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柯一梦(探案)》
当日白马书院一案,二公子之所以被污为凶手,正因他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对此,他的解释是,帮陈先生取衣服。
那时我和谢宁轩无法立即相信他的证词,理由之一便是,陈先生之所以需要更衣,也是因为他泼湿了人家的衣服。
当然,此案曲直是非已定,此处无需再说。但之后,二公子就开始陷入一种彷徨、懒散的低气压中。
我一度以为是同窗受难,好友诬陷,令他惑于友谊。又或者,是我这个“王羽书”伤了他的心。
可现在想想,以他对陈尧昇的仰慕,如他发现,所谓“淡泊名利”只是包装,所谓“勇气可嘉”全是提前设计,所谓“拒官出世”一开始就是谎言……他的情绪,能不崩溃吗?
从三殿下派人跟踪,轻松就发现了孙公公的会面来看,关系陈尧昇的局,圣上并未安排至滴水不漏。或许也是因为,圣上一开始也没打算,为陈尧昇做的多么圆满。
对其他人来说,获知来龙去脉,无非暗唾一句“虚伪”,聪明人更能读懂圣意,少些上蹿下跳。可这对二公子而言,不可谓不是冲击。
在我紧紧凿凿的目光压势下,终于,二公子开口了。低沉、徐缓,好像一个刚入门的配音师,为了不磕磕绊绊,只得放慢速度,读着别人的故事。
“自小,我读书便不及哥,他入宫做陪读,年少登科,甚至早早立于太子身侧,评说朝政,尖锐又真挚。父王对我少有笑容,总是严厉斥责我,不肯下苦功夫。直到我入了白马书院,陈尧昇成为我的老师。”
二公子弯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他告诉我,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明理修养,开心明目。若将读书做一目的,求一结果,攀比之成绩或名利,皆乃自困徒劳。呵,多么光辉而广阔的说辞?我信了,我信了……我真的以为天地广袤,读书明理是途径,怎么向着书中黄金屋,就买椟还珠了?我逐渐释然,逐渐从读书变为赏书,逐渐体会到笔墨纸砚间的快乐,即便我不擅长,即便我向往的是……”
喉结滚动,他吞下了什么字眼我不知道。只是心有戚戚,我宽慰道:“他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道理?”二公子迟缓的抬头,朝我反问,“他是个阳春白雪、淡泊名利之人,他说的唯读书高才算道理!可他是什么,小人!明明催问着孙公公入仕的时间和官职,央人家说尽好话,赶紧给他安排!说什么一天也不想再在书院呆下去!一面私下又与秦家、许家、孟家往来,巴不得这些一等一的高官能提携一二。在我们面前,还处处淡然,装的什么也不在意,还口口声声批评我们心有旁骛。”
饶是已然猜到,我仍不免听得惊异:“你、你怎么查到这些的?怎么会怀疑起,他的人设是假的?”
“人设?”二公子喃喃着,“还真是个妙词,形容他最是形象!亏得我还为了他和秋堂打架!之后我却无意撞见,他收下了秋堂送去的金银!我想到秋堂说他‘假清高’……那一刻,我真的以为只是误会!”
果然是因当日打架。
“我这时才想起来,当年入学,他为什么会来劝抚我?并非我主动陈述烦恼,是他来问我父王那年的生辰宴安排,见我兴致不高,才说起来。”
“那他,他也没向你奉承?你父王不是……”
“呵!”二公子嗤了一声,“我父王睿智,为避结党营私之嫌,从未在朝堂举荐学子,朝廷谁不知道?哥又是眼中揉不得沙之人。他那是自知小动作瞒不住父王和哥,与其讨好他们,走他们的捷径,还不如通过我伪造出个淡泊的形象,反而令父王和哥生出些敬意!”
