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分行》
“周二公子也会出来赏灯?”
往前迈了两步,又踮着脚向着四处看了看,再次退回周荃珝身侧之时,崔夙华开口问道。
“崔姑娘也会出来赏灯?”周荃珝不答反问。
崔夙华愣了愣,随即笑了,但由于面容被面纱遮着,外人并不曾发现。
“是了,像我们这样的人,旁人总觉得是不该出现在长街上的,可谁说我们不能像寻常人一样出来走长街呢。”崔夙华的语气里难得地带了些许的自嘲之意。
香附和水苋走回桥上的时候见公子身侧站了个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且二人还在说话,略微有些疑惑和意外。二人对崔夙华行了个礼,默默站回了周荃珝后侧。
“公子,奴婢方才听路过的人说,方才之所以起了乱子好像是因为锦云寺的天灯掉落下来了。”香附禀道。
距客行街街尾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山脚下建有一座锦云寺,每年上元节夜都会有百姓前往锦云寺后山放天灯祈福。
周荃珝抬头往夜幕中看了看,却因为边上有商铺树木挡着,偶尔才得见一粒星火飘飘荡荡而过。
“入夜之前我去过锦云寺,当时山上的人就已经不少。放的天灯一多,难免有天灯因风而撞。”崔夙华忍不住问说,“可听闻有人受伤?”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昌安年间有官吏曾提出禁止百姓前往锦云寺放灯,以防天灯掉落城中造成人屋损害,但昌安帝驳斥曰不可因一二小灾阻百姓乐,故而放天灯的人一直没有少过。
“奴婢不知。”香附答。
“崔姑娘前往锦云寺,也是为放灯祈愿?”周荃珝问崔夙华。
“算是吧。阿年说锦云寺的天灯很是灵验,希望我陪她去放一盏灯,可到了寺中发现上山放灯的人有些多,我们便只上了香。”
“原来如此。”
寇姜早已将剑收了起来,手也垂了下来,耳中听着周荃珝与崔夙华断断续续说着话,视线不时会在崔夙华的面纱上绕上一瞬,但转瞬就转回了周边的行人身上。
不知转了几回,寇姜的视线落在桥头右后方的溪水边。
灯火阑珊,章纠白正捧着一个小竹木盏坐在一株枯柳底下慢慢吃着,竹木盏里装的应该就是她说的滴酥鲍螺。
枯柳有石板围砌,眼下可容人歇脚的石板已不多。
有两个行人走累了停在她面前指着她身边的石板说了句什么,她回了句话,然后仰头大口吃完了手中的滴酥鲍螺,将放在身侧空石板上的另一个竹木盏拿进手里空出了一块石板。
两个行人互相谦让了一下,其中一人便在那里坐下来。
章纠白的眼神很好,抬头望向桥头时见寇姜发现了自己,先是摇头以示意,接着便站起身往枯柳后靠了靠。
“看什么呢?”耳边传来水苋的小声问话。
寇姜收回视线,语气寻常:“没什么。”
“崔府的仆婢怎么没有跟着?”桥上的周荃珝与崔夙华继续说着话。
“原先是跟着的,后来被人冲散了。”站在桥边往四周看去,崔夙华的眼神里带着化不开的忧虑,“阿年与我同游,眼下也不知去了何处,人可还好。桥上高一些,我想着若是站在这里四处瞧瞧,兴许就能找到她。”
收回眼时,崔夙华开口问道:“周二公子可会听信外头那些传言?”
问题来得突兀,并没有点明问题中所提及的传言指的是哪些,周荃珝也没问,只是将视线放在来路两侧的花灯摊子上。
摊子上摆有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花灯,偶尔会从人群走动的空隙里露出几角光亮,在行人来往间时而可见时而不不见,如同天上闪烁着的星子,时而明时而暗。
在望着的那盏灯又一次亮起来的时候,他说:“清者自清,崔姑娘不必因旁人的碎语而自疑。”
“清者自清?”崔夙华的神思略微有些恍惚,“真能如此吗?”
