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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防跳措施

六月过了小一半。

高考已经落下了帷幕。中考也在进行中。中考第一天，学校门口不时地三五成群的聚着初中学生，那是刚从小学毕业的初一学生趁初三中考放假的时间，回母校看看。原来在小学，总觉得小学老师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一到初中，才发现只有在小学里，不管成绩好不好，老师的眼真的能看得到每一个人；以前觉得小学里作业多，到了初中才知道什么叫废寝忘食。所以这次回来看小学老师的，成绩差的孩子反倒积极真诚。

夏雪从一年级带这个班，不教六年级五年了，没有小学毕业生来找她，她就看着其他老师被穿着中学校服的大孩子簇拥着，奶茶的香甜和笑容的芬芳，把空气都融化了。许琳珑递给她奶茶的时候，夏雪正在电脑前浏览通知。

学校在钉钉上发布了期末考务工作。离期末考不到两周。

夏雪算算时间，满打满算不到3个星期，刨去双休日，实打实的复习时间只有12天了。大家都沉浸在紧张的复习中，不知不觉也忘记了陈丽娟和那个跳楼的孩子。夏雪偶尔想起，她不知道其他同事是不是也一样的会想起来。

起床，跑步，一轮下弦月还照着，天色微明，风初歇。独自跑在小径上，独享残星晓月。一只松鼠从两课树中间越过，好大的松鼠。夏雪不由得放慢脚步，抬头看去，那松鼠趴在一杆枝头，对视着自己。夏雪轻轻招呼：“嘿，嗨！”不曾想松鼠倏的一下钻进叶丛，再要寻却不见踪迹。

汗津津的回家洗完澡出门，时间也不仓促，就不开车了。

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夏雪不徐不疾，拐个弯，看前面走着的应该就是陈丽娟，夏雪快走几步，陈丽娟听到声音回过头，对夏雪点了点头。

陈丽娟中等个子，瘦瘦的。但是她的瘦，瘦在脸，瘦在颧骨。颧骨略凸，就显出脸颊处凹陷无肉，其实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只瘦脸，我身上还是很有肉的。”四十上下的陈丽娟也算是中年女人，中年女人瘦的不多。

女人在一起，总爱说样貌和年龄。有一次在食堂，陈丽娟说自己是既是70后，又是80后。大家不解，笑着黑她装嫩，想“插足”80后。她理直气壮地说：“阴历，我是79年的，但论阳历，我是80年一月出生的，这不是80后吗？我这不是插足，是名正言顺，明媒正娶！”

“哈哈，原来我们阿娟是嫌羊尾巴不够帅，去抱猴头啦！”梅舒颖调侃。

今天看上去，这猴头有点憔悴，脑门上几根白发特立独行、昂首挺胸，显出几分触目惊心。

“还好吗，阿娟？”夏雪说。

陈丽娟苦笑着：“什么好不好，就这样吧。”

夏雪小心翼翼的问：“那孩子怎么样？听说你那天吓得晕倒了。”

“嗯，好端端的就来这么一出，谁不被吓死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后来学校和派出所在调查，我也是被调查的对象。因为当时我在办公室给一个学生订正作业，学生来办公室叫我，我没回教室直接下楼，腿软了走不动，是学生扶我下楼的，看到学生躺在地上，我两眼一黑就晕过去了。”

“哎，真是作孽啊！小小年纪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

“就是说啊，他这一跳，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这个班级，早知道打死我都不能接这样的班级。我累得要死，没有功劳，这下苦劳都没了。哎，这些孩子怎么了？一言不合就……哎……”

“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长大以后怎么办？”

“长大以后的事我们管不了，问题是现在怎么办？”

“现在孩子情况怎么样？”

“前天做了手术，手术是成功的，但是会不会有后遗症还要看术后恢复。手术那天，魏副校长陪家长一起等在手术室门口的，校长也到了，后来有事提早走的。”

“哎，都操心啊。”

“现在学生真的难教啊。”

“是的，根子在家长和社会。”

“嗯嗯。”

“哎，现在的孩子是怎么啦？家长有没有来闹？”

“闹什么呢？校长说，如果随便再说这件事，后果自负。我们听校长指令。”

说话间就到学校了。

走进食堂，已经有好几个同事在吃早餐，看到陈丽娟，大家都很平静。事情过去两三个星期了，好像只有自己还在吃瓜，好奇害死猫，夏雪有点嫌弃自己。

陈丽娟找了人多的空位坐下吃早饭，夏雪选择窗边的一个无人的角落，这是她的老位置。人多的场合，夏雪总是下意识的撤退，不为别的，只是不擅长。

夏雪静静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大家要么静静地吃着自己的，要么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诸如天气，诸如班级学生。

