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你男的?[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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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鬼似有觉察,迎面而来,凑得更近了些。
他那本不明晰的身子末尾,晕开丛丛菌丝般的纤细魂线。
眼瞅着,这些凝实的丝就要裹住骆美宁腰间所坠的聚灵瓶,兀地,她抬手展袖,利落地将葫芦藏入怀里。
仙鬼敛眸,月色恰恰穿枝透叶,散在他那张温雅俊逸且出尘的脸上。
与之相异的,便是他自腰带以下四散而开的身子,密密匝匝、数不清辩不明,张牙舞爪却又纷纷停滞于尺寸之间,不再往前。
瞧得过分清楚。
难以言喻的尴尬。
骆美宁微启着唇,视线来回梭巡了阵,半晌也未挤出半个字来。
她怕落了仙鬼的面子,又恐引来青言注意,便抬手向他比了个拇指,扯起嘴角笑。
仙鬼蹙起眉,双眸自骆美宁处挪开,面容笼上一层缥缈之色,神情莫辩。
树后,只听青言‘哎呀’得高唤了一声,紧接着,便自顾自地懊恼起来,似是全当她自己的‘术法’出了岔子,以至未能成事。
骆美宁暗忖:既这索魂之术未成,她也便寻不到赩炽了。
心下一动,她也不顾什么虫蛇,就往草丛茂盛处躲去,大抵是存了彻底避而不见的心思。
仙鬼此番难得未再出言斥责,只将散开的身子又拢聚起来。
恢复人形,昂首望月,缟袂翻飞,姿态颇像神仙即将登天而行。
骆美宁颇耐心地瞄了大半晌,也不见他如往常现身后那般消散离去,又惊觉他全然背朝自己,唯恐是自己方才将人冒犯到气极。
她琢磨着,到底是个有能耐的大佬,谈笑间便令诸多生魂灰飞烟灭,还愿收她这个小喽啰为徒。
若真是仓兜坳祖师观传说中那位解尸为仙的神仙,真真切切地行个拜师礼,又有何不可?
有什么歉是不能道的?
自诩能屈能伸,却碍着树后未曾离去的青言,便在心中叫嚷:您切莫生气,只要回首瞧上我这逆徒一眼,便能知晓我有多真诚......
未多时,仙鬼便扭头侧首,他又清浅地哼了声,“聒噪。”
骆美宁一惊,脑中放空少顷。
再一寻思,又猜他有什么看穿别人心神的能耐,便愈发不敢怠慢,溢美之词一股脑往外倾倒:还得是您老人家宽宏大量...
片晌,她又在心中道:那要是依您行事,此番何如?
仙鬼沉吟了一阵见骆美宁兔子般缩着,眯着双杏眼憨笑,心中所思纷乱复杂,神游之际仍不忘奉承自己。
他挥袖一摆,丰神俊朗的模样隐隐变化,面上平展的皮肤转眼垮下,嘴也顺着褶皱往内里豁入,没了牙齿。
再启唇,又是干瘪沧桑的嗓音,“我......随你”
他嘴中道,“老朽无意插手人间世,恶鬼已除尽,你与她如何纠葛,力所难及也。”
言罢,遽然间了无踪迹,仿佛不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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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美宁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塌了下来,撑起的笑意亦一并消逝。
于她而言,神龙不见首尾的仙鬼与赩炽、青言等众的骇人程度全然不相上下:他甚至能轻易看穿自己,而她,却寻不到个此‘人’出仓兜坳后连日追逐自己的理由。
在能目视鬼怪之人的眼里,弑鬼类同于杀人。
她非善类,可他转眼之际手刃数十条生魂,又岂会无故助她数次?
当下也唯有趁他仍保有善意之际装傻充楞,套个近乎。
......
头顶纤细的树枝遭不住重,曲虬着弯了腰,叽叽喳喳几声鸟叫。
适才被惊离的飞鸟又各个振翅回了巢,只是稀稀拉拉地几道,很快又沉寂下来,许是趁着天未晓,补个回笼觉。
“哎,我说这血线,也忒短了点...”
