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凶[七零]》
傍晚,毫无预警地开始下起了滂沱大雨。
因为停水了,好婶把铁桶和搪瓷盆放在屋外,接屋檐上滴下来的水,用来搞卫生和洗澡。
滴滴咚咚的滴水声满耳,好不热闹。
本来说要回梁家的梁可风,并没有回去。
她从二楼下来,看见阿伟坐在客厅看书,剃头佬在捣鼓收音机,下雨天,信号不好。
撑起一把大红伞,梁可风正要出门,好婶问:“阿风,马上吃饭了,下那么大雨,你去哪儿呀?”
“我去办公室拿个文件。”
“哎呀,应该让猪头威去帮你拿。”
“我没那么快回来,吃饭不用等我。”梁可风走了出去,雨滴打在雨伞上,有细细的雨水飘了进来。
到了中华堂,合上伞,顺着密道往下走,往左是去地下工坊,往右是去地牢。
走过一排排的地牢,最后她停在一扇密室门前,她刚停下脚步,门就打开了。
阿铁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忙打开门,轻声道:“大小姐。”
梁可风走进去,密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而丧明窝在床上,侧身向里,一动不动。
他睡着了。
双手手脚都被戴上了铁链,但不妨碍他躺床上酣然大睡。
梁可风站在床边看着他,以往警觉如狼的人,此刻完全卸下了警戒,安然入睡,似乎很久没睡得那么香甜。
阿铁轻轻敲了敲铁床,床上的人完全没反应,他就没见过这种人,被人囚禁了,还睡得那么安稳。
他只好加重力度,又敲了几下。
被吵醒的秦启明睁开眼,微微有些不耐烦,“干什么?”
阿铁:“……”
梁可风不免嘲讽道:“你倒睡得挺香。”
听见她的声音,秦启明哗啦坐起身,似乎还是从前在家里被她电话惊醒的那个人,他下意识叫了一声:“大小姐。”
坐起来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处境,他哑然失笑,“是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什么都不用想,太自在了。”
他那种轻松自在不是装的,是打心底散发出来的。
梁可风:“知道我不会对你妹妹动手,松了一口气吧。”
不完全是,自从上次跟她聊过,他就确信
她不会对他妹妹下手。
今天被囚禁,他之所以还那么轻松自在,是因为,他能坦然跟心底的那个丧明交待,不是他不去报仇,是他不能,他已经尽力。
压在他心口的那块石头忽然被卸了下来,他整个人都轻松了。
秦启明轻轻一笑,他也不辩驳,只顺着她的话锋说:“你不是说过,你没有我想的那么卑鄙无耻吗?而且你舍不得杀我,说明我在你心里多少有点分量,我知足了。”
梁可风的情绪并没有被挑动:“我不滥杀无辜。”
对,不管秦启明是什么人,骆启明是无辜的,就算他灵魂再不堪,他这个躯干是无辜的。
秦启明好奇:“你们怎么处理我的车?不会把我的车开进大海了吧?”
他的车如果被开进大海,那等车被捞起来的时候,那骆启明很大程度会被认为已经死亡。
梁可风不想告诉他:“你猜。”
“我猜你不会。”那么做肯定会惊动警察,不像她的做事风格。
本来担心丧明会剧烈反抗,梁可风才特意来看看,没想到他这么配合。
但丧明这个人狡猾,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麻痹她?
梁可风警告:“你别想着自己逃出去,否则,我可能真会做一些卑鄙无耻的事。”
“你刚还说,你不滥杀无辜。”
“此一时彼一时,你配合,我就不滥杀无辜,你不配合,那就是你逼我重新定义什么叫不滥杀无辜。”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飘飘的,但整个气场让人不由得有种压迫感。
秦启明不犟嘴:“我不逃,我也没这个本事逃。”
梁可风并不相信他的鬼话,她回头叮嘱阿铁:“把他盯紧了。”
阿铁:“知道。”
见她要走,秦启明问:“你下次来,能不能给我带点书?”
“求我?”
“求你。”他毫不犹豫。
阿铁似乎在目睹两个小情侣在调情,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梁可风白阿铁一眼:“你低头干什么?”
阿铁更不好意思了,“啊,我……我没有。”
梁可风回到办公室,刚好钟细标回来了,梁可风便给了他几本书,让他带给秦启明。
*
黑色轿车在一栋小洋楼前停下有人撑了黑伞过来开门。
陀螺叔下车后问撑伞的人:“六叔在吗?”
