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主郎君不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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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晚,陆九宴都没睡着,整个人的状态十分低压,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从里到外都感觉到刺骨寒冷。
他反复回想今夜的场景,还有夜鸠离开前的那番话。
“九宴,这就是我想要的,我给你时间想清楚。”
想什么啊,他能怎么想。
青姝想要的……她想要的居然是这样的吗?
他和叶挽一起时,就和普通夫妻一样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她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变成了夜鸠吗?
陆九宴的思绪混乱至极,又想起那一夜,她如何逼迫压抑自己……
青姝为什么总和别的女子不一样,连床第之事都要把控全局,她心中到底是如何待他的,究竟是爱,还是戏耍……
不知道这样胡思乱想了多久,天放亮了,陆九宴看到还挂在床头的红绸和腰带,深深叹了口气。
又看到掉在地上的画稿,犹豫了一下,弯腰捡起。他拿着画稿走到窗前,取下铃铛推开窗,天光大亮,画上所绘比昨夜更清晰地映入眼帘。
……不得不说,青姝的画技惟妙惟肖,乍一看那画上的男子轮廓还有点像自己。
随后,他的眉头微微拧起。
画中出现了血腰带,除了开头几页在腰间,之后便摆在了旁边,这种书不会在画面上留下无关用品,所以那东西……是道具。
这的确是仿造红帐驭夫郎原本所绘,姿势动作并无任何改动,只是颠倒了性别,又多出了这么个道具。
陆九宴沉着脸往后翻,他倒要看看这个血腰带怎么用。
很快,他的动作慢下来,目光逐渐汇聚在画面中间,先是疑惑地眯了眯眼,看了几遍都没看明白,为什么要拿起腰带上的流苏玉坠往身后……
他接着翻了几页,脸上变得彻底没有了表情。
更衣时,看到那血腰带上的流苏玉坠,陆九宴皱紧眉头,将腰带怒裹成一团,塞进了包袱。
卯时,镖队用完早饭,打包了一些干粮,又整装出发。
夜鸠没有下楼吃饭。
吴拂音见陆九宴心事重重欲言又止,便主动开口:“叶姑娘身子不适,我叫人给她送了饭去。”
陆九宴听了,神色依旧不温不火。
出发前,夜鸠才缓缓走下楼。
陆九宴看见她走来,扭头就向李掌柜要了匹马。因他一开始说过不骑马,镖队的马儿按人头和飙车带足了数,没有多的。
陆九宴戴上帷帽,将那张郁郁不乐的脸藏在幕离后,他捏着缰绳,目光穿过黑纱瞥见夜鸠走近。
夜鸠在路过时微微一顿,问:“你要骑马?”
陆九宴轻哼一声,扭头翻身上马,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夜鸠也没有再开口,孤身走向自己的马。
车队行驶的速度不算快,但绝不慢。
陆九宴那骑马的速度被甩在了车队后,镖师问他为何骑这么慢。他说,他断后。镖师们听了哈哈大笑,埋汰他不会武功,别跟丢了才好。
陆九宴闭上眼加快了一些速度。
万幸是他面前的幕离减缓了大部分眩晕感,意识到这一点,他又加快了一些,勉勉强强能跟在后排。
镖师不知道他有晕马症,又打趣他太慢,陆九宴则说,太快会把帽子吹飞。
这时,镖队中有人喊到:“那边山头变天了,看这风向,不出一刻乌云就会被吹过来,大家加快速度,赶到前面的避雨亭。”
大伙纷纷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山头果然一片乌云压顶,那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这边移动。
雨后地面泥泞,马车不易行走,且马蹄易打滑,更加危险。众人不约而同加快速度。
夜鸠的马却停留在原地,镖师们路过时问她,她说,她断后。大家都没异议,车轮声滚滚而去。
陆九宴的幕离终究还是被大风刮走了。
他的马散步似的晃到夜鸠身前,夜鸠伸手勒住他的缰绳,“上我的马来。”
陆九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心情跟这黑云压顶的天气一样沉闷,脱口就道:“不。”
她一愣,伸手拉他手腕,“要下雨了,就你这速度是等着被淋成落汤鸡?”