青言自言自语,嘴未停过,她伸长了脖子在林中左顾右盼,也不再顾及什么阵中撒好的白面,胡乱走着,“白瞎了这些刺客之魂,聚了半天,什么也没留下。”
青言将阵中立着的招魂幡拔了出来,抗在肩头,迈开的步子也越发大了,“真是怪了,碎就碎了,怎么连块葫芦皮都捡不到?”
骆美宁猫在草丛里,本想趁乱直接奔回舆车,可眼瞅着青言已然迈过她此前藏身的大树,距离她仅仅数步而已。
她寸寸打量着青言的身量,又渐渐定下心来:细胳膊细腿,倒是个不曾练过的,若比拳脚,自己八成不会输。
青言双手抟起支着招魂幡的棍子,以棍尖在林间草地中来回拨弄,似是有所察觉般,连半点儿弯也不拐,直愣愣地冲草丛茂盛处来。
骆美宁便是大气也不敢出。
她庆幸自己出逃前换了件驿舍女侍的粗布衣裳,灰扑扑且近似墨蓝,轻易便融入夜色。
动了动手指,已然做好了刹那间便将人制倒在地的准备——只听青言瘪着嘴苦着脸轻斥了声,“我呸!不找了,真讨厌。”
虽说赩炽失踪后,青言便改了发髻,名正言顺地继任了,可也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娃娃。
原地直跺脚,又骂骂咧咧碎嘴几句后,她复返阵中,用招魂幡将白面折腾了个狼藉一片。
扯来些草木灰与干柴,佯作此处是夜宿过往来旅人的模样,携着一堆行李,往与骆美宁相背之处离去。
......
待再也不闻脚步,骆美宁这才起身站直,拂去衣裳上沾挂的草叶。
毕竟驿舍那边成群结队的人前来刺杀,她恐青言还有同伙,只是匆匆瞥了已不成模样的招魂索命阵一眼,小跑着,往舆驾处复返。
彼时自驿舍出逃便天色已晚,这般又不知磋磨了多久。
密林之中虽不见什么鱼肚白似的晨光,草木轮廓却比此前清晰许多。
骆美抬手揉了揉酸软的眼皮,复一睁眼,仿佛耳朵也愈发敏锐了,甚至能辨出隐隐约约唤着‘道长——道长——’的女声。
是了,尹锦素还在舆车上睡着呢。
荒郊野岭的,将个贵女孤零零落在路边,若她醒了,怕是吓得不轻。
骆美宁暗暗怨那仙鬼予下的昏睡之术不大灵敏,好歹等她回转车畔再失灵啊。
仓促驱驰,渐近官道。
待人迎近,抬首一瞧,尹锦素果然醒了。
她已离了车驾,围着舆车前的跑马焦急地绕着步子,抬起双手搁在嘴边,欲令吆喝传得更远些,可又惧引来什么不善之人。
“道长!道长——”
“诶!”骆美宁扬起手朝她招了招,“这里。”
尹锦素循声而望。
夜色仍旧逗留着,她只得狼狈地爬上舆车车架,扶着马车门框自高处俯瞰。
良久,待骆美宁更近了,她才展颜。
......
骆美宁瞅着两人已打了照面,脚步反而徐缓下来。
她寻了棵树,蹭掉鞋上沾的泥草枯叶,竭力将自己打理得妥帖一些,又将伊三水托付予她的二卷画卷捆扎好,塞到袖子里。
待人瞧上去不是那么有备而离,方才继续往尹锦素处去。
短短一段路,骆美宁愣是想了上十个理由,最终撇去了‘实话实说’与‘追逐匪徒’一类的,就怕吓到这位娇柔的王府贵女。
尹锦素见两人间只余下数步之距,这才松了口气。
她双手垂坠在身畔两侧,悄摸着用身上的粗布衣衫拭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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