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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细细看来，童生试的课程就要两千积分，介绍中，每次上课需要在学习空间中，而启动学习空间，一次需要一百积分，可用四个时辰，且每日只能启动一次。好在，学习空间只需意识进入，并不影响本身，那岂不是凭空多出了八小时的学习时间，可真是，太好了。

林嘉棠再不抱怨外部环境了，本就已足够幸运，自当惜福。因着心里有了底气，接下来的日子变的无比规律，一边在书院多上课刷积分，一边将有资格担保的先生挨个拜访了遍，果不其然，统统都拒绝了她。

像是放弃了，她开始上《女论语》，规矩礼仪类的课，许是觉的她迷途知返，田先生对她的态度正常了许多，不再眼含轻蔑。同窗们也如无事人一般，照常交往，林嘉棠不是真的九岁小姑娘，自然也像那些孤立不存在一般，与同窗说话玩笑，但并不深交。

倒是她找过的那些先生们也在说起她，松山书院有功名的女先生不过六位，年纪最长的一位杨先生已年过五十，最年轻的就是教授林嘉棠的张若然，也已三十有五。

“那孩子资质甚好，若坚持下去，定能榜上有名。”能在那般艰难的情形下，夺取功名，谁身上没点傲气，谁又资质不好，但好也分高低，林嘉棠就是顶尖的那个，非但过目不忘，还一点就通，最难得的不以此自矜自傲，能沉得下心读书，实在是极容易让先生有成就感的那种学生。张若然有些遗憾：“可惜了……”

童玉心语气淡淡：“入学考试那日，我注意过她，即便并非出身侯府，她也未必能坚持下来，生得那般好样貌，年岁尚小，性情不定，再有人在耳边捧着，自有好出路等着她。”

几人静默下来，都是知晓那桩旧事的人，十几年过去，许多人都忘了，当今皇后余舒兰曾是童玉心正式收入门下的弟子，也曾在松山书院读书，寒门出身，样貌甚好，资质极高。童先生对她全心教养，一路扶持，在她身上耗费无数心血，做到了一个先生能对弟子做到的一切，盼她能金榜题名，鳌头独占，为天下女子争一口气。到头来，不过去云麓女学见识半年，就放弃了科举，心甘情愿的被圈养了起来。

为此，有心科举的女子不但被天下读书人轻蔑，更觉女子科举本就无用，早该取缔，还受尽那些宫中内廷女官出身的先生耻笑。无法，童先生否认了余舒兰弟子的身份，只说是学生，才堪堪挽回一丝颜面。而昔日弟子已贵为皇后，虽盖了层遮羞布，但到底与逐出师门无异，恼怒之下竟以报恩为名，要将童先生女儿接入宫中作伴，直至所有有功名的女子联名上书，此事才作罢。

童先生的夫君趁机与她和离，女儿也对她心生怨怼，一意跟着父亲，母女二人从此再未见过面。如她们一般身有功名的女子，虽朝廷刻意淡化她们的存在，但只要她们自己愿意，有心人自会知晓，虽无法为官，隐形的好处却极多，亦是能惠及子孙后代，是以多有商户之家将儿子嫁给她们，童先生的婚事就由此而来。当年的小商户白家，靠着皇后，如今已是皇商白氏，举家搬到了京城，与从前已是云泥之别。

这些年，童先生只作担保却再未收徒，一心教书潜心做学问，极少掺合书院的事。杨先生心中痛惜，女子科举前路不明，单靠她们这些人又能支撑到几时，只说读书，等她们这些女进士入土，再无人教授课业，等过些年，只怕不等朝廷明文规定不许女子科举，她们这条路也断绝了，所以，当年余舒兰的出现，才让人心喜，只要肯读下去，考下去，她必然能榜上有名，多一人才能多留一下一分火种，看重栽培她的又岂是童玉心一人？陪着上京的郁离至今愧疚难当，留在云麓女学十多年，未曾回来过。

有时也心下茫然，她们不过萤火之光，苦苦坚持付出一生，真有意义么？闭上眼，罢了，自选了这条路，心酸苦辣流言蜚语早已尝尽，何惧将来？读书人当心有傲骨，粉身碎骨亦不改其志，生前不愧对先人传承也尽够了。眸光闪过一丝戾气：“那孩子既已选择了放弃，那自是不必再提，若依旧读四书五经，课上，我等自当尽力。”

林嘉棠不知背后还有这回事，她忙着刷积分，课排的满满的，尽最大可能多学些东西并参加考试，为此，她想了个法子，下午的课中，若萧与笛的上课时间是重合的，她便错开来上，今日学萧，明日学笛，在每次下课时，堵住先生，询问下一堂课的内容，再解答下疑问。因她这般行事，田先生还找她说话。

“女子多些才艺傍身自是好事，但需知人精力有限，一味贪多，到头来只怕都学的平平。”田先生也是第一回遇上这样的学生，先是心有反骨想学男子该学的东西，好在迷途知返放弃的快，又钻空子恨不得一口气学所有的课，简直是……，见她虽不反驳，但并未有想改的意思，被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不轻，但又看她那虽年幼但已能窥见将来绝色的脸，按耐住心中的怒意，苦口婆心道：“你还小，现下不明白，学习琴棋书画不过陶冶情操，重要的还是管家理事。多在这上头用心，将来才能过的好。”

这话让林嘉棠有些意外，田先生倒真有几分教导她走最符合当下女子最平顺的路的意思，是她狭隘了，看轻了田先生。那些若有似无的针对，大概是认知上的差异，她真心认为，那对她不好，只可惜，大家道不同，她有她要走的路，只说道：“嘉棠明白，若力有不及，定会放弃一二，现下只想试试而已。”

田先生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合着话都白说了，摆摆手道：“万不可勉强自己。”就让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