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红色的漆盒，一身破旧的军装，还有一封信。

程照雪拿起那封信，打开看了——

“程照雪同志，这是我之前让你保管的东西，我的过去……”

叶母50年怀上叶云贤的时候，正在跟叶父在南方沿海执行任务，但刚生下叶云贤，他们就暴露了，于是只能暂时将孩子放在了一个同姓的老乡家寄养。

回去之后，他们再派人去找那个老乡，才知道，那人已经被对面给抓壮丁抓走了。

他们也找不到孩子的消息。

直到58年，才七岁的叶云贤一个人坐着床出来打渔，拿着一个破旧的口哨，找到了守着边境线的士兵，这才找到了人。

但当时的叶云贤也只是想救自己的养父——叶海生。

那个时候，叶父叶母也才知道，叶海生为了养活叶云贤，几乎拼了命一样打渔，帮对面的人干活，这才让叶云贤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但也因为熬得太狠了，所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累得一身病，要是没人过去救他，他很可能就这么死了。

叶云贤当时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该怎么谈条件：他从小在那边长大，知道怎么套消息。

于是，他就开始当一个小小联络员……

一开始，很多人都不赞同他这么做，还想过派人过去将人给带回来，但叶海生和叶云贤两人都不同意。

毕竟为了他们两个人，很有可能会牺牲更多的人，这并不值得。

尤其是在叶云贤真的将非常有价值的消息传回来之后，领导们也都改变了想法：这个孩子，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

于是，就这样，叶云贤一直在对岸待到67年，直到在一次炮战中暴露，带着叶海生和一部分潜伏人员回来，自己却在途中深受重伤……

程照雪微微抿唇，那个拿着箱子给她的人应该就是叶云贤的养父叶海生了。

信上最后写的是一句：“我从来没有信任过别人，哪怕是为了我老爹找到了领导，帮领导做事儿，我的想法也只是交换罢了。”

“是后来在这边生活了几年，我才渐渐学会了怎么相信别人的……程照雪同志，你应该是我学会信任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想要托付这一切的人。”

毕竟他的身份，在这个时候太过敏感，哪怕是上面领导一直想保护他，但叶云贤也不确定是不是能真的无人知晓。

而一旦被人知道，他就会连累很多人。

“我确实是自私的，私以为你是一个强大的人，便将这一切都托付给你，这其实并不公平，但我更知道，这一切，对于别人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帮我保管好这些东西，以后时机恰当，就能公之于世了。”

“至于这一封信，是我对你最后的歉意，也是我最后留下的痕迹，我希望你能看完之后就烧毁了。”

“我可以没有留在这世上的痕迹，但有些人不能。”

“抱歉，程同志，下一世，若是有缘，我会还欠你这一世的债。”

程照雪不明所以，这难道还不是叶云贤的东西吗？

她打开了那个红色漆盒，眼瞳微微扩大：竟然是对岸的一些已经牺牲了的潜伏人员名单……

怪不得……

怪不得他一直都不放心别人，原来是这些记录啊！

程照雪微微抿唇，将信重新封好，随后就将东西封好，带着去了公社，找到了马上就要离开的叶家人。

她将东西交给了叶母，“这是叶副局长留给我保管的东西，但我看完信之后，觉得您才是保管这些东西的最佳人选。”

叶母讶异，接过箱子，当她看到那一身军装，眼泪瞬间落下……

那是叶云贤刚入党的时候穿的军装，也是他后来带着叶海生等人逃回来时穿着的军装……

这孩子，说什么不相信人，其实他一直都相信着国家和党……

相信眼前的困难只是一时的，未来，总会好的！

程照雪没有安慰她，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既然生前，她就已经拒绝过了，那他去后，她也没有立场再接受什么。

她知道，叶云贤将东西留给她，其实就是想她以后拿着这些东西找到叶家，让叶家能够帮她。

但她并不需要。

叶云贤，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下一世，你我各自安好吧。

*

回到大队，程秋满正担心地站在门口等着她，看着她坐着鹿车回来，神情平静，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姐！我们做出化肥了！”

程照雪惊喜，“真的？！”

“真的！而且大伯已经试验过了，真的对土地没有害处！”

程照雪高兴极了，转身道，“走，我们去看看去。”

“诶！”

姐弟俩就朝着化肥厂走去。

程照雪一边走一边问：“没有什么污染吧？”

“没有，方老师都看过了，排出的废水都是带着肥力的，还能当沤肥的天然水……”

程照雪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要真是试验成功，那他们可就走出了也一条完全不同的路来了！

真好啊！

姐弟俩来到了化肥厂，方教授将自己观察记录的数据给程照雪看了，还跟她解释了一下化肥厂现在的整个生产线的情况。

程照雪听了之后给方教授竖了个大拇指！

“方教授，你可真是厉害啊！真给你做成了！”

要说程照雪先前用肥皂厂的废料做化肥的想法，只是一个雏形，那方教授就是将这个雏形彻底完成大拿！

程照雪还需要做很多的试验才行，可方教授却不需要了，有一些东西，他之前就已经做过实验，很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只需要手搓他需要的机器就行。

同时还能兼顾到程照雪想要的环保。

是的，程照雪就是想试验出一条全新的工业化道路。

未见得就是要重污染，先污染后治理，肯定是有别的路可以走的。

即使是需要大批量地制作，即使是需要大范围地发展。

程照雪依旧相信，是有其他的解法的，即使现在的国家并不富裕。

她相信，一样有别的路可以走。

所以，她对未来是真的充满了信心。

而现在，方教授的实验数据告诉她，真的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程照雪心情澎拜，看着已经形成流水线的生产线，程照雪大手一挥，“我们努力加油干吧！”

方教授笑笑，“放心，机械厂那边已经有了眉目了。”

主要是他们手搓的机器太多了，平市机械厂也都知道，并且也在考虑，是不是在他们公社这边也盖个分厂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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