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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柯一梦(探案)》

72.解谜1

“羽书,你怎么了?”

我一踏入府衙侧厅,就听谢宁轩在问。他从书桌后站起身来,朝我谆谆看来。

眼光若能以遥控调控,这一定是最暖的柔光。

饶是进门前多次深呼吸,期冀调整情绪至不露痕迹,我还是被他温柔的关怀击中,不禁心头一颤。

可较之往日涌上的羞涩,这一次,却夹杂着太多苦味。

最终,我什么也没说,因为二公子前后脚赶到,正操着大嗓门,急不可耐的问:“哥,哥!抓到盗墓贼破案了?快说说,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回去想了想,此案说来说去,真的和胖子无关呐!”

谢宁轩不放心的看着我,但碍于不便深问,便只好蹙眉,先解答起弟弟的疑问来。

“与胖子无关?怎么就无关了?”说着,他回头从书桌上拿起红玉头面,“他可碰过这头面,你忘了吗?”

精美奢华的红玉头面被他捧在手心,犹如娇羞的美人,正散发着莹莹微光。

“你也碰过,你咋没事?”二公子小声回怼。

谢宁轩尚未回答,我已经明白了,便淡淡道:“毒性在这几日,得到了挥发,所以咱们再接触,就没事了。”

“到底是什么毒啊?怎么给他们下的?”二公子按耐不住,也上前摸了摸红玉头面。

谢宁轩也不打算回答,而是又将尸格递给我。

我接来一看,立时心惊,思绪也一下子都集中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我思索着,慢慢讲述道,“二公子,医馆的郎中和学徒,说傅纪中的是多种毒素混合,但无法分辨清楚。郎中对于胖子也中一样的毒十分震惊,据此才说出了傅纪死亡的状况,吞吞吐吐,语焉不详,包括那学徒也是。你可还有印象?”

二公子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唔,好像是……那郎中说本不打算告诉旁人,说对傅师傅……咋说来着?哦,就没继续说了呀!还有那学徒,也是说到多种毒素后,莫名闭了嘴。”

没错,但这其实就是线索。

郎中吞吞吐吐,其实代表着,他察觉了毒素的组成。未必全盘了解,但其一他是看出来了。他知道,傅纪不应该沾染这毒,他误以为傅纪做了不该做的事,为了傅纪名声,他隐瞒了。

直到碰到胖子出现一样症状,郎中震惊了,才会在最初就问——“胖子是干什么的”。

但这种罕见的毒,未必每个医者都晓得,所以救治钱掌柜的郎中,就没有认出来。

“什么毒,到底什么毒,别卖关子了!”

我吸口气,沉沉道:“尸毒。”

“什么?尸毒!”二公子跳脚,三秒后开始质疑,“傅纪怎么可能会染上尸毒?还有,钱掌柜和胖子怎么会染上它?”

我摇摇头:“事实上,你应该关注的是,为什么尸毒能保持那么久,能害死那么多人。”

二公子一愣:“哦,是是,为什么呀!”

因为毒素混合,不止尸毒一种。

谢宁轩的猜想是正确的。

无论平庆公主消失与否,女儿山上的公主墓因为母妃同葬,并不是完全的衣冠冢。而母妃饮下鹤顶红身亡,触了皇家忌讳,也并没有按照青朝规矩停灵七天。

毒发身亡的当晚,她就被拉入棺椁水银封存了。

鹤顶红?什么是鹤顶红?其实就是不纯的□□,隐晦说法的砒霜罢了。

中医十九畏,水银畏砒霜,意思是二者不可同时入药。从中医角度讲,是药性相克。但其实咱们现代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二者化学成分稳定,混合不会发生化学反应,不会有新的化合物产生,各自原有的有毒成分得以保留。

即,双重有毒。

因着宫廷规矩,该妃子尸首被处理的很快,封存的棺椁内,砒霜和水银的毒性便得以稳定的保存着。而水银并不可能完完全全的保存尸体,尸体还是会缓慢的腐烂,生成霉菌和细菌。

在开馆的一瞬间,新鲜空气灌入,这些霉菌、细菌得以挥发,时常会造成靠近者身体不适。于是乎,“尸毒”一词便这么产生了。

郎中和学徒,都以为傅纪干了掘墓的事,太损阴德,所以他们没有提。这也使得,傅纪的死因被掩盖了过去,家人只以为他是急症猝亡。当然,事后又发生了鹦鹉袭击,傅纪之死,更无人提起,避讳不及了。

二公子打了个寒战:“天哪,那就是尸毒、水银、鹤顶红,三种巨毒了诶!”

