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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月见雪》

3.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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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马车去时,程令雪感慨,权贵哪怕面对救命恩人姿态也居高临下,反倒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一口一个“恩公”供着。师父说是因为平头百姓只有不值钱的情义,但权贵广袖轻抬便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富贵,情义都能买去。

胡思乱想间,已到车前。

车帘大敞,文弱公子垂目端坐马车内,玉冠锦袍在日光下流光熠熠,无一处不贵气,连苍白面容都有着和昨夜的病弱截然不同的骄矜。

短短一眼,程令雪给他印了戳。

病弱,好看,矜贵。

日光驱散了昨夜森冷的错觉。那点朱砂痣,衬得他像被供奉在神龛里的脆弱易碎的白瓷观音。

碰不得,更赔不起。

碰不得更赔不起的贵公子说话了:“昨夜杀贼之人,原来是你么。”

声音清润,然而概因病弱,他说话很慢,慢得近乎游离。又垂着眼没看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程令雪点点头。

他问是不是她杀了贼寇,但和“是不是你救了我”可是天差地别。

怕他赖掉,她用个更准确的说法来圈定他们的关系:“昨夜救人时太粗鲁,吓到了公子,抱歉。”

病弱公子只是轻轻颔首。

旋即他抬眸,又是昨夜黑暗中令她后脊发凉的沉静目光。

“你来是为了救那孩子么。”

话语轻如云烟,却反而因语气太轻而显得意味深长。

是在试探她是不是为他而来么?

她要说是,他会不会想赖掉救命之恩?要是说不是,万一他断定她蓄意接近又怎么办?程令雪牛头不对马嘴道:“那孩子被吓坏了。”

“是么。”

贵公子语气终于有了些变化。

说完后他似玉雕被抽去了灵魂,垂眸端坐着,两相无言。

程令雪立在车前等了好一会。

这人情绪比雾淡,动作比羽轻。若不是微风吹动他时墨发时带来些生气,她简直要怀疑他断了气。

程令雪有些头大。

师姐的担忧成了真。她一个不善察言观色的笨葫芦,碰到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闷葫芦,简直是生死未卜。

她打算给他招招魂。

“公子?”

那玉雕的观音总算回了魂,神情温静了些许:“但你也救了我。救命之恩,理当结草衔环以报。”

语气淡得如同在背书,程令雪未从话里感知到谢意,也未察觉到任何傲慢与不屑,像一个阅遍书里世间百态,却没来过世间的人说出的话。

说完他看一眼同她传话的蓝衣护卫,尔后落下了车帘。

那蓝衣护卫今晨才出现,不似昨日几人那般倨傲,他恭敬得体:“公子感念小公子相助之恩,小公子若有什么愿望,鄙府皆会竭力答谢。”

若说公子说话像雾,蓝衣护卫就是把雾照清的日光。

程令雪记着师姐嘱咐,尽力装得凛然正气:“我是为救孩子而来,没理由要谢礼,只是我因救人丢了生计……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讨份生计。”

边上其余护卫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放长线钓大鱼呢。”

蓝衣护卫肃然看了眼几人,看得他们噤了声,这才继续问她。

“小公子想要份什么生计?”

程令雪道:“我除了武功,别的也不会,大概只能当护卫。”

似乎不好直接下决定,蓝衣护卫隔着车帘轻询:“公子意下如何?”

车内的病弱公子许久不曾应,其余护卫觉得些端倪,虽不敢直接出声,但笑里都有些幸灾乐祸。

程令雪把玩着光秃秃的剑柄。

这几个护卫散漫又没规矩,不像是高门大户的护卫。想必是因为这公子病弱,才让身边人肆无忌惮。

若这次不成,过后从这些护卫身上入手倒是个办法……

正盘算退路,车帘动了,那只玉白伸出,清越声线打断僵局:“我身边可用之人少,安静的更少。”

适才还趾高气扬的护卫们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公子这话,是在暗指他们护主不力,更是在说嫌他们僭越。

几人老实了,不再吱声。

蓝衣护卫请示几句后,将程令雪带到一旁:“小公子侠肝义胆,武艺高强。公子正好缺个贴身护卫,若不介意,往后你便同我一道随护公子左右,月俸二十两银。除去这份生计,公子另备酬金聊表谢意,望莫推脱。”

