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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杳突然神色一转，仔细端详着尸体头部，凝脂般的指尖随着视线慢慢游移，最终视线在某一处停留下来。

她眸色微动，迟疑地思忖了片刻，袖中的手也下意识地骤然停顿。

旋即手执一方绢帕从死者颅顶抽出一根极细的针。

灵杳一点也不怵，只是望着手里的物件仔细打量着。

待凑近一看，下颌旋即紧绷起来。

这细小的物件看似银针，实质却是空心的，仔细查探，内有半清透液体缓缓渗出。

那是一根长达半尺的银制极细针管！

方大人在看到那物件的刹那，神色骤变。忙手脚麻利的抢先一步离座一探究竟，以免到时候落下个监察不力的罪名。

“这，这是什么……”他缓了一会儿仔细斟酌着用词，哑然道。

灵杳闪着错落有致的睫毛，再次转头看向了尸体。

便见抽出针管的尸体头顶此时开始渗出浓稠的一滩黑血，弥散出一股腐败腥臭味。

对侧的洛染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处，睥了一眼地面，薄唇微启：“脑髓液！”他的目光离离冷涩如刃，让人不寒而栗。

门外风声飒然，彻骨的寒气直逼而来，似要把地抓翻，把天掀开，让人无法忽略。

围观的百姓们不约紧了紧外衣前襟，可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虽是深夜，门口人潮却接踵而至。

“本官愚昧，不知这脑髓液为何？”方大人颇为不解，微微蹙了眉头。

“脑为奇恒之腑，皆由髓汇集而成。”千寻这时站了起来，灯盏透出隐隐绰绰的阴影落在他脸上，温声如玉，心旷神怡。

“帝师果然才思敏捷，是下官愚钝了。”知晓原由后，方大人捋了捋胡须，不禁点头称赞道。

“方大人，这便是死者真正的死因！”灵杳走上前，将银针置于刑部侍郎眼前，断然道。

“这么细小的针就能致人性命？”

“就是嘛，这么玄乎？”

“你们瞧，那针抽离过后，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现场的百姓们你一言我一句，争论愈演愈烈。

风飙卷着枯叶，卷着零星坠落的雪花，卷着繁杂混乱的人声，咆哮着大地，似在施展着它的余威。

方大人寻思着今日本来就已连夜定案，主事也将断案结语批于本案卷宗上。

现在自己被县主将这一军，不仅面子上过不去，这刁钻的行凶手段，要想揪出幕后黑手岂是易事？

这才晃过神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那县主可知凶手是如何通过一根针让死者致命的？”

灵杳浓睫半敛，若有所思：“就如刚才师兄所言，诸髓者，皆属于脑，而脑又是身体力行之根本。”

“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脑髓液如若被抽出，人便失去五感六觉，若是再伤及脑内九宫，则人将呆傻不自知，如同活死人一般。而脑髓液尽数抽出，则人灭魂断不可救。”千寻继而补充道，语气温和，似轻抚琴弦。

二人相视颔首示意，灵杳继而道。

“方大人，请看！”灵杳俯身再次检查死者伤口，继续示意道：“凶手以极细的针管探入死者天灵盖穴位，将脑髓液抽出。”

“因未拔针，颅内血液无法自行运转和流通，便形成栓塞和淤结。”

“故，当针管从脑中抽离后，滞留于脑内中枢分支，便形成黑色浓稠血液。”

一语出，引得堂外众人哗然一片。

“难怪仵作都验不出死因。”

“这凶手是何方神圣，竟通晓如此缜密的行凶手法？”

“谁知道呢，但肯定不一般！”

门外的百姓们纷纷伸直着脑袋，想要看的更清楚。

“永安县主，本案另一个关键，死者临死都是面带笑意又作何解释呢？”洛染眸光微转，继而拖着阴邃而低沉的声音发难道。

灵杳微愣，抬眼瞧了对方一眼，随即垂眸掠过地面的死者，若有所思，“这便是蹊跷的地方，死者身上均无挣扎打斗的痕迹，身体放松无紧绷，十指呈松弛弯曲状，也并无任何皮屑组织……”

一个人不管是否一心求死，身体最后求生的本能一定会有所挣扎。

“只能说明死者生前并无反抗和痛苦，行凶之人很有可能是相识之人！”继而灵杳恍然大悟。

此案线索不明，凶手杀人手段隐秘莫测，而目前所知的线索仅仅无两，眼下若仅凭这些证据便想抓到真凶，无疑是大海捞针。

须臾，灵杳似是想到何事，眼睫轻扇，眸色一转：“方大人，请问三名死者案发现场周围可还有其他物件和线索？”

“这……”闻言，方大人顿时面露难色，一时哑口无言。

这几例案件发生时辰，自己都已回府安寝，每次都扰得他半夜不得不来刑部监察。再加上凶案又发生在天昭城内，这种事情拖的越久越容易传进朝廷的耳目里。

所以大抵是派遣手下衙差自行前去调查，线索差不多对上就得断案，以免日后夜长梦多。

此时他正焦急的一直往旁侧案头瞥去，示意主事，而后者也立马心领神会。

“县主，此案死者皆死于温香阁名妓闺房内，据几位姑娘回禀，她们此前并不知死者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等发现时就已死于非命。而现场并无发现任何蹊跷之处。”主事连忙起身，上前恭手道。

似是想到何事，他硬着头皮回道：“不过，今晚发生的新命案，现场或许还未来得及清理，可以再去一番探查。”

……

此时时值严冬，天昭城晚上更深雾重，本就灯火阑珊的高楼如今犹如漆夜中的一粒星辰闪烁其辉。

远远便可瞧见温香阁楼上的盏盏灯光，在雾气的笼罩下流光溢彩，好不热闹。

一个老鸨打扮的女子，虽已是徐娘半老，却胸大腰窄，风韵犹存。此时正在门口竭力吆喝着，过道被这艳俗且浓烈的脂粉气熏的远远便能嗅出味儿来。

“哎呀，哪家小娘子生的这般好姿色？”靠在门槛上正在招揽生意的老鸨，一见正准备进楼的灵杳，就像看见了金子，连忙笑的合不拢嘴。

见对方并未回应，老鸨凑到她跟前，拦腰挡住，一边狐疑的打量着她，打趣道：“小娘子，这可不是随便来的地儿。”

“来我们这儿的人呢，只有两种：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男人嘛，自是为了潇洒快活似神仙；女人呢，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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