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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邵容压下纷乱的思绪，一看果然到桃妹家了。

因邵梦和杏儿关系最好，连带着邵容也跟杏儿的妹子桃儿玩得很熟，两人进门，邵梦先清亮地叫了人：“杏儿！”

“哎呀！”杏儿正在扫院子，看到邵梦满是惊喜，连忙放下手上的扫帚，在身上擦了下手：“梦娘，你怎么来了！你和容娘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不等邵梦拒绝，杏儿就将墙边的板凳放到两人面前，又急急忙忙进屋去，还不忘高声喊桃妹：“桃儿，容娘来了！”

只听急切的跑步声从后院直奔前院，人还没露面，声音先到了：“容娘！容娘你可算出来了！”

邵容露出笑容，看着一个个头跟她差不多的、扎着两个揪揪的小姑娘奔向她。

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好一阵稀罕，杏儿这时出来，端了两碗水递给姑侄两。

“谢谢杏儿姐。”邵容不大渴，但还是喝了两口，就要拉着桃妹出去玩。

杏儿连忙嘱咐：“不准跑远了，不准去水边，就在门口玩，听到没！”

两个小姑娘嚷嚷着听到了就跑远了，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哪里放心得下，干脆搬着凳子，坐到门口做活，一边闲聊，一边留意着两个小孩。

因之前征兵，又恰逢农忙时节，劳力不够，邻村之间的亲戚，自然是相互搭着手抓收成，总不能看着庄稼烂在地里，眼下正是村里人员成分最杂乱的时候，怕就怕一错眼，哪个挨千刀的流氓悄没声的就把小孩抱走了。

树荫下，邵容和桃妹蹲在邵梦与杏儿视线范围之内。

邵容从身上摸出一块糖，塞进桃妹嘴里，桃妹忙不迭含住，才问：“怎么这么久都不出来？”

“小姑姑忙，没空带我出门。”她问桃妹，“二壮没再欺负你了吧？”

她和桃妹熟起来的契机，就是碰到对方正被二壮欺负，她一把子冲上去，按着二壮一顿胖揍，从此一战成名。

后来二壮不服气，挑衅了几次，才被她打服，从此再找过桃妹麻烦。

不过她好几个月都没出门，就怕二壮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抖起来。

桃妹撇嘴：“那倒没有，不过你不在，那小子可神气了，整天拉着一大帮子人，从村头溜到村尾，看得人心烦。”

邵容不在意地坐在地上，说：“你没受欺负就行，他敢欺负你，你就来我家找我。”

六七岁的小孩，正是猫嫌狗憎的年纪，干活又干不来多少，还怕他糟蹋东西，可不就只能放任他满村子乱跑了吗？

桃妹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跟她说起村里这些天的趣事。

邵容又不是真小孩，哪儿会看不出她心里憋着话，直接问她。

桃妹露出纠结的神色，半晌才压低声音问：“你知道小蛋吗？”

邵容见状，不由纳闷：“小蛋？”

小蛋不是邵家村的孩子，而是邵容家一对仆人的孩子，女仆难产去了，留下个男娃，按理来说也是邵家的仆人，不过年纪比邵容还小一岁呢，哪里干得来活，平素是由家里负责洗衣做饭的徐婶子照看，并不带到邵容家人面前，邵容也只是有个印象。

“二壮他们最近喜欢找小蛋玩。”桃妹斟酌着说。

邵容拧眉，小蛋才三岁，又没娘仔细照看，说话都不一定利索，何况小蛋的身份，说白了就是个奴仆，二壮是良人，他跟小蛋有什么好玩的。

“他欺负小蛋？”

桃妹连忙：“嘘嘘嘘！”

斜着瞄了眼杏儿，见没引起注意，才小声说：“前不久不是征兵嘛，小蛋他爹顶了你们家的人头被当官的拉走了，前些天徐婶子带着他出门挖野菜，叫二壮他们瞧见了，背着徐婶子欺负人，刚开始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只是徐婶子管不动他们，反叫他们越发没分寸了。”