“这也就解释了两年前,女儿山上为何会出现两具无名尸体。”谢宁轩续道,一面朝我投来赞赏的目光。

我却躲开了。

没错。盗墓贼团伙既然干的这营生,必深知尸毒害处,但是平庆公主墓的特殊情况,他们也未能应对得体,因此,团伙中还是有人丧生了。也即,两年前出现的那两具尸体,就是盗墓团伙中的成员,而尸体附近有不少死掉的虫蛇鼠蚁,也佐证了这一点。

“那、那傅纪怎么回事?他也下墓了?”二公子疑惑。

谢宁轩一时没有回答,只怔忪地瞧着我。但见二公子在一旁探头探脑,还是垂下眼帘,扭头在拓写壁画的卷轴中翻出一副递给弟弟。

二公子很嫌弃,撇嘴背手不愿接。

谢宁轩无语:“照着墓穴画的,又不是直接拿出来的。你首饰都摸了,还介意这个?”

说着,他也没再理会弟弟,自顾自讲下去,“哀帝对这对母女实在深爱,墓室壁画极其精美,画了她二人的详细生平,就连母女近身物品、素日喜爱之物,也画了上去。你看这副,根据前后画卷意思,这应该是这对母女最喜欢的两套首饰。”

听了这话,二公子才贴近去瞧,就见谢宁轩打开的画轴左上角画着一副纯绿色的饰品,看着也像是头面,大概是翡翠质地的。右上角画的则是——

“红玉头面?”

“其母生前常带这副红玉头面,她身死后,哀帝便让她带着下葬了。”

二公子呆了两秒,再一次平地起跳:“什么!那首饰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

若非头面位于尸体脑袋,接触鹤顶红时间最久,一个物件,又怎么可能染有如此毒性,竟在傅纪偷盗抚摸后,毒死了他,并害了两年后接触过的钱掌柜呢?

“停停停。”二公子听懵了,“什么意思?怎么害的?说清楚点!”

这一点,结合盗墓贼的供述就能解释的更清楚了。

这伙盗墓贼一共七人,出自同一家乡,近些年来,穿梭在京郊,多是挖些郊县富户、乡绅的墓。两年前,挖到平庆公主墓,也是意想不到。其中一人识些字,大致看明白了壁画,说价值非常,大家便想一夜暴富。

但是盗墓的时候,出了些意外。

棺椁打开时,巨臭传来,最近的两个伙计当时就不行了。他们不知水银鹤顶红的关窍,但对尸毒很了解,就没有深想,只不敢久留,不敢多摸,草草将所有物件分批装了抛出墓外,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这也是传统消杀尸毒的方法。

没想到,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一个人顺走其中一袋,在往山下跑。

“是傅纪?”

没错,按照现有线索倒推,傅纪死亡前一日在女儿山,撞见的显然正是盗墓一行。

此刻已无法还原,一向老实巴交的傅纪当日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竟会趁着无人之际,偷了一包。

但上来的伙计正好目睹他顺手牵羊,忙追了去。可中间有脚程差,追至城门口才追上。眼看傅纪进了城,他们不敢大白天在京城下手抢劫,只好一路跟着到了傅纪的家。

本来他们也想算了。可是之后清点,发现丢失的正是最名贵的红玉头面那一袋。这可就亏大发了。所以他们一合计,必须要偷出来。

虽然他们不知,此时的傅纪,已经死了。

“接触就会死,为什么其他盗墓贼没有死,只有傅纪死了?”

谢宁轩沉吟道:“依我推断,傅纪作为木工,手上常有细碎的小伤口。从医馆学徒的描述可知,他偷回来后,和红玉头面在密闭空间独处了一夜。从为它专门造个木盒来看,傅纪虽然未必知晓价值,但也是喜爱崇敬它的,那么,接触、抚摸、把玩,就是必然的。所以他被毒死了。”

我条件反射的,自然的,接过了话头:“至于盗墓贼,两人死于开馆最初的毒气泄漏,其他人发现后受惊,便刻意减少了与棺椁、头面的接触。所以其他人没事。”

谢宁轩又朝我看了过来,如海深眸,飘荡着丝丝不解。

二公子听明白了,点点头,但又皱眉提出新的疑问:“刚开棺,毒性大,傅纪长时间接触,手上也有伤,他被毒死我能理解。可钱掌柜怎么回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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