二公子用手捏住眉心,彷徨又失望。
“羽书妹妹,我是不是很愚蠢?识人不明……一次一次的自以为是。”
二公子苦涩的说,唤醒了我一个遥远的回忆。
离京前,他也曾对我说过“我总是这样,为着不该有的希望,为着看不清的人,做不出明智的选择”。
原来不止“王羽书”,让他失望透顶的,不止一个。
瑞风眼阖上,二公子颊边线条都似模糊了些。我避开视线,不忍去瞧他眼尾的湿意。
一时沉默,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蜡油自烛心滚落,是一颗一颗燃尽心血的泪珠。
一盏茶后,二公子才又低低开口,他微笑着,努力将握紧的拳轻放。
“羽书妹妹,你回来了,那……那我哥是不是也回来了?你们,你们……”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哀哀的垂眸望地。
无数话语在喉间翻滚,我却始终说不出来。
直到他再一次抬眼看我,平静的声音,没有起伏。
“其实哥离京前,来找过我。他将和你的开始、进展,包括你的拒绝和疏远,都告诉了我。羽书妹妹,”二公子伸手扶住椅背,做出了站起来的动作。但迟疑片刻,他还是没有靠近我,只又道,“我不怪你,也不怪哥。是老天作弄,我也该清醒了,重新选择了,对不对?”
我望着他鼻尖的一抹红,清晰的意识到,他说的不单单是他的感情。
“你要重新选择什么?”我轻声问,还是忍不住的关心。
二公子无力扯扯嘴角,伸手摸了摸书桌上的一沓书,《孙子兵法》的一角,正翘起着。
他只又道:“今日来找我,羽书妹妹,你不只是来告知我你的猜想吧?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又关闭了心门。
我清楚此时的“王羽书”,也不配要求他敞开心扉。
于是,我只能在心底叹息,逼着自己,说出真实的来意。
“你比三殿下更早开始跟踪陈尧昇,远在他参奏你哥之前,这么久了,你知道的远比三殿下多,是不是?”
一月一去文庙,见的人也不止孙公公。陈尧昇分明没有放弃入仕之路,并一直为此打算、筹谋着。
但阶段压缩至五天一次,就出现了参奏一事。二者到底什么关系?陈尧昇冒着参奏圣上面前红人的风险,又要谋求什么?
“二公子,我今日来,就是想请你告诉我,指使陈尧昇参奏你哥的,到底是什么人 ?”
***
回京次日的午后,我正闷闷不乐坐在御青王府我的院中,拨弄着桌上的烛台。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是谢宁轩来了。
他跨门轻唤,带着笑意:“羽书,做什么呢?呐,猪蹄,你喜欢的那家馆子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他含笑递来食盒,还是如往常挺拔、松弛,不见焦虑。
我哪有胃口吃饭,忙迎上前问:“怎么样,你面圣结果如何?圣上训你了吗?”
谢宁轩将食盒放在桌上,慢悠悠地打开,一面点了点头。
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纳闷都被训了,这家伙怎么还这样淡定。
“还是那一套,怪我行事怪谲不守分寸,不尊祖制。说查案而已,何必陷自己于他人口风,落他人口实。”
谢宁轩徐徐说完,也刚好将餐盘取出,一一摆在桌上。除了猪蹄,他还买了鲜虾豆腐花、浇头丸子、玫瑰奶汁,全是我爱吃的。
眼眶有些酸涩,我一时没说话。
谢宁轩露出梨涡,伸手握住我的手,柔声道:“怎么了?别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一意孤行,坚持带你查案,累你辛苦,现在还被人指点,该你怪我才是,怎么还自责起来?”
“若不是迁就我的喜好,你就不会……”
“顺了你的喜好,看你开心我就开心,咱们两个还能思绪对碰,加快破案的速度,这可是一箭多雕,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宁轩刮刮我的鼻子,又道,“何况这次圣上生气,也有怪我出京太久,迟迟未能查清宫中旧案的缘故,不全是因为奏本。”
我强压下泪意,也不愿他忙碌一天,还得安抚我。听得这话,心下微颤,一个盘旋多时的想法,再次攀上灵海。
我试探着问:“金华那个宫人,你不是说取得口供,就算搞清谜团一角了吗?那查清其他,还很遥远?”
谢宁轩露出几许无奈,含糊的说:“还有些缺口,得再花些时日。”
“你曾说圣上对此案执着,定要查清。那你若是查清,会给你什么赏赐呀?”
谢宁轩歪歪头,似乎会错意了。他眯眼轻笑,凑近来道:“羽书是想问我,什么时候能取得恩典,正式求娶你吧?”
“啊,我没有!”怎么想到这儿去了!我赶忙摆手澄清,“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宁轩依旧笑眯眯:“不是想问这个吗?但你猜的也没错啦,查清此案,讨个恩典还不简单了?”
这话和昨天三殿下说的异曲同工了,看来此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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