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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灵温明》

10. 炸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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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苏心暮和蒙云赶到寺庙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等着他们。

隔着一里地,苏心暮都能听到庙门口传来的喧哗吵闹的声音。等走近了一看,只见破旧的庙门口早已围满了人,吵闹的源头是被众人围起来的一个男子,声泪俱下地在说些什么。

苏心暮悄悄拉了蒙云的袖子,二人避开大路,从另一个方向贴近了寺庙的墙壁,从角落里围观那男子。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扑倒在一席草席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男子穿着短褐,披着麻衣,似乎是在服丧。而那草席上则躺着一个毫无生气的老妇人,形貌和阿缨的父亲如出一辙。

男子哭着自己昏厥不醒的老母亲,口中则痛骂给镇上带来灾祸的渡桥,哭着闹着要讨个说法,大有不见到渡桥不离开的架势。

苏心暮一看这阵势,就明白镇上的离魂之症仍在继续。

奇怪,她看了一眼蒙云。难道镇长与亭长就如此胆大,明知有外人入镇,还搞这离魂的把戏?

眼看人群熙攘,从正门进庙绝对不是个明智的决策,于是苏心暮拉着蒙云,从庙后的栅栏下钻了进来。

苏心暮从栅栏下进来,正要起身,就迎面被人撞了个满怀。蒙云也弯腰进来,堪堪扶住了要倒下的苏心暮。二人定睛一看,撞人的正是浮光。

“浮光?!”

乱钻的小丫头揉着自己的额头,抬头一看是他们,瞬间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苏姑娘!先生!你们可算回来了!”

“嘘!”苏心暮让她噤声,“先进去再说。”

“哦哦好!”

于是方才还要逃出庙去的浮光领着二人又悄悄回到了寺庙的正殿。

刚一进去,苏心暮就看到了站在佛像前的渡桥。他脱去幕篱,仰头正在看微光映照下的报身佛像,月白的僧袍微微发亮,仿佛要羽化了一般。渡桥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着二人,很是惊喜。

“施主?你们回来了。”

“看来你又惹上是非了。”蒙云道。

渡桥叹了口气:“你们也看到了,那位施主他……他不相信我与他母亲的离魂无关,硬说是我害的他母亲。可惜那位老妇人了,这么大年纪,还要遭这种罪……”

“他是怎么知道你的所在?”苏心暮问。

“我也不知道。”渡桥茫然地摇摇头,“自阿缨家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待在这里,寸步不离,镇上的人应该不知道我在这里才对。”

苏心暮想到了无缘无故在巷口堵截她和蒙云的宋亭长。莫非从那时起,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已然在他们的盯梢中了?

“你和他们接触过了吗?你的佛珠怎么说?”

蒙云下巴一抬,向渡桥那边道。

渡桥点点头:“看老妇人的状态,的确是离魂无误。那位施主说,自己的母亲今早去了镇上的祠堂,回来之后就变成那个样子了。”

“祠堂?”苏心暮不可置信,“难道就是我去祠堂找蒙云的那段时间?”

蒙云皱起眉,努力思索自己在围观的人群里是否见过那个老妇人。

“姑娘,先生!”浮光焦急道,“渡桥师傅已经把这里发生的事都告诉我了,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些离魂的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起码都是年逾古稀的老人家。”

浮光报告着自己的发现。

蒙云的眉头越蹙越紧:“这我们倒是发现了,但是也不尽然,观缨的父亲年届四十,正值壮年,是回乡休养的时候出事的。除了他,离魂的倒都是老人。”

“这里面可有蹊跷?”苏心暮问。

蒙云费解:“我也不知道,要说这所有离魂者的共性,大概就是年老体弱吧,毕竟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少壮体健者。”

“如果他们的魂魄都是被人抽走的,那么那个人为什么只针对老弱病残下手呢?”

