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心甘情愿嫁去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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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辰时末,安南门。
人什么时候最难受?
一只靴子掉地,等楼上另一只时。
栖真抱着这般忐忑,度过出征前最后一晚。
好消息是,预想中飞着直逼国都的敌军一晚都没出现。
坏消息是同样没有出现的,还有大神官的捷报。
确切点说,大神官到底有没有传回只字片语,栖真他们压根不知道。
因为之前说好他会用法力将讯息传给嘉和帝,可问题是老皇帝昨天独自上了皇崖塔,一晚没下来。不仅人不下来,话也没传下来一个。而前方凉西郡同样哑火,也无任何传报。
所以第二日大队集结时,前线到底什么情况,他们仍然两眼一抹黑。
可栖真知道,没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大概前线已经紧张到让大神官传信回来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了。
连对手是丁是卯都不知道,这仗怎么打呢?栖真骑在马上都替太子着急,大容朝堂的运作流程让人匪夷所思,从上至下掉链子,和他们太子爷的风格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以后他若继位,想必看不过去,改革势在必行。
顶着寒风等在安南门外,冷眼旁观一个时辰后,栖真心情更是跌到谷底。
眼前是通知来安南门集结的三拨人,分势而立,泾渭分明。
第一拨来自红火铺,是唯一一拨准时到的。二十个清一色穿红色短打的糙汉,罩了御寒的棉背心。搁现在,那就是训练有素的消防员队伍。只不过在寒风中没等多久,个个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
第二拨是宫中杂役。瞧着年龄都不大,全是十几二十的小年轻。队伍倒是站得纹丝不乱,只是呆若木鸡,没几个身板结实的,看起来毫无朝气。
至于第三拨,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若此刻手里有锣,栖真恨不得敲得震天响,镇一镇这帮九卿的家奴们。
说好辰时半集合,现在都辰时末了,才陆陆续续来齐,还招呼来招呼去,把安南门搞得活像提笼遛鸟的公园角。
“哦呦,赵管事,您也来啦?今日穿得精神,上次百花园一别,三月未见啦。”
“可不,昨日俺家娘们把去年做的新衣拿出来,一早祭祖,喝了暖禽酒才出来。我家大人说了,带上九个小的,不把敌人揍得满地找牙就别回来,祖宗都在天上看着那!”
“赵管事您别乱说话,天上看着的是神明!神明!”
“唉,你说这神明……”
“别别别,神明的事儿咱不说,我倒是看你们家丁手里的活计,练过啊?”
“瞧瞧,锃光瓦亮!菜东头朱屠夫家借来的。膳房用短,杀猪用长,两把,都齐了!保准来一个杀一双!”
“还来一个杀一双呢,您老杀过鸡吗?”
哄堂大笑。
栖真捏额角,对身边的英迈道:“到的差不多了,英部像点个卯?”
今日主帅大人倒像换了个人,昂首挺胸,神情严肃,穿一身极其惹眼的红披甲。
也不知这身装备哪来的,透着些老古董的味道,远远看去像条直挺挺的锦鲤。
英迈抬手,给栖真一个手背,示意她不用多言,然后高举马鞭示意。
安南门开,走出一队挑着担子的宫人,到前头一字排开。英迈用马鞭指身边,他那个吊梢眼的随从成校得令,往前一步扯嗓子喊:“排好队排好队,左边领吃食,右边领马匹!”
栖真就看着三百号人活像难民领救济,先从左边摊位领大包裹,有好奇的扯开来看,空气里立时飘出馒头香;又至右边摊位,从临时搭建的马厩里领了戴着黄金头饰的高头大马,翻身上马时个个难掩兴奋,跃跃欲试。
广场上人声马嘶交相夹杂,乱七八糟,栖真忍不住道:“出发前给大家说说行军纪律?”
英迈抬手,又给了栖真一个手背,示意她不用多言,又用马鞭对吊梢眼一指。
成校得了示意,扯着嗓子喊:“拿完吃食上了马的这里排队,准备出发!”
栖真满头黑线。
这就出发了?都不统一一下思想,不规范一下行动吗?
只好再次提醒:“那些红火铺的汉子看起来还行,能否挑几人先行一步,做个前哨?”
这次英迈都没理她,驾马先行。
栖真在脑海里对大砍刀和说明书吐槽:“这仗能打赢,敌人就是世上最大的SB!没见过背着馒头上战场的兵!”
挑担子的宫人将最后一包馒头递来,栖真无奈接过,将布包跨肩一绑:“走了!”
说明书哈哈笑地她脑仁疼,不忘提醒:“用我三次了,下次记得叫老刀帮你。”
栖真:“记着呢。”
骑马跟大部队走了小半个时辰,栖真实在受不了,拍马赶上队首的英迈。
“我们是不是走太慢了?前线情况未明,早些赶去才是。这种受百姓夹道欢迎的事,打胜了回来再享受不迟。”
英迈忙着对热情的百姓微笑,享受作为主将第一次出征的荣耀,咬牙小声回:“在城里跑什么马?出了城再说。”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栖真只好慢吞吞跟着队伍穿街过巷,心里被西伯利亚狂风席卷,拔凉拔凉。
正走着,身边有马靠近,待看清马上人,栖真吃惊极了,“你们怎么来了?”
山遥指坐在身前的小包子:“沈部像忘了带这个。”
栖真沉下脸:“谁让你带他来?”
“殿下吩咐,若沈部像不听话,没带上小殿下,就让我来带。”
栖真嘴角抽了抽。
小包子换了一身骑装,欢脱得很,“娘,你今天早上还让我在宫里乖乖的,哈哈,一眨眼又看到我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对外过了明路,如今小包子当众喊她娘也无所谓了。
栖真一勒缰,不走了:“他究竟为何要凡心一起来?”
山遥也不恼,笑嘻嘻道:“殿下走得急没细说,但我跟随殿下多年,没见他做过一件无谓的事,所以殿下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呗。”
栖真:“前方情况未明,此去生死未卜。这是我儿子,我不能让他跟着风餐露宿,一起去冒险。”
山遥恭敬道:“殿下说了,这也是他儿子!他又怎会舍得让亲子去冒险?这才嘱我护送,务必一路看好小殿下。”
栖真冷笑,好个“也是他儿子”!
山遥神态随和,姿态强硬,不愧是太子身边人,简直深得精髓,看得她气不打一处来。
提溜着马走了一小段,栖真压住火轻声问:“你说句实话,殿下是不想凡心留在宫里,还是真想让他去战场?”
山遥:“有差别吗?”
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栖真便有些犹豫,最终转了话题,“你说殿下从未做过一件无谓之事?”
山遥认真道:“有的人受人尊敬是因为身份,有的人是因为能力,而殿下……”
年轻的圆圆脸上光华照水,皆自肺腑,“是我毕生所见最强大的存在,是我毕生学习的楷模,是我山遥毕生效忠的主子。”
栖真被三个“毕生”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说的人不肉麻,听的人略尴尬。
可心盘也泛起微漾,荡开去,栖真摇头低笑,太子这人啊……
大部队快到城门口,一过金光万丈城的西门便该疾驰,开弓再无回头箭,栖真当机立断,一夹马腹,“走!”
…………
洛尘知道天亮后有硬仗,须将法力恢复九成以上,所以入定很长时间,气转三个周天才感觉差不多了。林间鸟啼霜重,天时将明。
睁眼,原本一起打坐的人不在身边。
篝火将歇未歇,董未靠着树干打盹,老太医还在昏睡。
洛尘活络一下手脚,正要找人,忽见西方荧光大盛。
此时旭日未升,月星隐耀,烟灰色的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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