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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霓裳歌》

11. “杨二公子”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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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不过的当然还是躲不过:“那日偶遇姑娘,曾心仪那面织金扇,不知姑娘可愿割爱?”又补上一句:“价格,姑娘开便是,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杜筠还在狡辩:“什么织金扇?我不知公子在说什么。”

李付见她这般,便知那日自己送她回来,她全然不知。他有意不去提此事,怕她难堪,可若不提,又似乎无法解释,他如何确认那日瑞锦阁的姑娘便是杜挽娘。

他无奈,自己竟要向眼前之人解释她为何是她,实在很是无厘头的一件事。

正要张口,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白衫小吏进来便嚷嚷:“这儿哪个是杜挽娘?”

眼见着店里生意要被扰乱,杜筠忙忙前去将人拦下来,将人拉到一边:“大人,妾身就是杜挽娘,大人有何指教?”

那小吏见她识相,也不多为难,只是颇为居高临下:“听闻杜掌柜得了一面西域料子,宫里有意以三匹花罗五丈红绫相换,杜掌柜意下如何?”

这是强买强卖。

她是个开绸店的,手上最不缺的便是绫罗。花罗与红绫才几两银子?叶略考又价值几何?

眼下这几个借着宫里的名头,她也不好直接赶人,只得委婉道:“还请问是宫里哪位的意思?”

那白衫儿见她不接茬,冷笑:“大内的事,掌柜的少问为好。”

“那若是我要问呢?”旁边冷不丁冒出一个男子的声音来。

那小吏横过一眼,正要开骂,又见他衣着样貌皆非凡品,滞了一下,略客气了些:“这位公子,大内办事,还请不要插手。”

长安城中藏龙卧虎,他这等小吏认得的人不算多。今日总管叫他来绮罗斋收件东西,他领了命便来了。眼前这位虽不知是谁,但看穿着打扮,多用宫中之物,他也不想为此得罪了什么人。

“此事杜掌柜说了不算。”李付一看便知,杜挽娘玲珑,没想到竟惧怕官府的小吏。他瞧着她进退两难的模样,一时不忍,便起了相帮的念头:“我竟不知,如今宫里管事的都是这般怄气指使,鱼肉百姓的?”

他使了使眼色,让明昭将杜筠带到了一旁。

明昭将她引到柜边,很是不服气地嘀咕:“此事公子本不想与姑娘提,只是那日姑娘在街边醉倒,还是公子将姑娘送回来的。姑娘便是这般报答公子的吗?”

杜筠一愣,脱口便问:“哪日?”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最近醉酒醉得不省人事,可不就茉莉送她回来那一回?

她这一问,明昭看她的目光已带了古怪。

她眼见这误会越来越深,只怕是被当成了那成日不省人事的酒鬼,忙打圆场:“知道了,知道了。是与茉莉姑娘一起吧?原来是杨公子送我回来的,我当亲自谢过他才是。”

明昭轻哼一声,不吱声。

杜筠心下别扭。那日她当是杨云起与茉莉一同送她回来的,不想阿园口中的“杨二公子”,说的竟是杨昢。

这么说,杨云起当日,确实毫不知情。

感谢归感谢,叶略考却是不能给的。她只沉吟一下,回应道:“若真要这么算起来,你家公子遇刺还是我救的呢。一码归一码,这扇是我付了银子的。你家公子尚且知晓强买强卖的事做不得,如今你倒来劝我?”

这话说得那少年面露尴尬,一时接不上话来。

她看他单纯直率,不欲继续为难,又有意试探:“罢了,今日莫说你我,那可是宫里来的人,咱们怕是谁都留不了那扇。”

明昭一下便又来了神,扬了下巴睨她:“有我们公子在,今日这东西他们还真带不走。”

“怎的你们公子比公宫中的还厉害些?敢问是何许人也呀?”

