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分行》
“絮娘,我想你了。”
刚对上絮娘含嗔带怨的眼神,章纠白就脱口而出这么一句。絮娘听了眼波一荡:“妹妹,你这是在外头受伤了?”
要不说怎么说絮娘是一根软刺呢,轻而易举就扎得人想哭哭不得想笑笑不出,想拔又舍不得。
章纠白苦起了脸。
“先坐下歇一歇,我去备酒菜。”闻意将两人拉起,章纠白转而靠在闻意身上露出笑脸:“意娘真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连我饿了都知晓。”
这话惹笑了闻意,笑嗔一声,脚步一转就出了院子。酒菜很快就送了过来,不过送饭的不是闻意,而是院里的杂役。
章纠白抱着酒壶喝了一口,忍不住叹:“还是这样的日子自在啊……”
“之前的日子不自在?”
闲来无事,絮娘又将七弦琴抱在怀里擦拭起来。
“不自在,相当不自在。”章纠白放下酒壶,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米饭,说,“你不知道,我其实前段时间去了襄平。”
“襄平?”絮娘一愣,眼神复杂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章纠白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我确实是去找周荃珝的。”
“你……”
“你以往说的都对。”章纠白截断絮娘的话,“我此次去襄平找他,就是想理清楚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一口酒,半口饭,两口菜,她吃得很慢,话也说得很慢。
她将襄平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慢慢讲,毫无保留地讲,讲到最后菜没了,酒壶也空了,饭却剩了一半。
放下竹筷,她冲絮娘笑道:“你说你命不好,遇到的人都成了劫。你说你与我不同,你希望我能找到一处可落脚的好地方,希望我能落得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絮娘,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我的命并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我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好。”
“其实我也不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什么不正经的事情,我只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该喜欢谁。”
“你说不要因为白丹喜欢段徊就不考虑他,人要为自己考虑。是,段徊真的是个不错的人,若我是白丹,我也会喜欢他。可我不是白丹,我是章纠白啊。”
“你也别说我妄自菲薄,你想,长公主有权势地位,于炜彤有才有貌,范霄霄有钱,白丹有她的阿姐也有段徊,我章纠白又有什么呢?我甚至,嫁过马匪。”
“虽说那人死在了我的手里,可我毕竟跟人拜过堂也喝过交杯酒,这么看,说我是个寡妇不为过吧?我一个寡妇,哪里敢奢望什么。”
“我啊,我这一世什么都不敢想了,真的。”
“下一世吧,若人能带着记忆转世,那下一世我还叫这个名字,我会找到你,找到周荃珝,我还用这一身武艺给你们撑腰。到时如果谁欺负了你,你就跟我说,我一鞭子抽死他……”
“不说了……说多了心累。困了,我先睡了,明日我得去瞧瞧范霄霄,两个月不见,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将茶室里的几个蒲团拼成了榻,章纠白往榻上一躺,闭上眼不再开口。她的鞭子被她解在了榻边,和横塘剑一样触手可及。
絮娘走上楼找了一床薄毯下来盖在章纠白身上,章纠白感觉到了,她没睁眼也没说话,只将薄毯扯到怀里拥着。
没过多久,她的呼吸就平缓起来。
将碗筷收拾了一番放进呈盘,絮娘端着呈盘去了前院。
已是深夜。
除却几道低语,主楼里没有别的杂音。
闻意站在三楼面江的窗边,望着不远处的湖水发呆。
“那位公子,今夜依旧没来。”听出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来自谁,闻意开口,语气很轻。
“不来也好。”絮娘站定在闻意身侧。
“我听说罗家与于家的婚事往后推了推,可是东家从中做了什么?”
“我成日待在这个院子里,东家想做什么又做过什么我哪里会知晓。倒是你,不论你知道什么,都权当不知便好。”
“絮娘,”闻意侧首静静看向身侧之人,“你当真要如此么?”
“路是我自己选的,开了头我就得走下去。”絮娘神态平静,“时至今日我已无路可退,我也不想退。近段时日我总在想,也许这才是我应有的归宿吧。”
“你觉得这归宿好吗?”
“好与不好于我来说其实都不重要,我这人啊,在当初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就没有了同东家讨价还价的资格。有得必然有舍,我知道。”
“絮娘,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还能有别的选择,眼下停手还来得及。要不,要不我帮你去求求东家,我……”
“不必了。”絮娘开口截断闻意的话,唇角轻微上扬,“东家帮我选的这条路,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真的。”
“可纠白姑娘那里……她一直都在以真心待你,若知道你瞒着她……”
“你先不要告诉她,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想知道什么,你就让她知道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知道一切之后会埋怨你。依她的性子,说不定还会……”
“这丫头不是个不讲理的,届时你只需将我留下的信交给她,她看过信之后会明白的。若她看过信后依旧不肯原谅我,便也随她去吧。”
“你啊……”
五月的风将两人的话吹散,一半散去天际,一半坠入湖底。
寂静无声,总归是都落了个消弭的结局。
-
对于罗于两家的婚期往后推了大半月的事,听到消息的人无不觉得意外。
要知道,即便在过前五礼的中途出过两出较大的变故,罗家和于家都没改变结亲的态度。
早在二月,这两家的六礼已经走到了第三礼的纳吉。这第一个变故,就发生在纳吉的前一日。
那一日,吕家请了媒人到豫中伯府提亲。
哪个吕家?
兵部郎中吕茽文家。
早前吕夫人本来已经打消了与豫中伯府结亲的念头,但吕道铭却往吕夫人面前一跪,说自己非于炜彤不娶。
这坚决的态度可将吕夫人惊着了。
吕夫人思虑了很久始终没点头,最终被吕道铭“娶不到于炜彤就出家”这一句话逼得赶紧找了媒人去豫中伯府提亲。
不仅找了媒人去豫中伯府提亲,吕家甚至在于家没有给出态度的前提下直接将一箱又一箱的聘礼抬进了豫中伯府。
罗于两家都快走到纳吉了吕家却要斜插一脚,吕家的行为不可谓不荒唐,但一些官员内宅里却传出吕道铭早已对汝阳县主于炜彤情根深种痴心一片天地可鉴的声音。
在这些声音的推动下,斜插一脚的吕家反倒成了可怜可叹的一方,罗家反倒成了那个夺人所爱的一方。罗家为此大怒,于家也急了。
于家自然不可能接受吕家的提亲,奈何流言实在可怕,于夫人不得不亲自登了吕家的门。
也不知两家到底说了什么又达成了什么共识,外人只知在于夫人登过吕家门的第二日,吕家就没再让媒人往豫中伯府去,也叫人抬回了聘礼。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过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月末。罗家和于家纳吉的过程很顺利,很快就到了下一礼,纳征。
好巧不巧,第二个变故就发生在两府纳征当日——
罗于两家纳征那日,恰好有一长须道长路过豫中伯府。那位道长抬手掐掐算算,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路过的人见了好奇,上前问道长为何摇头叹气,道长答了两个字:孽缘。
道长只是路过,但道长的话却被前往豫中伯府送聘礼的罗家下人和接聘礼的于府下人听了去。待两家下人回府同家主说了这件事,家主当即命人找到那位道长问清缘由。
道长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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