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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

2. 秦西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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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深处。

一方湖水静静的躺在茂林丰草间,湖面澄澈宁谧,倒映着天光云影,温柔如情人的眼波。

山间微风拂过,湖面泛起的涟漪中,突然浮出一个女子的头颅。

湖畔几只觅食的水鸟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扑着翅膀飞远了,仿佛被这水中冒出来的“女鬼”吓了一跳。

在湖水中沐浴的女子,正是加苏拉。她伸手抹了抹面上的水珠,含笑道:“西西,你怎么还不下来,在那儿磨蹭什么呢?”

西西倚着岸边一块巨大山石,手指却停在衣纽上不动。她面色泛红,吃吃笑道:“你先转过头,闭上眼睛再说。”

加苏拉撇了撇嘴,依言转过身子,道:“转头就转头,当我欢喜看你不成?”

“扑通”一声,西西跃入水中。天时酷热,她劳作半日,已累得香汗淋漓,浑身筋骨像要散了架。这时沐浴着清凉的湖水,山风送爽,四下里野花吐蕊,鸟语间关,只觉得胸怀大畅,如同置身仙境之中。

西西含笑问道:“加苏拉,你大老远拉我来‘幽谷’,总不至于就为了洗个澡这么简单?”

加苏拉取笑道:“你瞧瞧你自己,浑身脏兮兮、臭哄哄的,简直像只泥潭里刚打过滚的小猪,不洗澡还想作甚?”

西西啐了一口:“你才像小泥猪……”

她正待再说,忽听远方传来一阵“隆隆”异响,平静的湖水震颤摇撼起来。接着,树林中马蹄声大作,似有大队人马正往这里赶来。

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声音高喊着哈萨克语,虽然隔得老远,仍可听见其中竟夹着几句“加苏拉”。

西西心中惊疑,加苏拉更是面色骤变,低声急道:“这帮人阴魂不散,竟又追到这里来了……你我先下水躲躲再说!”

二人潜入水中,刚藏好身形,喧哗的人声、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眼已来到湖岸上。

西西屏气凝息,心中砰砰乱跳,只听那帮人马在湖畔左冲右突,似在四处搜寻。过得片刻,一人操着生硬的汉语叫道:“在这里!在这里!”

另一个粗鲁的声音也狂叫着:“衣裳,两个!……姑娘,两个!”

西西这才想起,她和加苏拉脱下来的衣裳还留在岸上,心中更是暗暗叫苦。

众哈萨克人既已发现二女踪迹,料定她们无路可逃,倒也并不急于下水,只围住湖水纵声嬉笑,一面不断往湖心投掷石块,仿佛有意要将她们戏耍个够。

带着内劲的石块穿过水面,有几颗击中了西西的头顶和肩膊,打得她又疼又麻,可是人在水下,无处躲闪,只能咬牙苦忍。

她本来武功平平,这时憋气已久,渐渐透不过气来。再看加苏拉,一张俏脸更是涨得通红,眼看再过片刻,便要活活窒息而死。

西西胸中热血上涌,再也忍耐不住,“哗啦”一声从水下钻了出来。

她像赶苍蝇似的,用力挥了挥手,怒叱道:“滚开,快滚!你们这帮人统统给我走远些!”

众哈萨克人非但没有走远,反而围得更近了,十余道目光犹如饿狼一般,紧紧盯着这水中的美貌少女。

西西乌黑的长发已然散开,湿漉漉地披在赤/裸的香肩上,映衬着碧绿的湖水,更显得肤光胜雪,有如羊脂白玉,莹澈无瑕。

人群的情绪登时被点燃了。有人拍掌喝采,有人哈哈大笑,还有的人,已在跃跃欲试地准备向她扑去。

听着那些粗野淫猥的笑声,西西不由得又羞又气,脸像火烧似的红了起来。

这热情而冲动的女孩子,不顾一切地怒视着他们,破口大骂道:“恶贼,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要看,索性就看个够罢!但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们的脏眼睛全部挖出来,再把你们一个个千刀万剐……”

她只要性子一起,火气一上来,就算敌人势力再强大,就算自己要落个悲惨下场,也都顾不上了,只想把心中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都骂出来。

这阵狂怒的大骂,只不过换来了对方更粗鲁、更放肆的浪笑而已。西西愤怒得全身血管似欲爆裂,恨不得跳上岸去,挥剑砍死他们。

但她此时身无寸缕,又怎能上岸?

人群之中,突听一人尖叫道:

“鬼……有鬼啊!”

凄厉的声音,充满了无比的惊骇和恐惧,令人毛骨悚然。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拍掌声、浪笑声已戛然而止,就好像他们的脖子齐齐被人掐断了似的。

西西讶然四顾,依稀瞥见树林中一道黑影如轻烟般掠过。岸上却是人仰马翻,那帮哈萨克人竟已昏死在地上,个个人事不省。

西西伸手揉了揉眼睛,树林中空无一人,只有微风席卷着几片枯叶。

刚才那道黑影,莫非是她的眼睛产生的错觉?

那帮哈萨克人惊呼“有鬼”,随后就全部倒下,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候,加苏拉也从水底浮了上来。她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得吓人,模样倒真像个水中的女鬼。

西西转头看了看她,拍手大笑道:“好啊,妙啊!想不到你这位‘女鬼’神通广大,竟把一帮凶霸霸的大男人都吓得晕过去了。”

加苏拉半是惊讶,半是惶惑,迟疑道:“当真……当真是这样么?”

她虽然竭力挤出一个微笑,面色却更加苍白,眼中更已显出几分黯然之色。

西西心中一动,看着加苏拉道:“这帮哈萨克人是冲着你来的,对不对?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加苏拉低垂着头,檀口微张,似乎欲言又止,过了半晌,终于低声道:“有一件事,如今也该告诉你了。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千万不要说给第二个人知道。”

西西不假思索,举掌立誓道:“要是我说出去,就罚我一辈子苦练武功,直到老死!”

加苏拉长叹了口气,垂首道:“我相信你的。其实,过不了多久,我……我马上便要嫁人啦。”

西西“咦”了一声,只见加苏拉神色凄楚,与平时的爽朗磊落大相径庭,不由得疑惑道:“嫁人本是喜事,姑娘们到了嫁人那天,哪个不是欢天喜地的,你却何以如此为难?”

加苏拉望着平静的湖面,面无表情:“嫁的若是个人,也还没什么,只可惜我要嫁的根本不能算是个人……”

西西大惊道:“他……他究竟是谁?”

加苏拉徐徐道:“他叫马木尔别克,号称当今哈萨克第一勇士。这个人,喝起酒来好似一匹蛮牛,嘴巴里永远散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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