“我们公子可是......”他就要透露,又想起公子的嘱咐来,只道:“我们公子是圣人亲封的丝绸使,此事他说了算,杜掌柜放心就是。”

丝绸使算是什么职位,杜筠从未听闻。但杨昢与那小吏说了些什么,三言两语的真就将人给请走了,一点儿没闹。

杜筠觉得,这事与什么丝绸使无关,不过是糊弄人的。想来国舅公子的身份,到哪里都是好用的。

****

市井中做生意,向来以这等小吏最为难缠。手中芝麻大些的权利,却足以给商户在日常经营中使绊子。今日说这东账目不对,明日又说西家卖的吃食不干净,处处吃拿卡要,中饱私囊。

若是大内的使者,那便更为夸张。像今日这位白衫儿,是宫里公公们的手下。若是宫里要些什么,便差了他们来,不论看上什么,拿来碎银几两应付了便算完事。若是被他们盯上,大多只能算是自认倒霉。

今日杨昢在此帮忙,她绮罗斋往后便也算是沾上了杨家的名号,或许今后就少许多为难。

大约,是福不是祸。

杨家平日作为杜筠虽然不齿,这杨二却属实是个正人君子。今日若非杨昢也看上那扇子,叶略考她定是留不住的。

这厢杨昢将人送走,她心中便在盘算要如何回应。

眼下他帮了自己那样的忙,再拒绝定是说不过去,直接给了又不甘心。好在他也并未将东西夺走,只说:“杜掌柜还请看在我帮你的份上,考虑一下我的条件。”

闹了这一出,倒成了杜筠进退两难。她一边思考一边打探:“这东西也不是第一天出现在市面上了。瑞锦阁只怕也在店里展示了有些时候,还是明晃晃的放在外边呢,怎的宫里便没有派人去讨要?”

“杜掌柜,不看僧面看佛面。东西保不保得住,要看背后那人是谁。瑞锦阁百年老店,必定树大根深。”

他连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都是清澈的,这些市侩的道理,像是不曾污了他:“何况杜掌柜如何便知瑞锦阁就能护住这叶略考?那日失窃的时候,你我都在场。”

这话并非没有道理。

瑞锦阁的背后东家是谁她不知道,同样的那日的盗匪是街边小贼还是另有乾坤,她也不知道。

但她绮罗斋保不住这扇。

今日不过是两个末等小吏她便束手无策,来日更不知要面对什么。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她尚且明白。

眼前杨昢尚且算有耐性,杜筠便也着胆子打探:“今日若非公子相帮,叶略考确实留不住。这扇的去处咱们且商量,只是公子须得告诉我,公子如此执着于这扇面,究竟为何?”

这话问得李付心中一紧。

他从小长在十王宅,母亲又是府中正妃,想要什么,向来不曾被这般问询。来此之前,自然也从未想过要准备些什么托词:不过是个绸店的掌柜,自己开口,她哪有不给的,谁知今日竟碰个钉子。

她对这扇面还挺执着。

好在恰遇到难缠小吏前来寻事,给了他机会。她如今已有几分动摇,他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未必就不肯应下。

只是圣人寻绸这件事隐秘。贵妃要叶略考这事已传遍大街小巷,若是圣人派他前去西域之事再有半点风声,只怕他人还未离开长安,就先要被问罪。

他说不上来,略有些慌乱地搪塞:“在下是丝绸使,这般物件出现在市集中,自然要留作参考。”

杜筠原也随口是一问,她做生意惯了,下什么决断之前总是先将前因后果问个明白。如今他这般反应,反更让她怀疑起来:

他显然没说实话。

先不说所谓的“丝绸使”更是她从未听闻过的官职。母亲虽然与家中联系淡了,但与丝绸相关变动依旧颇为熟悉,除非,这丝绸使是这两年中新增。

可但凡真是丝绸使,拿着官文自然能来讨要东西,连宫里的差使都能做到。他能将人那些人拦下,自己却没有文书?

思来想去,难下定论。

李付却先开口打破了这僵局:“姑娘如此执着于此,又是为了什么?”

一句话,反将问题抛还给了她。

杜筠这才意识到,自己想要留下这叶略考,也有不能与人道的缘由。她默了一下,盯住李付的双眼。那双眼依旧澄澈,也一样盯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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