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书荧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得呼吸都停了一瞬，好在那女子并不是真的发现他们，短暂停留片刻后又看向别处。

贺书荧的视线小心翼翼的跟随着女子移动，慕容琳不知何时回到原地，那女子就停留在她面前，眼神流露出别样的痴迷。

趁着这点时间，贺书荧将他们方才经历的事情在脑中快速回忆一遍。总觉得自己忽视掉了什么。

这时候，赵煜川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假的。”

贺书荧了然点头。

女子盯着画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从架势上来看，她一时半会儿并不会从画中抽离出来。

贺书荧地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赵煜川的衣袖，赵煜川低头与她对视。

贺书荧两颗绿豆似的眼珠瞥向那口还挂着水渍的井，意思是，现在是下去的好机会。

女子看画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连周遭发生了什么都一概不知。赵煜川带着贺书荧如一阵风般穿过院子，而后轻飘飘潜入井中。

通过一段水柱，二人便进到水井下的空间。

这里书案上摆着普通的绘画材料，还有卷空白的卷轴，墙上挂着几幅水墨丹青，看样子是一间画室，画上的人，不用仔细辨认也能看出，画的全都是慕容琳，或浅笑、或抚琴、或踱步，各种姿态都有。

而那两位新鲜的“颜料”分别躺在两张床上，双目紧闭。

贺书荧打量着四周：“那老僧去哪了？”

这里的布局一眼就能看完，老僧完全没地方躲。

赵煜川道：“这里看来不只这一个地方，老僧大抵是躲在别的地方了。”

贺书荧刚欲将床上两个人叫醒，墙上挂着的一幅丹青突然传出声音：“你们快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丹青上抚琴的人物突然动了起来，慕容琳叩着纸面道：“你们快离开这里，上面那个是坏人，你们别相信她，快离开。”

贺书荧上前问道：“你是谁？”

女子声嘶力竭：“我是慕容琳，上面那个是假的，你们别相信她，快离开，再不离开，会死的。”

贺书荧并未理睬她，而是将视线落在床上的两个人，见他们脸色异常，下意识朝他们耳后看去，有一个漆黑的小洞。

这两个人失了魂。

墙上的慕容琳见他们并未离开，更加绝望：“你们相信我，我才是慕容琳，外面那个是假的，你们打不过那只妖怪的，快离开。”

贺书荧走到她面前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但在案子查清楚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慕容琳神色不解，极力劝道：“那妖怪很危险，你们快离开，我求你们了。”

听着上方的水流声，贺书荧无奈摊手道：“跑不掉了，她来了。”

伴随着一声水波，那女子从水井上方落下，一见到他们，便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贺书荧算着时间，面上笑嘻嘻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女子晃了晃脑袋，身形都有些站不稳，捂着额头道：“你们做了什么？”

贺书荧从身后拿出不知何时用灵力点燃的摄魂香道：“你这里面的味道不太好闻，我就点了些香料熏了熏，你闻着感觉怎么样？”

摄魂香，顾名思义，以灵力点燃，便能让闻香者言听计从，故名——摄魂。

贺书荧挥手扇了扇，好让香燃得更烈些。

上面的空间太开阔，香点了作用效果太慢，到了下面空间还算密闭，等她下来，摄魂香刚好发挥作用。

赵煜川瞥了眼燃着的摄魂香：“这就是你受伤的原因？”

贺书荧得意道：“对啊，我聪明吧。”

赵煜川突然伸手捏住她左脸，似是没想到他会有这般举动，贺书荧愣了一瞬才想到要躲开，他吐出一个字：“蠢。”

眼见女子的眼神越来越涣散，贺书荧也顾不上与他辩驳，下达命令道：“把这两个人的魂魄还回来。”

女子一改方才的跋扈，低眉顺眼应道：“是。”

她走到书案旁抽出画卷，徐徐展开，画卷上只有两个人物，一男一女，她振臂将画卷一抖，两缕魂魄便重新回到身体中。

贺书荧满意地点点头，望着出口那一层水膜道：“好，人都齐了，也该将事情都说清楚了。”

说着伸了伸懒腰道：“这可是我查过最麻烦的案子，也该结束了。”

清晨的破庙偏殿中，贺书荧与赵煜川靠在柱子上赏画，画上绘的是一位老僧在融融春色下打扫寺院，与他们方才所见极其相似，从画上来看，这座寺庙原本叫圣佛寺，且曾经香火鼎盛。

但佛像背后那几幅出格的壁画与画面格格不入，有一种很强烈的割裂感，应不是寺庙原本的壁画，而是被作画的人刻意更改。

眼见那女子神色清明过来，贺书荧收好画，笑眯眯地走过来：“早上好啊！”而后食指点了点下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你有名字吗？”

女子被捆仙绳束住手脚，挣扎无果不免恼怒道：“快给我解开。”

贺书荧摇摇头：“不行，事情还没有问清楚，等问清楚了我就给你解开。”

见她不说话，贺书荧自顾自道：“我虽是个散修，却也知道，灵器有灵，没想到百川这样的灵器，养出来的灵脾气居然这么暴躁。”

女子依旧不愿回答。

贺书荧又将摄魂香拿出，威胁道：“你要再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要点香了。”

女子烦躁道：“我没有名字，随灵器名叫我百川就行。”

贺书荧一肚子疑问等待确定，开门见山道：“我们方才见到的寺庙，是你的画中世界？”

百川点头道：“是，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贺书荧懒得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问道：“壁画上那位说，你拿人作画，是真的吗？”

百川梗着脖子道：“是，我就是拿人作画，怎么了？变成画能流传百世，凡人不是追求长命百岁吗？我这是在帮他们。”

壁画中人指着百川道：“正如我所说，她拿人作画，这样罪大恶极的妖物，你们快杀了她？”

贺书荧又将视线落在壁画上的人，挑明道：“你才是那只画笔吧。”

画上的人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本就褪了大半的墨色又淡去许多，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书荧道：“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可以猜一猜，你就是正殿壁画上那位女子吧，真正拿人做笔墨纸砚的人，是你。”

丹青上的慕容琳道：“就是你假冒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子大声反驳道：“谁假冒你了，这位公子方才都说了，我是因为魂魄不全才被封印在画里。”又指着慕容琳，“她是我的另一半魂魄，我们是同一个人。”

慕容琳恨不能破画而出，骂道：“你胡说，我跟你才不是一个人。”

百川也听糊涂了，疑惑道：“你们是同一个人？”

赵煜川与贺书荧对视一眼，勾唇笑道：“古蜀秘法是假，你的身份也是假！你确实是杀了不少的人，隔了一百年，我们还是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气，哪敢信你说的话，你先好心提醒救了我们，又冒充慕容琳讲述悲惨故事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若是顺理成章，我们就会义愤填膺替你除掉百川，然后你就能从封印你的画里出来，算盘打的很好，可惜落空了。”

计划被拆穿，女子满目愤恨，不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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