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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房间精巧雅致，温暖如春，石榴先是请三人坐下来，自个麻利的烧水煮茶，待水烧开，将茶泡好，沏上，对着三人行了一礼，脆生生道：“姑娘们且先喝着茶，奴去将茶点心送上来。”

见石榴关门出去，三丫自在了些，有些新奇的打量着房间，看着将房间隔成两半的屏风，担忧道：“姑娘，银子够么？”

在还没被卖的时候，因着爷奶年纪大了，走不了太远的路，就带了她去镇上，那会她高兴极了，即使要和大哥一起用车拉着爷奶，她也兴奋了好些天，她记得爷奶说大哥拉车辛苦，特意买了肉包子，那味道香的直钻鼻子，她闻着味吃着家里带来的窝窝头都觉的比平时香，那也是头一回，她跟着她奶去镇上的绣坊将堂姐绣好的荷包换了十个铜板，那家绣坊的桌上就摆着一个屏风，听说要八两银子。

林嘉棠无奈：“什么姑娘，叫小娴姐。”说着将金豆子递给她：“放心吧，足够了。”

云珠温温柔柔的说：“三丫是奴籍，性子又憨直，我和七宝是没法带着她的，阿青……，若你没法把她带在身边，看在咱们共患难一场的份上，给她找个去处。”她家不过吃穿不愁，七宝家应是比她家好些，只是她们俩本就自身难保，三丫的身份是个问题，她们没有能力去为她去官府疏通，只能厚着脸皮求求小娴。

三丫闻言也期待的看着林嘉棠，小心道：“我力气控制的很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还会干很多活，留下我吧。”

“若我能安全回家，三丫自然能脱了奴籍。”林嘉棠郑重的说：“到时，无论是留在我身边，或是找个铺子呆上几年，学些手艺，等三丫大些了，自然能选择想要的生活。”

三丫有些着急想说什么却被云珠按住：“小娴，我知你是好意，可凡事讲究个名正言顺，你为三丫这么打算，是你心善，可三丫却不能心安理得接受。”小娴单纯良善，似是不太明白被拐意味着什么，大宅门里是非多，好在小娴年纪还小，若是父母疼爱，高嫁是不能了，但是低嫁也大体能顺遂一生的，她让三丫跟着小娴，自是想为她找条活路，可三丫力气大，耳力好，用的好了，也能护着小娴。

三丫指指门外，两人会意，云珠说些灯会的事，林嘉棠不时应和几句，待石榴进门，将四色茶点摆上桌子，笑眯眯道：“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林嘉棠也笑：“还请宋娘子挑上三套成衣送上来。”

石榴眼睛一亮，行了一礼：“奴婢这就去找宋娘子，马上给您送上来。”说完脚步轻快的出去了。

林嘉棠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有些心焦，不知阿青他们怎么样了？

京城长宁侯府

松鹤院里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正屋里，老侯爷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地子孙，再看看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五孙子，止不住怒意，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摔出去，站起身吼道：“混账，你怎么敢的？你知不知道张天师的卦象意味着什么？你就用在这上头？”

林榛口不择言：“那是我爹得来的承诺，我要用在什么地方那是我的事，难道都要与你们一样冷血，放着六妹妹不管？”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冲：“我不管祖父有什么不满，但我现在就要去接六妹妹回来，等我们回来，任凭处置。”

老侯爷被气了个仰倒，喊道：“拦住他。”想到这个孙子的脾性，又想到那承诺已经被用掉了，忍着气：“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是生怕她回来过的太好么？”

林榛不屑：“总比丢了命强。”再说，他不大张旗鼓的折腾，家里怎么会全力找人，传出去了又怎么样，就算坏了名声，等他出人头地，他妹妹照旧过的好。

“你……你……，就只有六丫头是你妹妹？家里十个姐妹都和你有仇？”老侯爷一想到，六丫头失踪的这几日，这混账折腾的人仰马翻，京城数得着的人家都知道了，就气的脑门充血，谁家摊上这事不是偷偷寻找，唯恐被传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林澄三兄弟见老爷子脸色不对，连忙起身将人扶着，还是大爷林澄开口：“爹，您可不能再动怒了，左右娴姐儿年岁还小，等过个几年，事情就过去了。榛哥儿一向与娴姐儿感情好，失了分寸也是有的，都有咱们做长辈的看着呢。”

老夫人也坐不住了，起身将茶水递给老爷子劝慰道：“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何必如此动怒。”

“都是你惯的。”老侯爷气急，想到平日里老妻对这个孙子百依百顺，不许人说他半句不好，使得他养成这样的脾性，冲动不顾后果，什么都敢干，谁家得张天师卜卦的承诺不是用在关乎家族的大事上，结果这混账就这么用了。

“我孙子说错什么了，那就是我的河儿得来的承诺，我孙子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他算着娴姐儿在哪，那是他有情有义，总比你这没心肝的当年看着我的河儿去死好。”老夫人脸色沉下来，冷声说道。

见老妻提起幼子，老侯爷又痛又愧，想到刚刚榛哥儿说的冷血，这孩子终究是怨他们的。叹息一声：“罢了，榛哥儿去找娴姐儿吧。”

三爷林湖很是愧疚，娴姐儿是他的女儿，因着她，榛哥儿用上了张天师的承诺，起了卦象，家里又闹成这样，吩咐长子道：“檀哥儿，你与你五弟同去。”

老侯爷坐下来，声音疲惫道：“都回去吧。”

等一屋子的人都出去，见老妻依旧冷着脸不做声，老侯爷无奈道：“我知晓你心疼榛哥儿幼年丧父，一向是顺着他的，河儿不是我儿子？我难道不心疼他的孩子？现在咱们还在，老大他们还顾着榛哥儿，等咱们都去了，你让榛哥儿去靠着谁去？咱们孙儿有九个，你这么偏着榛哥儿，三个儿媳妇心里能没有意见？”

老夫人冷笑：“她们有意见就忍着。”想她这一生，未嫁前父母疼爱，嫁人后，老侯爷是个守规矩的性子，长子林澄三子林湖幼子林河皆是她所出，侯夫人的位置坐的稳稳的，顺遂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幼子为家族送了命，她痛彻心扉，恨不得跟着去了，旁的事她都能做到公平，唯有榛哥儿，谁都不能委屈了他。

看着老妻花白的头发，老侯爷心下不忍，老四都去了四年了，留下的遗腹子桂哥儿都三岁了，那孩子身体孱弱，不知能不能养活，若有万一，榛哥儿就是河儿唯一的血脉，他能不为他打算，只是这孩子做的过了，张天师从不轻易起卦，上次出手，让宛城萧氏避开了灭门之祸，虽说那承诺确是因为老四，但被这孩子轻易的用了，老大他们心里能没有想法？日后他们老两口去了，老大袭爵为长宁侯，老二才华一般，又是庶出，但与两兄弟关系不错，自能相互扶持，老三是个做官的料子，日后前程自不必说，到时候都顾着自己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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