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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休妻记》

第 49 章

第49章第49章

宗越整理妥当衣裳,欲要离开,见女郎跪坐在榻上,面庞映着灯火,仿若枝头新绽的桃花,望着他的目光柔软温和,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却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情绪。他明白,她是想留下他的,但她一向懂事,且也怕他受罚,所以并不开口挽留,反倒劝着让他早些走。可他看得出来,她今日待他有些不一样。

是现在回国子监,还是凌晨一早回去?

宗越心中尚未有决定,不知不觉双手已放去蹀躞带上,复开始卸下刚刚挂上去的东西。

“越郎,怎么了?“罗婉当然不会想到宗越又动了留下的心思,见他解着蹀躞带,以为他是哪里不满意了,也从榻上下来查看。

“我明日一早走也成。“他淡淡说着,解了蹀躞带,正在宽下外袍。

罗婉微微一愣,眨了下眼,忙劝道:“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听石郎说,国子监的司业、博士多起的早,无所事事,就在生徒的寝房周围打转,我怕你明早回去被他们撞上。”这般劝着,罗婉已重新拿了他褪下的外袍,亲自服侍男人穿上,又拿了蹀躞带为他系好,短刀、壁囊等物一件件复系上去。

系到一个小巧的荷包时,摸出里面是他常佩戴的那块玉璧。

她不是刚刚为他编成了金丝坠,怎么又装进荷包里去了?

绣娘编织的虽丑了些,但不会如此不结实,难道又断了?

“越郎,金丝坠又断了么?"罗婉状似漫不经心随口一问。

宗越看看那荷包,知她疑问何事,闷闷哼了个“嗯”字,特意解释一句:“我玩短刀,不小心割断了。”说罢,垂眼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并无生气的意思,把荷包系在他蹀躞带上,却也没有重新给他编织一个的意思。

此前都是他主动索要,她才勉勉强强答应了,这回,他不开口,她也就默不作声,并不主动提出重新给他编织一个。

宗越唇角动了动,想说一句“你再帮我编一个”,念及她两次都是交给绣娘编制,这次,她既仍旧无心,他再索要,她恐怕还是要送到绣娘那里去。

不要也罢。

“走了。”

宗越忽然又坚定了离开的意念,转身出了内寝,大步流星,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罗婉本来是困乏至极要睡觉的,送走男人,不知为何困意也散了,便坐去桌案旁翻看宗越带回来的诗赋。宗越去国子监不过才六日,竞就找人写了这么一沓诗赋,可见他心中一直记挂着她卖不出去的瓷器,且早有了应对的法子。

不得不承认,生意之事,他远比她精通,且自有门道。抛开传闻里他离经叛道的所作所为,仔细想,他并非一无是处。

罗婉眼睛落在诗赋上,心神早已跑去了别处,不知为何竟想到了宗越那个装着玉璧的荷包。

她本来想,这次他若再要求自己给他编一个金丝坠,她一定多花点钱,找个顶好的绣娘,编织一个既好看又结实的金丝坠给他。

可是他没有开口,想来是彻底嫌恶了之前两个金丝坠,对她的手艺失望了,也不再耿耿于怀一定要她编的金丝坠。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她对宗越这位夫君,大约只有三分情,甚或更少,其余七分,甚或更多,只是夫妻之间的道义罢了,她也不希望他对她有不对等的情愫和希冀。

罗婉收回神思,开始想算宴会的事情。

第二日去延福院问安时,罗婉便说了宴会一事。“父亲,我想趁着元郎旬休日,请他故友同窗到家中聚聚,算是庆贺元郎考入国子监。"这便是罗婉给出的托词。宗越考入国子监的消息刚递来时,安丰侯就有意设宴好生庆贺一番,但宗越第二日就要入学读书,时间紧迫,没来得及,是以罗婉今日提出,安丰侯爽快地应了,对她道:“具体事宜,你和你母亲商量吧。“言毕便当值去了。“是当庆贺一番,还是阿婉你想得周到。"夏氏难得没有阴阳怪气,通情达理地说着话,问了宴请宾客的名单。罗婉道:“还没定下来,我今日正好去给夫君送衣裳,还要问问他的意见。”

“你二妹妹也到说亲的年纪了,是以我想,趁此机会,多邀些年轻才俊来,你先去问问元郎的意思吧,等我这里定好名单,叫人给你送去。”

这意思,竞是要罗婉操持宴会事?

“一切自是要由母亲做主,待儿媳与夫君定下名单,再来呈递母亲。”

夏氏摆手,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我近日有些乏,不想操劳,这事你主理吧。“说罢便示意罗婉退下。事出蹊跷,一回到昆玉院,拂云便小声说:“姑娘,侯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自罗婉嫁进来,后宅大小事务一决于夏氏,此前因为四通市的两个铺子,夏氏甚至联合曹姬对付她,想把铺面收回去,此次宴会说小不小,依夏氏的性情,怎会如此轻易放权,整个交给罗婉去办?

“姑娘,那些管事嬷嬷都与侯夫人亲近,就怕,故意拖延捣乱。"拂云有些担心。

罗婉想了想,并不十分忧虑这个,“那些嬷嬷能做到管事,想必都是心思活络机灵的,该知道孰轻孰重,应当没蠢到以身试法,为了和我做对不要自己小命的地步

。”罗婉怕的是夏氏那里,不知她会请什么人来,万一非要请宗越的死对头,那这宴席必定又要闹起是非风波。“姑娘,世子的衣裳都收拾好了,现在就去送吧?"雪香说道。

罗婉想了会儿,微微摇头,“再等等。”

她想等夏氏那边定下宾客名单,看看都有哪些人,是否需要提前告知宗越。

然则等了快一日,天色将要晚了,夏氏那里仍没消息。“姑娘,要不我去问问?"拂云说。

罗婉没允,距离宴席还有四日时间,并非火烧眉毛到了要去催的地步,拂云真去了,大概还要受顿责骂,言她竞敢催促侯夫人。

“先去给世子送衣裳吧。”

昨晚说了今日会去,再不去,那活阎王又要闹脾气了。罗婉亲自带着东西去了国子监,到达时,见宗越早已候在门房上。

此刻天色昏昏,门房上已燃起一盏小灯,他坐在墙头上,背靠一面山墙,正百无聊赖地翻着几张纸。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在微弱的月光与灯火之下,姿如瑶台玉树,光采溢目。

瞧见撩起车帷朝他望的女郎,便跃下墙头,几步已到车前。

罗婉欲要下车,宗越已经登上马车,一抬手解了金钩,放下窗帷。

“怎么才来?“他果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罗婉忙道:“越郎,你下次不必在这里久等,我到了再叫人与你递信,你出来不晚。”

宗越闻言,下巴微微扬起,刻意说:“我刚到。”才不是在这里等着她,才没有等很久。

罗婉笑而不语,把衣裳交给他,又说了夏氏也想趁此机会多邀年轻才俊的打算,特意柔声嘱咐:“越郎,到时候侯若请了瑞王和魏国公府的人来,你,你多担待些,他们毕竞是客人。”

不要与人打架生非,砸了自己的宴席。

罗婉没敢说的太过直白,宗越却听明白了她的担忧,在她眼里,他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打架生非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打的人都是活该。"他硬气地说了句。

罗婉忙顺着他心意微微点头,“我当然知道,越郎你不是那等仗势欺人的恶人,但这次宴席,是为了生意,越郎你为了我的生意如此筹谋,我很感激,若宴席上与人起了冲突,岂不是也浪费了你一番苦心?”

“知道了。”

宗越不想听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多费口舌,草草应声堵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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