“在打麻将。”
此时麻将房里正在洗牌原来总一起打牌的四员大将现在由洪门工会的副主席线东取代了郑复英原来坐的位置。
牌桌上忠义龙头曾老六问瘦彭:“麻鹰的死你怎么看?”
瘦彭之前是麻鹰的心腹自从麻鹰出事后他一直称病没出来今天是好不容易才敢来打麻将的他笑道:“我能怎么看?”
大家开始砌牌曾老六感慨:“麻鹰死后丧礼办得那么寒酸阿公连挽联都没给他送也没让人追查凶手外面都在传是阿公派人杀的他。你们工会知道的消息肯定比我们多啊。”
麻鹰死了而他瘦彭却能相安无事曾老六肯定怀疑他瘦彭是阿公的人瘦彭摇头道:“我也是心惊胆跳躲在家里好几天不敢出门。后来福罗给我电话让我处理一些事我才知道我没受牵连。至于麻鹰做错什么我们别管了反正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吧。”
盛和龙头项霸王一如既往霸气敢说:“能被阿公当着那么多人面干掉的人十有八九是有造反嫌疑的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就连麻鹰这样响当当的人物说被干掉就被干掉了谁敢不服?”
瘦彭掷骰子:“别说这个了换个话题。”
大家开始拿牌项霸王说:“福罗上台了也好他比麻鹰好说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曾老六笑着摇头:“福罗是在阿公家里长大的跟我们不一样以后在他面前可不能说一些没轻没重的话。是吧?线东?我们这里就你跟福罗关系最好。”
线东是工会最年轻的副主席兼任副秘书长他这人既狡猾聪明又实在:“什么关系好不好的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福罗挺好相处的不会摆谱摆架子。”
瘦彭:“是啊福罗做秘书长大家工作都轻松
曾老六继续探大家的口风:“哎他是阿公的人你们说福罗以后会不会继承阿公的位置?”
都认为福罗这人好拿捏项霸王说:“如果福罗继任阿公位置我们是不敢
有意见,不过他气场弱了点,也没有太多的功劳,他做阿公,总感觉我们洪门要走下坡路。”
从来没想到福罗会顶替郑复英的瘦彭,摇了摇头:“不好说。”
线东:“阿公怎么安排,我们哪里能猜到。”
大家都不敢乱说话,都打安全牌。
曾老六又问:“哎,工会多了个叫风可凉的副秘书长,这人是什么来头?听说是阿公的亲戚?”
瘦彭摇头表示不知情:“这人一直没出现,但之前麻鹰对待风可凉的事都特别小心谨慎,应该不简单。”
线东有听说风可凉是阿公孙女,但他不敢乱说:“我也不知道情况,没见过人。”
外面有人进来,附耳跟曾老六说了几句话,曾老六起身让其他人来顶替他打牌,他先出去了。
走到会客厅,曾老六招手让宋陀螺跟他进了旁边的房间。
“什么事?”曾老六坐下后,指了指沙发让宋陀螺也坐。
陀螺叔没敢坐:“六叔,是有关四方城寨工坊的事。”
曾老六:“出什么问题了?”
陀螺叔道:“O记那边有消息传出来,下个月开始,他们要重点围剿土料货源的走私,我在想,要不要囤多点土料放着,就放在四方城寨里面。他们那里安全。”
曾老六蹙起眉头:“O记的消息准确吗?”
陀螺叔:“我这边听到好几条线都这么说。”
“你等等。”曾老六出去了,估计是去打电话给他认识的关系。
几分钟后,曾老六开门进来,见龙头回来,刚坐下的陀螺叔赶紧站起身。
曾老六坐下后,说:“我问了我这边的人,他说O记目前没有这样的计划,可能是某些小组自己定的任务,规模应该不会很大。”
曾老六那边的消息来源肯定是可信的,陀螺叔只是担心,上头的领导不知道下面的人要做什么事。
他犹豫问:“那还要囤货吗?”
曾老六想了想:“安全起见,还是囤一些,不用囤太多了。两边都要信,两边都不要全信。”
这么做比较保险。
陀螺叔也同意:“那我就囤一些。不囤太多。”
“双龙堂的人怎么样?好打交道吗?”
