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柯一梦(探案)》
“哦?”我有些惊讶,“你怎么敢确认?你不是说五年前因为主查云锦案,这逆案平反,你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吗?”
谢宁轩颔首:“是,此案我不了解。但今晨得了皇后的传话,我便去问了父王,他是知情的。”
原来五年前平反,圣上提前问过齐王意见。不在宫闱长大,对高岭之变全无参与感,齐王反而能比较客观看待先帝当年的狠厉处置。
“那,沈渊博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被冠上附逆二字,还是在逆案查察终结之后?”
谢宁轩再次谨慎的瞥一眼窗外,方压低声音道:“高岭之变平息后,沈渊博上了一封奏折,要求先帝自查动乱根源。”
先帝对元谪太子极为宠爱,不但周岁时便立为太子,少年时更亲自教养,授予远超于东宫的权力。事实上,元谪太子监国前,已经对朝政十分熟悉了。
元谪太子聪颖果毅,本君主之才,却困于情谊,对母后言听计从,实为隐患。先帝却认为他纯孝之心,未曾敲打。
“难道胡氏权势滔天以致祸国,是元谪太子放任的?”我听懂谢宁轩的言外之意后,惊得合不拢嘴。
“可以这么说。元谪太子在十二岁第一次参与朝政时,就给自己的舅舅升了官。先帝知道后却一笑而过,以致元谪太子日后重用外戚,半个朝庭都归了胡氏。”
“难道先帝不管?”
先帝管啊,可先帝实在太宠太子,又寄予厚望,觉得太子培植亲信也有利于将来坐稳江山,故而处理起来总是浮于表面。尤其康元十四年太子正式监国后,先帝更是将选任宰相的权力都交给了太子,导致了后来的失控。
等到先帝察觉不妥,太子羽翼已丰,竟到了能与先帝抗衡的地步。先帝却仍对太子抱有幻想,认为父慈子孝,太子总归会听话的,便对太子下旨要求清查胡氏一党。
太子本就对母亲愚孝,胡家哪个人都是母亲的亲人,太子如何下得去手?
“所以呢,太子顶撞先帝,才会发动政变?”我刚问完,忽又意识到不妥。
如当面顶撞,或许先帝就能意识到自己的天真,或许就不会酿成来日之祸了。
“那么,”我慢慢说道,“太子是阳奉阴违了吧?”
“聪明。”谢宁轩弯弯嘴角,“没错,元谪太子表面上应了,实际根本没动。但先帝让他监国,自己也不是就去当那不管不顾的太上皇,所以这事,没瞒得过先帝。”
“先帝总算看明白了,太子不会动胡氏一党,这才打算自己出手。但胡氏一党事先察觉,进而蛊惑废后与元谪太子,发动了政变?”我猜测道。
见谢宁轩颔首,我又问:“可这些和沈渊博有什么关系?”
沈渊博其人古板刚直,身为言官可谓尽心尽职,参同僚参上司,参太子参帝王,满朝上下就没有他没参过的人。弹劾理由也五花八门,工作不尽心,上朝晚了会,家宅不宁,宠妾灭妻,连菜多上一道,侧室穿了越级的裙衫,都不放过。
圣上幼年养在朱雀宫时,琳妃就没少抱怨过哥哥不懂过刚易折,不屑人情世故。
“康元二十年有一日,还是皇子的圣上下了学,听到养母琳妃正与哥哥吵架。原来沈渊博正接连上奏称外戚土地兼并,以致流民失所。而先帝在上朝时直接驳回了。琳妃担心不已,特招来劝谏。可沈渊博对妹妹所劝莫要强出头之词,却反应很大,言辞激烈,指责妹妹为了地位忘了本心,惧怕权势失了忠直。话语中,竟还有些许指责先帝放任之意。圣上当时就吓坏了。”
我心中顿起波澜,莫名想到了那让张居正都头疼的海瑞。
“这还只是个例。”谢宁轩叹道,“事实上终先帝一朝,沈渊博就没有停止对外戚及太子不端的弹劾。及至康元二十年,先帝再三驳斥,他也不管不理。”
我对谢宁轩的用词生出些疑问:“先帝为何再三驳斥,难道胡氏一族行径,先帝毫无察觉?”
谢宁轩轻嗤,反问道:“你以为先帝为什么一个月就平反了叛乱?羽林军怎么就那么巧,能在元谪太子领兵合围皇宫前护先帝逃生?”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先帝对政变早有察觉?那为何会放任至叛乱,怎不早些收拾?”
“既已危机四伏,处处都有埋伏,与其一个一个拔除,不如一把火以雷霆之势烧之,方除的干净。”
所以当年先帝是做好了准备铲除的。恐怕也有对元谪太子的幻想,始终不愿相信太子真的会对自己下手,才一直耽搁到政变吧。
那么沈渊博的参奏,自然得不到先帝任何支持。沈渊博未领会到这一层,言语中还对先帝颇为抱怨,传到先帝耳中,自然落不到好。
但他又如何能与逆案牵扯?高岭之变都结束了,怎么又遭遇洗刷?
谢宁轩抬头看了看窗外,日头正好。
他幽幽道:“羽书,你记住,帝王也是人,也会恼羞,也会报复。沈渊博刚直不阿,颇有历朝历代言官不畏死的气节,在先帝朝带起一鼓风气,不少言官效仿,沈氏一门更以他为豪。但先帝,偏偏最不喜欢这种没眼力见儿的臣子。动乱之前,先帝其实就多次贬斥了。”
及至高岭之变后,面对捧在手心的太子一朝反了,高岭之变将成为史书中永久的黑点,先帝正处于恼怒痛心阶段,沈渊博又跑去追究什么“动乱根源”。
动乱根源是什么?
先帝在教养太子中有所过失,在朝局中过早放任太子权力集中,对外戚壮大未能一早清除以致后患无穷。动乱的根源,是一国之君的先帝,朝政中有着不该有的疏漏。
你要求先帝清查动乱根源,这和要求他下罪己诏,有何区别?
事既平息,聪明人就该向前看。非要辩驳出罪行根源,非要道个君臣是非,难道不是自寻死路?何况,沈渊博的身后,还有无数瞪大了眼拭目以待的言官群体。
先帝终于被激怒了。
“一开始对沈渊博的处置,和叛乱无关,也没涉及家门。”谢宁轩阴沉的说,“是沈渊博不依不饶,一条一桩指责先帝之误,甚至于竟拿元谪太子以前革新被驳回的奏章说事,终于把先帝逼得勃然大怒,顺势扣给他勾结逆党之罪行。而沈氏家族接连上书,为沈渊博喊冤,也为祸及满门埋下了引子。”
我“啧啧”着摇了摇头。
历史上能有几个唐太宗,又有几人能成为魏征?
这已经不是刚直不阿,而是愚蠢了啊。
“那,琳妃从昔日宠妃,到身故后竟没有享皇家祭祀,亲生公主亦受冷待,也都是被沈渊博牵连的了?”
谢宁轩点头:“嗯,琳妃在世时,没少替哥哥求情,先帝或是因此,才会对她身后事如此绝情。终先帝一朝,沈渊博逆案无人敢提,成为逆鳞。那真是恨得牙痒痒。圣上曾对我父王说过,就他曾养在琳妃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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