崔夙华后一句话的声音落得很轻,完全被从桂桥另一头忽然传来的喧闹声所淹没。
与先前听到的欢呼和喧闹不同,这阵由远及近的声音是实实在在的嚎闹声,期间还伴随了明显的叱骂声。
吆喝声也被那动静盖了下去,桂桥边的首饰摊主不满地大喊:“这回又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还比先头那几回还吵?是又落了一盏天灯还是怎么样?”
周围的好些人听到动静之后都激动地往喧闹处挤,生怕去晚了没热闹可看,一堆人推着一堆人往发出动静的街头方向凑,连街边静站着的人都避免不了被撞的下场。
原来已经走过了桥的,有人也闻声转了头往喧闹处奔。
一时间,桥面拥挤得快让人站不稳,若一个不慎,被人撞去桥下进了水也说不准。
寇姜皱着眉站在外侧展开手护着周荃珝,香附和水苋被人群挤下了桥,崔夙华也被人挤得又踉跄了一下,撞在了桂桥的石栏杆上。
远处的喧闹还没歇止,有几人被从喧闹处挤出来一路被挤到了桥头的首饰摊边,听到首饰摊主连声问出的问题高声答了一句:“这回不是落了天灯,是出了人命了!”
人命!
首饰摊主惊了一下,磕磕绊绊地问道:“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就出了命案了?”
之前天灯掉落时,也没听说闹出什么命案啊。
周围的人群中也有好奇跟着问的,先前答话的人见众人都好奇,高声将自己知晓的说了出来——
“具体的我也不晓得,只晓得好像是有个贵公子骑马入了长街口。那马见街头人太多便慌得发了狂四处乱蹿,好像踩死了三四个人哩!还有那没死却带了伤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人群中有人大喝:“哪家的子弟如此不讲规矩!明知这三日的长街都是供人行路看灯吃喝玩耍的,怎么还敢骑马入街?”
人群里也有碰巧看过几眼街头热闹的,闻言便答:“谁知道是哪家的,反正看模样是个富家子弟没跑!”
“那人年纪瞧着不大,脾气倒是大得很,见座下之马闯了祸,竟当场拔了一个护卫的刀将那马给砍了!那场面可是骇人得很,我只远远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怎么不知是谁家的?”有人趁乱开口,“那番做派就是朝廷里那些大官府上才养得出来!”
“对对对,就是!”
一片嘈乱中,一道声音十分响亮:“我晓得是谁家的!”
“是崔家!那纵马踩人又当街斩马的凶残之人是崔家的小公子崔济!”
一句话就引得众人纷纷寻着发声处看去,奈何街上的人实在太多,根本瞧不清是谁开的口,只能听到那人大声喊出的话。
崔家?小公子?崔济?
这番话仿佛是往热烫的锅里泼上了一大勺菜油,滋啦一下,连锅底都好像跟着那油沸腾了起来。
一语惊起一大片惊呼声——
“怎么又是那崔家!上回那崔家大姑娘的事还没说清呢这回又轮到崔家小公子了?”
“狗都懂得仗人势,人比狗聪明,又哪里不会仗势作恶?崔家势大,那崔家的小公子不是自小就会仗势欺人了吗?我看啊,纵马入街害人的就是崔家人无疑!”
“哪个崔家?”
“在盛京城中,还有哪家敢称崔家?满朝权贵,如今也只有崔贵妃的嫡亲兄长,御史官崔庆提所在的那个崔家才敢自称一句崔家。老兄连这都不知,想来是近来才入京的吧?”
“是啊!如你所说,这崔家竟势大如此,不必遵循王法?”
“嗐,这我可不敢说。不过,盛京城中谁人不晓,宫中的崔贵妃极受圣宠,连入住的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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