桃妹打量着邵容的脸色。

她前头就跟家里说过小蛋的事，被她娘骂了一顿，说这是邵容家的事，不准她到处挑事，可是最近她见二壮越发过分了，之前要不是她叫来徐婶子，二壮就要把小蛋推进水里淹死了。

她小心把这事说给邵容，邵容听完就说：“走，给二壮紧紧皮！”

两人刚站起身，还没走几步，邵梦就把人喊住：“容娘桃妹别乱跑！”

邵容停住，想了想，示意邵梦过来。

邵梦将绣活放到一边，过来拍了下邵容的小脑袋，好笑地说：“招小狗呢！”

邵容抿嘴笑了下，拉着邵梦的手臂，把小蛋的事说了一遍。

邵梦想了想说：“小孩家之间玩闹，没点轻重是正常的，晌午回去后我找徐婶子说说，让她把小蛋看紧点。”

她不想邵容插手这件事，说到底小蛋只是个没劳动力的奴仆，二壮却是邵家村的孩子，同是一族，关系虽远了些，到底沾亲带故，若若因小蛋而去找二壮的麻烦，免不了叫村里人背后说她们家不讲究，虽然村中大部分人都佃了她们家的田地，不敢当面说，但背后说的必然更不好听。

邵容却道：“不论怎样，小蛋都是咱们家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去，何况他爹才替咱家去服役，不过一个月，他儿子便被欺负成这样，让其他仆从怎么想？”

邵梦皱眉，耐心教邵容：“小蛋只是仆人，二壮才姓邵，怎么能是外人？”

但邵容说得也有理，小蛋他爹才去一个月，他唯一留下的儿子却被欺凌，叫其他仆从看在眼里，若不处理，只怕他们心里不舒服。

她明白仆从离心的坏处，可容娘也太耿直了，杏儿和桃妹都在一边，她竟直接说族人是外人，传出去村里人怎么看她们家？

邵容抿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她早有主意，叫来邵梦不过是因为近来村里确实人多又杂，不太平，她虽有力气，到底年幼，比不得成年人，有邵梦跟着更安全。

她拉着桃妹，吩咐道：“二壮他们平时喜欢在哪儿玩，带我去。”

桃妹放下心来，立刻给邵容指路。

前些时候征兵，村子里到处都在说要打仗了，二壮他们这些天喜欢去村后头一个小山坡玩打仗游戏，这会儿还不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应该还没回家。

“快按住这个奴才！”

“不准动！”

“你这奴才秧子，还敢不听话！”

走过大半村子，接近小山坡，杂乱刺耳的叫声，夹着呜呜咽咽的声音，传入几人耳中，邵容心下一沉，越过桃妹，快步跑向声音的源头。

眼前一幕让邵容瞬间面色大变。

只见几个六七岁的小子，围着挖出来的半米深的小坑，手里的木棍舞得飞起，把坑边的土往坑里推。

土坑里，一个小孩被两个比他大一圈的小孩死死按住，围在坑边的人一边大笑一边填土，二壮神气地站在人群中央指挥，时不时踢一脚剧烈挣扎的小孩。

“二壮！你在干嘛！”

邵容沉着脸推开别的小孩，气势汹汹直奔二壮，一拳把他掼到地上，直接靠蛮力，强迫他在地上翻个身，直挺挺趴在地面上，邵容一屁股坐到他背上，压得二壮连声哀嚎。

二壮胡乱摆动四肢，像被翻了面的乌龟，扬起阵阵尘土，却怎么也翻不了身。

料理完二壮，她一双眼睛扫向二壮的小狗腿们，厉声呵斥：“都给我起开！”

邵容虽不常在邵家村行走，但是凭借着越级挑战且战无不胜的光辉战绩，成功给邵家村的小孩心里树立了高大形象，这会儿沉着脸怒斥的样子，直接给几个小孩吓得连连后退，腾出一圈空地。

没了压制，小蛋抓住机会从坑里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到邵容旁边，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兽。

邵容在他泪水和泥土混合的花脸上停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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