也许很多人都像夏雪一样对这一重大事件想了解的多一点，深一点，但是不是所有的瓜都可以吃的。更何况就算吃瓜，最好选个角落独自静静的吃，以免难看的吃相暴露。

有一回，有个老师说了句“我没教过毕业班，也从没拍过毕业班学生集体照，这对我们不公平。”不久后的全体教师会上，校长专门讲起这个话题。本来开会处于半游离状态的夏雪一下子清醒了，她拼命回忆那天同事说这话的时候还有谁在场，可是脑细胞不争气，该用的时候罢工了。不过就算想起来，以夏雪那双商，也判断不出是谁在传播，她能肯定的只有不是自己制造风声的。她得出一个结论：没有不透风的墙，闭嘴就是修养。

道理人人明白，却不是人人能做到，这修为和性格有关。

吃地沟油的命，操哪门子□□的心？夏雪想。

看看墙上的挂钟刚过7点10分，夏雪又对了下自己的手表，提早准备。

教室里已经有六七个学生到了：两个在整理课桌书包，一个正在交作业，另外的正在朗读；讲台上的是林伊诺——今天她是负责早自习的小老师。

孩子们也不容易，到的那么早。从一年级开始养成的习惯，到了教室，孩子们就算想偷懒放松，也是不敢大声喧哗，他们知道夏雪到教室的时间前后浮动大约在十分钟，一旦被逮到准会受罚。有时候坐在窗口门口的孩子会主动担任警戒，远远听到脚步声，探头一看，一个手势，大家心知肚明，立刻元神归位，手忙脚乱的抓起一本语文书或者资料，装腔作势的读起来。

有时候也会有告密者的悄悄报告：“夏老师XX望风”，其实大家听脚步就知道夏雪走到哪里了，夏雪只好换上软底鞋靠近，还真的给逮住过几个调皮的，夏雪来了个杀鸡儆猴，好一阵老实。

这老师学生之间就是猫和老鼠，谁是猫谁是老鼠还真不好说，看谁能在三十六计的斗智斗勇中胜出。

夏雪在教室里露个脸，算是提醒学生别心存侥幸。五年了，夏雪要赶在2/3学生前进教室，哪天若是过了

7:10，夏雪还没在教室里露个脸，学生们一定会觉得稀罕。现在虽然不当班主任了，但她还是保持着一贯做派，不然已经养成的早自修的习惯就会废了。陪伴也是好习惯养成的一个重要方法，只是很少有论文谈到。

夏雪绕着教室走了一圈，回到讲台，威严的扫视了一下，看一切正常，就决定回一趟办公室。

走廊上陆续碰到班级的孩子，有的敬个礼，有的看一眼夏雪低下头快步奔向教室。

夏雪推开办公室的门。打开饮水机，打开电脑，拿起抹布擦了擦桌子，顺手把水池和洗手台板也擦了。饮水机还在呲呲呲的烧煮，水煮沸还需要一会儿，夏雪想趁没人先把地拖一下。

地拖完，水也烧开了。夏雪灌了满满一杯开水，盖上盖子，轻轻摇匀，倒掉；杯子温热了，再放茶叶。她喜欢喝浓茶，放的茶叶做够多，然后注入1/3杯水，把茶杯放在鼻下，一吸，馥郁的香气令她心情舒畅。这是她最享受的时刻，如果时间允许，起码闻他个七八分钟，让茶香更深的抵达身体的各个部位。她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端着茶杯去到窗边，开窗时发现，窗户只能开到六七寸，开了几次都这样。夏雪纳闷了，放下茶杯仔细看，凹槽里似乎多了一个卡扣，用力掰，掰不动。只好放弃，回身继续往杯子中注水，倒满2/3。

梅舒颖来的时候，夏雪才知道这是学校昨天连夜加装的窗户保险，以后的窗户都只能打开这么点了。

第一节课才开始，门外传来说话声，随后是刺耳的电锯声，夏雪感觉牙根痒痒的，无法开口。她打开教室门，看见三四个工人和一堆铝合金圆管。

“你们干嘛呀？”

“不好意思啊，吵到上课了。我们得赶进度，给栏杆加高。”说话的大约是个领头的。

怎么样的嗓门也是比不过电锯声的，夏雪默默地关上了门。抄写生字吧。

挨到下课，回到办公室，唐灿的办公桌上，还摆着开了口子的牛奶盒子，咬了半个角的糯米饭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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