他狠狠抽回手,大声喊道:“对,我就是想淋雨,你自己走吧。”
她彻底愣住了,好半晌,才终于喘出口气,找回呼吸。她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九宴,你是要与我和离?”
陆九宴转过头没看她,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夜鸠缓缓收回手,收回目光,驱马向前,她的背影也如铺面而来的那阵凉意一般,萧瑟孑然。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身后并无回应,她叹了口气,策马而去。
陆九宴的马差点也想跟着同类驰骋起来,幸而被他紧紧勒住了缰绳。马儿继续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缓缓向前。
陆九宴魂不附体,盯着前方空无的路,又有些懊恼,他应该说点什么的。他向来没有青姝那般坚定,他怕失去她,可是也不想接受……没想好怎么说可以两全其美,索性就不说了,少说少错。
路过一片庄稼地时,一名老农背着装满麦穗的背篓急匆匆往家赶,见他独自一人骑着马,走得这般慢,好心提醒要下大雨了,对方点了点头,依旧慢慢吞吞。
老农疾步快走,几步就甩开了马,他又回头看,见陆九宴还没追上他,“公子,你那马不骑,不如给小老儿骑吧?”
他随口一说,本只是想刺激这个年轻人走快些躲雨,没想到对方竟真的下了马,将马送给了他。
老农牵着马,原地怔神,盯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我这……我也不会啊。”
大雨倾盆,几乎没给人喘息时间。
不到几步路的距离,就将人里里外外淋了个遍,老农牵着马快跑追上陆九宴,扯着嗓子喊:“年轻人,小老儿家就在前面,你跟我去避避雨吧!”
说着,便拉着陆九宴跑起来,他一个六旬老人,常年干着农活,手上还挺有力,一手牵马一手拉人,雨中狂奔。
拐进一条小路后,从一片庄稼地里隐约可以望见农舍的屋顶,又在田坎上七拐八拐的,才走到这农舍面前。
烟雨朦胧之中,院子里有人撑着一把油扇小跑前来。
两人是个年方二八的姑娘,应是老农的孙女,她跑来将伞塞给老农,麻利地替他接下背篓,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人一马。
姑娘看到陆九宴时,他浑身淌着雨水,用手遮挡在眼前,才勉强睁开眼,打量眼前的屋舍。雨滴轻轻滑过他如刀削般的轮廓,眼眸中似有一湾深邃的湖水,在雨幕的映衬下愈发澄澈。
姑娘眼中倒影的烟雨氤氲骤然散开,顷刻间汇亮在了一处。
雨势太大,马老伯推着孙女和陆九宴赶紧进门,然后将马儿拴好,又把淋湿的麦穗在炕上铺开。
老伴杵着拐杖走出里屋,见有个外人,也没多惊讶,把煮好的姜汤分作两碗,才坐下来,打量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陆九宴向他们礼貌问候,自报了来历姓名,虽是假的。
马老太赞许地点了点头,抬拐杖敲在一旁发神的孙女腿上,“阿冬,去,到你哥房里给这位公子找身干净衣裳。”
忍冬反应迟钝地应了一声,慢慢吞吞进了屋。这副拖拖拉拉的样子和方才撑伞迎老伯的麻利样判若两人,马老伯和马老太会心一笑,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陆九宴攀扯。
陆九宴看着窗外天色,因下大雨,乌云压顶,上午的时辰看着跟天黑了似的。
也不知道他这会儿没赶回去,她会不会回来寻他……
陆九宴觉得自己很矛盾。
同时他又很生气。
生气之余又有些不甘心。
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是错付了,觉得青姝没有真正爱过他,就像他那天说的,她更像是……玩弄他。
和离和离,她好意思提和离,以前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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