“倒是不存在老弱者的魂魄更易被夺取这回事……”蒙云思索着,“兴许是对这些人下手会更容易被认为是自然离世,不会招致怀疑,毕竟这镇上懂得离魂之术的人寥寥无几。”

苏心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阿缨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愿意下江的人,或许把江里的东西挖出来就能真相大白了。”

听到苏心暮这么说,蒙云忽然一愣,他缓缓抬头,看向苏心暮:“其实……如果那些魂魄真的被石狮子镇压了,我也并不懂得将它们释放的方法。”

“什么?!”

“自我制成地动仪起,我并没有见过如此大规模的离魂,究竟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三人一致将目光投向了渡桥。

渡桥略显尴尬:“这个……若是施主愿意,小僧倒可以一试,只是……”

他羞赧道:“若是小僧没有失忆,或许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今世上离魂之症已经少见,若说此情此景下谁还能帮得上他们的忙,大概就只有……

林异。

这是苏心暮能想得出的唯一一个人。

自从送苏心暮进揽星阁,林异便一直主动与蒙云联络,时不时为他提供些信息,可他从未主动出手,要联系上他也没那么容易。

可眼下,还是要先解决松桥镇的大事。

一时间商议不下,突然,紧闭的庙门被人撞开了。

为首的自然是那哭丧的男子。

他一冲进正殿,便扔掉了手中破门的斧锤,直奔渡桥而来。

“好呀!我就知道你躲在这儿!”

眼看着那眼红的男子快要拉扯渡桥的衣领,周围人赶紧上前拦住。洞开的庙门外跟着进来了不少镇上的人。蒙云一打眼,没有看见镇长或是宋亭长。

“你这秃驴!我娘到底是遭了什么鬼了?你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儿!”

那男子气势汹汹,即使有围观的人拉拽着他,也大有把整个佛殿拆了的意思。

“你娘亲是丢了魂,又不是真的离世,你披麻戴孝的干什么?”

蒙云在一旁冷冷道。

那男子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脸色更红了。

“要你管!”

他指着渡桥不依不饶:“你个招摇撞骗的和尚!享了我们镇上的香火,也不见帮我们处理这烂摊子!这镇上躺尸的人都有多少个了?你到底能帮是不能帮?要是帮不了就尽早滚出去!”

渡桥的脸色十分尴尬,站在蒙云和苏心暮身后,他不说话不是,说话也不是。

“这事他管不了,”蒙云道,“你们亭长不是说京城有医治离魂的法子吗?你们为什么不去京城?”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当我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那男子双目圆睁地瞪着蒙云,“找不到施术的人,谁能解这离魂之症?”

蒙云与苏心暮对视一眼,一致觉得这不是个说出真相的好时机。这鲁莽的汉子倒是有一点说对了,既然是镇长或是宋亭长盗走了那些人的魂魄,即使他们能把江底的石狮子翻出来,解决此事的办法还是一筹莫展。最理想的情况是,能让镇长或宋亭长自己去解决。

“你既然知道施术能抽取人的魂魄,为什么就不曾想施术的人就在你们镇上呢?”

蒙云道。

此言一出,男子身后的人群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而那个鲁莽的汉子则敛眉,似乎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可是……就算是我们镇上的人,又为什么要加害我们呢?”

人群中,一个年轻媳妇怯生生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人的魂魄是无价的,虽是千金难买的东西,偏要有人为它赋值。”

浮光说道。

“竟还有这样的事?”那汉子听得发愣,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

“因为魂魄就是这样的东西,它联系人体与世间万物,感以物兴,哀以物败,充当生灵造物的存在,唯有□□拥有魂魄,人才能与外物有所沟通,否则,躯干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二人身后,渡桥忽然出声,他扫视着眼前的镇民,一字一句地说着。

“各位施主,小僧在松桥镇三月,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可小觑,若各位施主愿意帮忙,小僧和这三位施主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致使离魂之症的真凶,请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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