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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我心甘情愿嫁去古代?》

184. 第 1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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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木屋,低声吩咐素青好好照顾人,风宿恒转头下山,直入大荒流。

在荒境,所有的暴虐无需隐藏,他掀起飓风,任由飓风肆虐,高大强悍的身影在扑面的风沙中发泄着心头的狂怒、疼痛、委屈和后悔。

见到爱人被重伤时的狂怒,对大容人和流民千刀万剐的痛恨,见心上人每日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时的心痛和不忍,还有夜深人静追根溯源时的追悔莫及。

他能在赶到山下时冷静地判断形势,射出注定因结界的存在而不可能射中栖真的一箭,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撇清和她的关系,只要他能证明栖真不是他心上人,容聘就没理由对她下手。

他成功了!

但没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在滴血。

他觉得自己有病,当初把这群人留在山上,是因为相信以心换心,栖真待他们好,他们也会对栖真好。可如今已然刀剑相向,演戏还有什么意义?还隐瞒他和栖真的关系到底有什么意义?

可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

当看到山道上乌压压下来看好戏的流民手脚健全,他就知道她即便被人害成这样,都没有唤出饕鬄。

她为何不唤出兽魂?那是他为护她,特意找来的守护神。

在饕餮的战力下,这些平民哪是对手?饕餮的利齿会咬破他们的咽喉,利爪会掏出他们的内脏,将所有人开膛剖肚,没人逃得过去,山头将变成血腥的修罗场。

可她没有。

不要跟他说什么忘记,或者晕了,他太了解,她就是不忍。

该死的不忍!

可她不忍伤害别人的同时,承受的却是别人对她的伤害,她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妇人之仁可能造成的后果?就是她极可能被直接打死。而他,必会剁了所有人为她陪葬。

他从非善辈,栖真就是拴着他的缰绳,有朝一日她若不在,他还要什么善,还有什么顾虑?因为栖真在,他才是现在这番模样。

所以不过在山底看去第一眼,风宿恒就明白栖真怎么想——她还想留有余地,所以他不得不给她留有余地。

他得压下暴怒,陪她把戏演下去,可这是他的公主,他的妻,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这口气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命人摧毁山头时,他确实没有一丝一毫想到花千树,想到她的文稿,他早就气炸了,脑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群人不配,不配栖真对他们的好,不配栖真给他们造的房!

比起把他们剁成肉泥,现在只不过毁去几栋破房,已是他最大的手下留情。

后来,在栖真昏迷的日日夜夜,他的恨没得到一丝一毫消解,那种愤恨烧着他,焦灼着他的心。

风宿恒确实想到了这件事的源头,所以除了恨别人,他更恨自己,而在对自己十足的愤恨中,还有害怕。

害怕栖真遭受一切后,忽然回过神,想起谁才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什么才是真正的事情主因。

只要一想到栖真有可能对他产生哪怕一丝怨怼,风宿恒都战栗地受不了。

他守着她,整夜整夜无眠,又不能辗转反侧,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身边人。睡着对她来说就是解脱,他求之不得她多睡。

他心如炙烤,外表还要装作平静,可很多事,就是不遂人愿。

他觉得亲自照顾自己的女人乃天经地义,别说如今颜心卧床,便是身边还有人力,他都不想任何人靠近。

他在乎什么脏?他只在乎得把她藏起来,护好了!

结果,把人惹崩溃了。

他觉得大容这帮杀千刀的,锁地洞里都是便宜他们。可就因为栖真一句想见柳絮回,他只好让人来见。结果该说的不该说的柳絮回全说了,有没有一点眼力见?她没看到栖真如今的状态受不得一点刺激?结果还句句刺激。