“很狡猾,
一毛不拔,他们希望所有的资金都由我们垫付。
曾老六能理解:“没办法,他们有地理优势,是强势的一方。他们可以选择跟我们或者其他人合作,而我们只能选择跟他们合作。垫付资金不要紧,但是要确保货的安全。
陀螺叔解释:“他们有很完善的工坊还有仓库,土料和成品放在他们那边肯定是安全的……
曾老六耐着性子道:“我当然知道四方城寨安全,我是问,双龙堂的人会不会从中吞货,你不能就这样把土料全交给他们,然后什么都不管。
陀螺叔能理解龙头的担忧,他说:“陈国啸这人比苦爷做事要厚道,而且我已经跟他们协商好了,到时候我们这边派人去全程监督,成品上锁,也至少要两把钥匙,其中一把放在我们这边掌管。
曾老六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才道:“你上次说,现在双龙堂话事人是个女的,不是陈国啸是吗?
陀螺叔:“根据我观察,陈国啸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双龙堂老大,背后是一个叫胡风的女人在控制他。这个阿风,只有二十岁左右,大陆人,不知道什么来路。
曾老六不相信一个普通小女孩能轻易控制像陈国啸这样的老江湖,“这女的背后肯定有人。
“很漂亮,而且很能打。之前据说跟丧明关系暧昧,丧明的死,有人怀疑就是她所为。所以后来丧明手下那个骨钉出钱要买起这个女的,差不多十个杀手去杀她,结果都没成功,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这番话倒引起了曾老六的兴趣,他始终不相信一个大陆女子单单靠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么说,她可能是借了丧明的势力上位,上位之后就把丧明杀了。哼,我看她不是什么好人。丧明都死在她手里,最毒妇人心啊。
陀螺叔:“不过这个胡风相处起来,还可以,是个讲道理的。不然陈国啸也不可能甘愿受她控制。
曾老六语气里始终带着点轻蔑:“跟这种人合作,要多留一个心眼。
“我会的。
“如果合作顺利,找机会我倒想会一会她,探探她究竟是什么底细。
陀螺叔笑道:“六叔你要是有空,改天我来安排。
“等你们合作有了成效再说。
*
雨下了一晚上第二天又下了一上午才终于停了。
梁可风站在窗前往外看啸哥和程咬金一起从外面回来。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梁可风开门走到对面的空房间啸哥在泡茶程咬金正吃着龙眼。
“刚才阿牛来了他们想要在月底之前买够两百万的土料在我们这边囤着。”
两百万土料比梁可风预计的要少看来陀螺哥有其他的消息来源没有完全相信布凯辛放出来的风。
她问:“两百万土料能做多少海/洛/因?”
啸哥刚刚已经算过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控制地好损耗少的话能出六百万左右的货控制得不好大概出五百五十万的货。”
程咬金:“现在是他们全款垫资我们这边除了要给他们一个单独的仓库之外阿牛还会带人在地下工坊轮班监工。生产的成品放在保险箱里钥匙也是他一把我一把两个人共管必须有两把钥匙才能打开保险箱。”
这一点梁可风之前是同意了的她点头:“让他们监工没问题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完全信任我们。”
啸哥担心:“如果是这样我们制作海/洛/因的过程就不能掺假。”
梁可风:“我跟O记报备了只要保证海/洛/因不流出去事后销毁就没问题。”
他们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要怎么排班尽量提高工作效率让最少的人参与进来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梁可风:“虾头和那些工人肯定以为我们是真的制毒贩毒这几个人必须嘴巴要严不能泄漏消息出去不然损害我们的形象不说忠直叔这些人闹将起来只会徒增麻烦。”
啸哥对此有经验:“开工期间让这批人跟我们之前工坊里的工人一样进行管理单独住宿不能轻易与外界接触人工高但是除了寄给家人的基本工资外其他全部压在我们手上等结束了才付款。”
梁可风表示可行“这件事啸哥你跟阿金沟通好你们全权处理吧。”
聊完工作啸哥给梁可风倒了一杯功夫茶他小声问:“我今天去了一趟地牢发现地牢的密室里关了一个人怎么回事?”
程咬金也张开了耳朵他也好奇
的事阿风怎么完全不跟他们商量。
梁可风也不好隐瞒:“家里安排的未婚夫你们就当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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