每月二十两……

程令雪眉间疏离如霜,心跳却已因为这一句话乱了好几跳。

她一年都攒不下二两银子。

随后蓝衣护卫告知她,公子身边的护卫无论哪一等级,都会另外为其赐字,并让她往后唤他亭松。

程令雪试探着问公子是哪家的公子,亭松却只说往后她自会知晓,她不想在此时过问太多,不过也能猜到必然是高门大族。大族等级森严,护卫也分三六九等,贴身护卫近乎左膀右臂,也算是心腹。本只想先混个低等护卫,再一步步凑近,没想到一下成了贴身护卫,倒省去许多麻烦。

可她不傻,一个贵公子轻易便让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当贴身护卫,与信任和赏识无关,不过是顾念救命之恩,或许也想借机敲打其余护卫。

果真,递给她缰绳时,亭松当着其余人的面一并嘱咐。

“公子素日宽和,无甚顾忌,唯独两点你们需得切记——

“公子喜清静,且不喜被骗。”

想到自己女扮男装的事,程令雪心跳乱了一跳,但到了这份上她已骑虎难下:“多谢,我记住了。”

.

是夜,众人抵达泠州。

公子共七名护卫,都是新近招揽的,因而贴身护卫目前只有亭松。程令雪新来,对很多事还不熟悉,更不清楚公子性情喜好。亭松便让她先回厢房安置,暂且熟悉几日。

唤侍婢给程令雪拿了配剑和几套衣裳,又嘱咐几句后,青年护卫高大身影消失在门后,墨靴穿过园子,稳重的步子在一水榭前停下。

“公子,人已经安置好了。”

“好。”

姬月恒没回头,清瘦的身子倚坐轮椅中,手里把玩着一粒软食。木架上有只正梳理毛发的鹦鹉,青年长指轻弹,恰在鹦鹉张口那刹将食弹入鸟口。

不偏不倚,分毫不差。

亭松见此,内疚道:“属下追刺客晚归让公子受惊。新护卫年少气躁,可需再调来几个老练的贴身护卫?”

“不是才多了一个么。”

话虽如此,可亭松心里清楚,那少年虽救了公子,但也来得太巧,或许与女刺客有些关联。公子轻易让那少年成为贴身护卫,报恩不假,其实更是引蛇入洞,怎能真的委以重任?

他迟疑之时,姬月恒长指轻点几下,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竹雪。”

亭松早已习惯他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话风格,只思忖一瞬,话便接得如行云流水:“孤傲如竹,清冷似雪。此名妙哉!属下稍后便告知他!”

姬月恒徐徐收回手,侍婢极有眼力见地端来净手金盆和干帕。清水洗濯过,长指又是纤尘不染。

沉默须臾,他轻抬左手,广袖稍落,露出的腕子冷白无暇。

指尖缓缓划过腕部,他轻叹道:“莫非,真是死了么。”

亭松品咂着公子话里的遗憾:“养蛊人信中说了此蛊对中母蛊者无害,公子何苦忧心无关之人?”

“忧心么?”

本冷淡的一句,从姬月恒舌尖辗转过,更添了些微怪异的讥诮。

“你说,会是他么?”

他?

饶是亭松也有猜不着时,见公子正看着竹枝,才明了:“原来您让那少年当贴身护卫不是因为怀疑他与刺客有关,是疑心他中了子蛊?”

“竹雪。”

公子轻描淡写地提醒。

“对,竹雪,这是个好名……”亭松想了想,“按养蛊人所说,若蛊苏醒,中子蛊者心口会有痕迹,而中母蛊着腕上会有痕迹。若无,两个蛊中至少有一个不曾苏醒,或是中子蛊者已死。

“昨夜赤箭寻到那女刺客尸身时,属下检视过,她心口有道伤,因而无法确定。至于那少——竹雪,属下让赤箭打听过,他是后面那伙马队的人,见那妇人哭得可怜才停下救人,也因此才丢了马队护卫的生计。”

姬月恒听罢,惋惜道:“都不是的话,那些山贼便死得可惜。”

这叹息让亭松心中的疑惑酿成个离谱的猜测:“莫非他们失手,不是因为女刺客调虎离山,而是公子您以身为饵想引来中蛊人?!”

公子轻飘飘地否认了。

“不幸罢了,我素来很惜命。”

亭松半信半疑。

青年眼波温静若水,望了园中的瘦竹一眼,随后转动轮椅往水榭内去,话音平静温和,却也残忍:“若不是他,也太可惜些。若是——

“也很可惜。”

满无所谓甚至兴致颇浓的态度让亭松都不由为那中蛊之人忧心。

公子自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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