结果,让人吐血了。

但比吐血更可怕的是,栖真真地开始怪他了。

只要她流露出一点点那方面的意思,就是拿刀往他胸口抵。

风宿恒的心不可遏制地抽痛起来,明明刀枪不入,可以为她承受压力、付出所有,却受不得她一句怨,那是往他最柔软的心上戳。

风宿恒倒在沙漠里,脸上手上有适才被风刃逆流切割后流血的口子,可他四肢大敞,任由自己陷在沙中。

狂肆后飞扬的沙子悠扬落下,他用大掌遮眼,任由风沙落在手背。

没有风了,他不作妖,今日沙漠里本是无风的。此刻气流凝固,头顶只有空寂寥落的一片蓝天。

“风畅。”

极静中,体内叹息又起。

这几日,他已被这个声音骂到体无完肤,但此刻他只觉身心俱疲,躺在沙地一声不吭,任由声音再次出现。

随便,骂什么都可以。

雷恒不骂,他自己都骂。

可这次,雷恒没有骂他,该骂的他反反复复已经骂了好几日。

“风宿恒。”雷恒叹息一声:“昨晚,你看着睡着的栖真,在想什么?”

风宿恒:“想什么?”

雷恒:“你想揍她。”

风宿恒像听到天大的笑话,可如今这样的笑话都没法让他振作起来,他只是有气无力地嗤笑。

雷恒冷静的声音道:“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但你确实有这个念头,看到她满身乌青,你被刺激到了是吗?你也想像那些凶手一样,在她身上留下印记?”

风宿恒……

雷恒:“你不允许她身上留下别人的印记,即便是暴力的痕迹,也只能是你给的,是吗?”

沙漠里静了很长时间。

雷恒:“我以前没意识到这点,我一直以为我和你在爱她这件事上高度统一,但现在我明白了,我爱她,但不想虐她,你爱她,却更渴望虐她。在我们那儿,你这种心态属于典型的施虐者。”

风宿恒缓缓从沙地上爬起:“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雷恒:“你假装不懂,但你逃不过自己的内心。我们都是男人,又是一体,你什么心思瞒得过我?”

风宿恒掐断体内的噪音,疲累已极,慢慢往沙漠边沿走去。

那日回去小屋,风宿恒什么都没说,只是送了栖真一盆花。

“这是戈壁里种出来的半日花。”他把栽着小白花的盆递到栖真面前:“屯兵所照你所教,在戈壁里找到了良种,找农人嫁接,如今已种下首批麦苗。这半日花是随麦苗长出来的,很多地方都长了。”

这株新生的半日花,怯生生的,刚开出一朵,旁边还有垂下来的两个小花蕊,叶子是荆棘状卷起的细长条。

“听说长得很快,等这盆长满了,全开出花了,你的伤就好了。”他把瓷盆放到桌上,方便栖真看到的地方。

视线从花上移开,转头,闭眼。栖真又痛又累,过度消耗着心力,她沉在海底,不想说一个字,不想见一个人。

即便这人是风宿恒。

自这日起,栖真的话越来越少。很多时候风宿恒知她醒着,但她就是闭眼,什么动静都没。

不能让人这般消沉下去,不管栖真听不听得到,给不给回音,他都会和她说说话。

无论心里再怎么火山爆发,充斥再多肆虐的情绪,一旦回到她身边,风宿恒都藏得很好。他分得清楚,现下没什么比让人养好伤更重要。

若出口气能舒坦,他便让她出出气。

他气懵了,还能去大荒流撒个野,栖真气着了又能怎么办?如今别说自由,便是动一动,对她来说都困难。

风宿恒看着直挺挺躺着的人儿,心里又是一片柔软,忍不住亲亲她。

真是太可怜了。

…………

栖真知道自己半年内不用去见重离,本该松口气,现下却有些后悔。

后悔过去见重离时,怎么不在安置舱里多囤点书,她就该一入舱,取书,一通狂按,能存多少存多少。

如今身为囚笼,对外寻求的通道被悉数封闭,她不得不对内找。

好在脑中还有些东西。

所以当风宿恒以为她长时间闭眼是在生气、在消极的时候,其实栖真只不过是在“看”脑中印刻的文字。

她反复读梭罗:

———如果我们常常生活在“现在”,对发生的事情善加利用,像青草承认最小一滴露水给它的影响;别让我们惋借失去的机会,把时间耗费在抱怨中,而要认为那是尽我们的责任。春天已经来到,我们不要停留在冬天。在愉快的春日早晨,一切人类的罪恶全部得到宽赦。阳光如此温暖,坏人也会回头。由于我们自己恢复了纯洁,我们也发现了邻人的纯洁。也许昨天,你还把邻居看做贼子醉鬼,对世界悲观……可你碰到他在做清洁工作,看到他衰颓而淫/欲的血管中静静的欢乐涨溢了,像婴孩一样纯洁地感受春天,他的一切错误你都会忘记。

读着读着,心头的恶气逐渐消退,她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字字珠玑,鼓励着她也想要探索,去做思想上的哥伦布:

———一个人若自信地向梦想方向行进,他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成功。他要越过一条看不见的界线,把一些事物抛在后面;新的、更广大的、更自由的规律将围绕他,或旧有的规律将扩大,并在更自由的意义里得到有利于他的新解释,他将拿到许可证,生活在事物更高级的秩序中。他自己的生活越简单,宇宙的规律就越简单,寂寞将不成其为寂寞,贫困将不成其为贫困,软弱将不成其为软弱。

她日夜阅读,放任思想被占据,就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了。

阅读和思考成了镇痛的吗啡、态度的指南、困境的钥匙。那日睡前,她终于开口问身边人:“今天是阿絮他们回大容的第十五天,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

风宿恒躺在里侧,正帮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抹痱子粉,轻声问:“你希望他们回来吗?”

栖真道:“他们如果回来,你别对他们凶了可不可以?”

鼻尖是幽幽清香,风宿恒把罐子盖上,越过栖真放在床头:“我不对他们凶对谁凶?你知道我恨不得……”

栖真抬起左臂——这条胳膊至少没断,她用完好的小指笨拙地戳风宿恒的脸:“对我凶,行了吧。”

风宿恒托着她的上臂,在前端的夹板上轻吻:“你以为等你好了,我不找你算账?”

“哪有那么多账?”栖真咕哝一声:“找我算过了,就别为难他们了吧?”

“重离说你是烂好人。”风宿恒道:“当时听得刺耳,现下觉得真是。”

栖真瞬间双目圆睁:“骂我呢?”

风宿恒将她胳膊放到床上,自己在边上躺下:“重离说的。”

“重离这个冷血。”栖真道:“下次见到他,我一定得问问未来世界究竟怎么了,连‘好坏’的界定都扭曲了吗?”

行,你问,尽管问,可在那之前,风宿恒很想问问她。

过去你在乎这帮人是想赎罪,如今你都这样了,这罪算赎完了吗?若赎完了,为何还非要他们回来?为何还那么在意他们?

可他撑着脑袋,只是温声道:“他们不回来,你就放下;他们回来,我便放下,继续陪你演。”

栖真呵呵:“听说你山脚下一箭射得很干脆啊。”

风宿恒倾身五连吻,咬她耳垂:“你夫君射什么不干脆?”

若没有栖真睡前这番话,风宿恒是绝对不会让容绽上山的,可隔日他到底还是和栖真说了一声,并约法三章。

一,少说话;

二,不许激动;

三,若容绽不留,她不能求他们留。

见栖真连声答应,才着人放容绽上山。

容绽在山下等了两日,终于被允许来到谷中,由阑珊带入小木屋。

栖真见到他们,惊喜地叫了一声“阿绽、阑珊”。

虽然听柳絮回描述过,但到底不比亲眼见到。阑珊看着躺在床上上着夹板的栖真惊呼你怎么伤这么重,什么时候能好云云,又在栖真的询问下简单叙了别情,说了他们回大容为容伯舒和常璐下葬的事。

当栖真听说常璐葬在了沈兰珍边上,心下不免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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