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分行》
“蒋镖头那酒瘾是在他原先那位夫人走的那年才沾上的,往前数几年,他其实没那么嗜酒如命。”
“其实蒋镖头在家时很少喝酒,卖酒的王七哥本想趁着进蒋宅送酒的功夫多看那蒋姑娘几眼,可蒋镖头很少往家里进酒,王七哥为了这事不知唉声叹气了多少次。”
“蒋让喝酒也只去喜来顺,他酒量好,没有三五坛子醉不了。因为他为人憨直仗义,酒友不少,但那些人多是为了打秋风才巴上的他。”
“喝多之后,蒋镖头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在路上走镖的这么些年里因为醉酒胡言的事情得罪过一些人,被人追到镖局闹过几次,还是许镖头出面替他摆平的事。就因为这些事,那许镖头才不让蒋让接重镖的,只让他走走小镖。”
“蒋让心里有怨言又不敢冲许贵洪说,只能跑到喜来顺去借酒消愁,这些,都是喜来顺里一个守店小哥告诉我的,千真万确。”
“镖局里的年轻镖师都不大乐意跟蒋镖头一起走镖,暗地里说过他不少难听的话,就连许镖头的长子在跟着蒋让走了一年小镖之后都跑到许镖头面前闹过一回,说不愿再跟蒋让走镖了。”
“我还知道,蒋镖头虽然没多聪明,对身边的人倒是愿意掏心掏肺,就连对家宅中的下人都不错,蒋宅里的下人都是跟了他许多年的,一个个的都挺忠心,你要是想花银子从蒋家的下人嘴里套话还真套不出什么。”
“那宅子里呢?”白丹问。
“其实蒋镖头和他女儿的关系也没那么差,见着女儿在家发疯,他从不出手打骂,只会躲到镖局里去。那蒋姑娘,也就是蒋让之女,每年去寺里烧香时也会给蒋让祈福呢。”
“你道那蒋姑娘真是因了亡母的缘故才对现在的继母没有好脸色?才不是。其实是因为蒋姑娘在无意之中发现了继母背着蒋让与他人有染的事情,不过是顾及着蒋镖头的脸面才没将事情说破罢了。”
“那继室前几年还频繁打着外出烧香的幌子与外头的人见面呢,这两年倒是安分了许多,也不知和那男人断了联系没有。”
“你也别不信,事情都是我亲眼所见。有一回我讨饭讨到城门口,正好就瞧见了那蒋姑娘脸色难看地独自出城,我好奇跟着去瞧了瞧,正巧就看到了蒋让那继夫人和那男人在城外林子里搂在一处呢!”
“所以啊,蒋家的那个小公子身上是不是留着蒋家的血还不好说呢,这事儿也没个准。”
“我们晓得的都说出来了,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多赏几个铜板吧……”
白丹靠在巷子深处的墙壁上,一手抛着手中的钱袋子,一边琢磨着几个叫花的话,过了会儿,抬手往东南角一指,道:“顺带讲讲那当家镖头许贵洪吧。”
东南角正是许宅的方向。几个半大的叫花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主动开口。
意识到什么,白丹眉一挑,伸手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铜板散了出去。
等几个小叫花将铜板都揣怀里之后,孟初开口:“你这问题要是问着旁人可能听到的都是同一套说辞,但巧了,我晓得的正好多一些。”
“怎么个多法?”
吱——
巷子前边不远处有一扇窗子被人从里推开,白丹看了面前或蹲或站的几个小叫花一眼,还没说话,孟初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敢不敢随我们换个自在地方说话?”孟初问。
“带路。”白丹也不墨迹。
“得嘞。”
孟初将自己的破碗往怀里一揣,招手喊来几个小叫花凑在一处小声说了几句话,除了其中有个十四五岁的叫花没跟着,其余的人都跟在孟初后头离开了偏巷。
孟初所说的自在地方是一处废弃了的小破庙,庙宇曾被人砸过,堂中没有任何佛像,倒是坐了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叫花。
这叫花坐在稻草堆上,蓬乱的头发遮了小半边脸,剩余那大半边脸上浮着一些不正常的白,整个人虽然有破袄裹着,却看起来十分瘦弱。
两扇破旧的木门大开,堂中的叫花先是神情惊慌地往后缩了缩,看清来人才松下一口气:“孟初哥,你们才出去没多久,怎么就回来了?是寻到吃的了么?”
孟初“嗯”了一声,带着几人进了屋。
几个年岁小些的叫花主动掩上了破烂的木门,将中的豁口碗一放,各自找着地方坐下了。
在几人七嘴八舌地同那留在庙里的叫花说着先前的事情时,白丹打量了一下庙里的情形。
梁上满是蛛网灰尘,堂中铺着一些稻草,也还有两床破被。
除此之外,庙里的一角地面被人挖出了一个火塘,里头积了挺厚的灰,边上还散落着一些石块和柴火,火塘上头以麻绳吊着一口有些老旧的锅。
这座废弃的小庙,是这些叫花的住处。
孟初将自己手中的碗放去一边,蹲在白脸叫花的面前掏出怀中的铜板塞过去,说:“你先拿着。”
白脸叫花推拒着要将铜板还回去,但身边那些年岁小的已经喊开了:“小苓姐你就拿着吧,你要是不收下孟初哥该伤心了。”
“是啊小苓姐,收下吧。待会儿咱们再同孟初哥出去讨就是。”
听人这么一叫,白丹才晓得被那身破袄裹得不辨具体身形的白脸叫花原来是个小姑娘。
-
小苓收下铜板没过一会儿就垂下头重重咳了起来,坐小苓边上的一个小叫花拿过碗跑到火塘边掀开锅盖从里头舀了碗水。接过水喝了几口,又咳了几声,咳罢又喝了几口水之后,小苓的脸色才慢慢缓过来。
这时屋门被人从外叩响了,有人在外头小声说了句:“菩萨不怜,佛祖不佑,阎王心善,不收我命。”
外头的话一说完,屋里的一个小叫花就起身去开门,原先没跟着孟初回来的那个叫花搂着一个布包从门外跑进来。
布包一展,露出好几个还在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小叫花们乐得不行,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馒头给分完了。
带馒头回来的人嘴里咬着一个馒头,两手兜着布包将里头的最后两个馒头递到了孟初面前,孟初只拿了一个,将剩余一个推了回去。
那人挠了挠头,没吃,转身就将多余的馒头塞到了小苓手上。小苓也没吃,只将馒头塞到了年岁最小的人手中。
孟初生好了火,其余的人就陆续围坐在火塘边。
见白丹爽快地在脚边稻草把子上坐下来,孟初边嚼着手中的馒头边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往外倒——
“许宅内有十个人,里头住着许夫人和两儿一女,其余的都是下人。许夫人性子泼辣,嘴毒,治家倒是挺有本事,若发现家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也不多话,直接就将人给发卖出去了。”
“从前有人问许贵洪借过些银子一直没还,是许夫人带着人将银子给要回来的。许夫人还对许贵洪的兄弟朋友放话说借钱可以,借条得写得明明白白,若是到期不还,要不官府见,要么拿自己一只手来见。”
“不是吓唬人,这许夫人真干过这样的事。就前两年,有人借了许贵洪银子还不上想跑,许夫人带着下人就将人给截住了,也真叫人斩断了那人的胳膊。”
“因为许夫人对许贵洪管得严,不喜他结交一些杂七杂八的朋友,许贵洪近些年愈发少跟外头的朋友走动。除了镖局里的镖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