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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穗从没想过黎诗然背后会有这样一段故事。

在她眼中，黎诗然不仅工作经验丰富，做事雷厉风行，还对国内外时尚趋势了若指掌。加上一头干练短发的她一直打扮得“潮而不油”，林穗总下意识以为她必然是东华、北服这样的专业院校毕业的，可能还有海外留学经历。

想到这里，她不禁对小黎又增添了许多钦佩之情。

菲儿嘴巴上总强调理性决策，可她骨子里也是个性情中人。和林穗一样，她现在对于黎诗然的感情也是“钦佩”二字压倒了一切。说到底，和黎诗然比起来，自己和林穗那点烦恼完全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的烦恼，拿到这样真正经历过世间险恶的人面前来，甚至透露着一股幼稚的气息。

“那个，来都来了，就帮我们个忙呗！”菲儿为自己昨天的揣测感到不好意思，便主动提议道：“有一家浙江台州的工厂给小穗寄了一批样衣，我们俩昨天一起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你是专业的，等会儿帮我们看看？”

“行啊。”提到自己的专业，黎诗然又恢复了从容，重拾起在工厂工作时的精干：“以前提起浙江的纺织业，都是先想起宁波和温州，近些年台州和丽水交界处也有了很多新工厂。只不过那些工厂有好有坏，得看了货才知道。”

“不急不急，先吃东西。早晨也得补充点纤维素，来尝尝小穗拌的西兰花，可好吃了。”菲儿忙往前推着餐盘。

“谢谢啊……”黎诗然笑笑，她们这才发现这位说一不二的“酷姐”其实长着一张娃娃脸。

这表情在她脸上还真是陌生，林穗想。

由于现在已经进入初冬，她们拿到的样衣都是冬装，以毛呢和毛衣为主。

这些样衣在设计方面不说多么特别，但也都是时下网络上常见的款式。

“他们给你报的一批价格是多少？”黎诗然问。

“一批是什么意思？”菲儿道。

“一手批发。你们直接对接工厂，就是一手批发。如果你们自己做经销商，把工厂的货倒给别人，就是二批。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有第三批，再往下就是零售了。”黎诗然科普道。

菲儿只感慨学无止境，自己和小穗讨论了这么久怎么做服装生意，居然连如此基础的概念都不清楚，还真是需要一个熟悉行业的人带她们入门。

黎诗然好像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道：“没关系，这些又不是什么高科技，接触一下很快就知道了。”

林穗继续刚才的话题：“还没到谈价格那一步，工厂只是让我们先看看货，说都是产线上刚拿下来的当季新款，看中再详谈。”

黎诗然上手摸了摸其中一件白色斗篷大衣，问道：“他们有说这是什么面料吗？”

“水洗唛上有写，百分百羊毛。”林穗说。

“这家厂绝不可以合作，不是因为他们的质量，而是因为他们不诚实。”黎诗然下了定论。

林穗和菲儿如同求知若渴的小学生，抻长了脖子专注地听着。

黎诗然细细分析道：“首先，这绝对不是百分百羊毛，一定是加了聚酯纤维的混纺，对面料熟悉的人摸一摸就可以知道。做成混纺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为了抗皱，为了更好地定型，但一般来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降成本。他们连这么关键的信息都敢欺瞒，就是吃准了你们不懂。”

“其次，这批货也绝不可能是‘产线上刚拿下来的新品’。我去年就在市面上见过一模一样的版，而且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了，除了极个别客户要求加单的爆款，产线上正在生产的新品都是以来年的春装为主。”说着，黎诗然看了看林穗，道：“你不是经常和管排产的颖姐聊天吗，‘量产至少要比正式面市提前两到三个月’，这么基础的规律她都没跟你说过吗？”

“说过是说过……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林穗顿时感到有些羞愧。她那些“知识”好像确实只学在纸面上、脑子里了，没有让它们落地在真实的生活中。譬如面料，什么晴纶、涤纶、羊毛、混纺，各种材质的应用场景和优缺点她概念上倒是记得清楚，甚至可以在直播间回答观众的提问，就是没有想过上手仔细摸一摸每一种材质。这何尝不是一种“文化人”常犯的“本本主义”呢？

“总而言之，其他的条件尚可以商议，但只要不诚实，就必须一票否决。这间工厂不可以合作。”黎诗然说。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这个在工作中说一不二，永远能冷着脸作出最专业判断的，才是林穗记忆中的黎诗然！

黎诗然看了看时间，又道：“快九点了，我先下去倒个垃圾，你们有什么快递之类的需要我带上来么？”

林穗和菲儿忙道“没有”。

“行，那我先下去一趟。”

小黎果真是细心的，昨晚带她回来时她就注意到了后门垃圾投放处的标语——“工作日投放时间：早7:00-9:00，晚17:00-20:00”。

她借故离开也是为了给林穗和菲儿留一个单独讨论的机会。

“菲儿，你现在怎么想？”其实林穗心中已有了定数，在期盼着小黎的加入了。

“我真是个小丑，昨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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