

浮尔利什教授指指卧室里很占地方的大型舱。

“是的。”

乌修满足浮尔利什教授的好奇，将治疗舱打开，“尽管我瞧瞧的补充了一点插件，但它还是可以作为治疗舱好好工作的。”

“什么插件？”

“比如机械飞升之类的。”

「机械飞升」是乌修的研究方向。

乌修在忙着智械革命的间歇，也撰写一下相关论文，进行一些实验。

“最后在智械革命上也用上了，果然学习没有一点是多余的。”

“不错。”

浮尔利什教授赞可的点点头。

他没有被瓷白面具遮掩的唇很饱满，色泽很鲜明，就好似深鸢色的长发，浓墨重彩。

尽管皮肤如出一辙，白的微微浮光。

“我很好奇。”

乌修嘀嘀咕咕着，“究竟为什么明明是一样的恶魔，教授却比小丑校长，比琉璃要诱色呢？”

“是因为「阿斯莫德」嘛？”

「阿斯莫德」

色欲大罪的家系，家系天赋是「阿斯莫德的蓝血」。

并且是唯一没有传承的家系。

也就是说，浮尔利什教授就是初代讨伐了色欲大罪的恶魔。

“……或许。”

由于现实中，浮尔利什教授没有回答过乌修相关问题，让人格模拟的已知情报不足。

乌修并没有得到好奇的答案。

“好的。”

少年人，不，在乌托邦时期是阴郁晦暗成年人的乌修点点脑阔。

他静悄悄思考的时候，深黑色的眼眸涣散放空，看起来好似在发呆。

——这是乌修特地培养的习惯。

毕竟乌修经常在思考，但他不可以让别的人发现这件事。

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就叮嘱他说：「在一颗种子才开始生长的时候，不可以让光风雨露察觉到，在可以抗住世界的恶意之前，要谨慎的埋藏在泥土里。」

「直到你已经深深扎根，再悄悄的随着旁边的种子一起，萌出脆弱的芽……」

。

“啵。”

这样的乌修被凑过来的琉璃打断了。

犯下贪婪之罪的琉璃似乎想要讨要魔力，但乌托邦时期的乌修只是平平无奇的人类。

于是琉璃嘟进舌尖，舔了舔，没有舔到任何甜味。

只有柔软与湿热，以及比少年人要稍微宽大笨拙的舌尖。

“……？”

“没有魔力的。”

乌修推开琉璃。

并且看着琉璃的眼神很复杂。

他心想：「原来琉璃在我的认知里是这样的嘛？亲亲狂魔？」

「唔。」

「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毕竟才养了琉璃不到一个月，乌修已经被琉璃亲熟了。

现在是唇齿贴上来就会下意识张开的程度……

“哦？”

在乌修捏开琉璃的脸颊的时候。

小丑校长飘飘乎的凑过来了。

他看看琉璃，又看看乌修，恶魔的眼眸缓慢的弯起来：“啊啦啦，这里的小恶魔在梦境犯下色欲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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