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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后记得我》

48. 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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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奶奶最后发来了一个好吧结束整场对话,她还说了一句,想约她下一回再吃餐正式的饭来表达感谢。

梁宁希了解她目的,直来直去的人是容易洞悉对方心思的,从昨日于门诊楼下二人碰见后明奶奶便开始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而后又似乎真的很想努力促成她与陆应和复合。

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早已不可能,他们之间是千万重山,连绵不绝。

所以她于不知所措下拒绝了这个邀请。

毕竟,如果再见陆应和一次,她可能真的会动摇,从而一败涂地。

窗帘被拉开,明媚的光线再无任何阻挡,长驱直入,照在每一寸皮肤上。

这是春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她站在窗前,看楼下的小公园里已有悠闲的老人们在打太极和晨练,还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小孩沿着马路边骑自行车,自行车的车铃清脆而动,油条烧饼挂在车把上随车身摇晃,宛若一个钟摆,身边有辆公交车经过,轧起一阵水花,小孩们避之不及,嬉笑怒骂。

美好的人间烟火气在北林这座忙碌的城市也偶尔存在。

可心乱的人无法享受安宁与接受温暖。

明奶奶引着她又想到了陆应和。

就在昨日下午,在明奶奶家,她们对有关陆应和的事进行了闲谈。

她不知道老太太的敏锐程度从何自发而成,总之,她和于若芳一样,她们一致地揣测出她与陆应和分手时的不愉快,又一致地对此表示了遗憾。

明奶奶替她为这种不知名的敏锐作注解——人的眼神可以表达千万种想法,唯独无法隐瞒爱意。

她说,在药店门口,小和的眼睛一直都在你身上,你也是,我呀,人老了,心却很亮,你们俩明明都放不下这段感情。

她还问,就这样错过,不会觉得遗憾不会觉得可惜吗?

怎么会不觉得呢?

于茫茫人海之中,锁定一个怦然心动的人是何其不易,偏偏在她人生最风华正茂的这个阶段,她遇到了陆应和,他钻进她的心里,踏入她的世界,借一条红绳将他们二人手腕互绑,直到红线侵入经脉,与身体连结在一起。

可是,他用红线绑住了她,却不容许她踏入他的领地一分一毫。

这才是她介意的。

她对明奶奶坦白,她对陆应和还有爱,可是却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陆应和做不到与她坦诚相对,他爱修筑城墙,把自己的心完全关闭,她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耐性去掀翻这堵墙。

明奶奶叹了口气。

梁宁希还记得当时她说的话,她叹完气说,不光是你,他对所有人都一样。

也包括你?

是,也包括我。

她说起陆应和少时的一些事。

讲到她曾经出门不小心把他关在了屋子里,才五岁的人一滴眼泪也没掉,倒是把所有衣服卷成了一团,用她的一条宽大的衬衫全部包裹起来,等到她回来,说自己要回家去。

还提到了学校家长日,他在班级门口孤零零地贴墙站着,追问老师,爸妈怎么还没来。

以及他亲手做了一个蛋糕给哥哥过生日,最后那个蛋糕一口也没动地奶油全化了。

“你别怪他,他只是自卑,我想,他是怕你了解到那些不够光明的过往,会抛弃他。”

手机闹铃不合时宜地在此时响起,思绪收拢回来,梁宁希才发现楼下的公车和自行车群全不见了,公交站台上还有几个上班族,或背双肩包或提手拿包,面色沉重。

幸好,又到周五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日期,便是周五。

从此刻开始倒数的话,十一个小时之后便可以安安稳稳地进入这个周的假期,这周末她得去趟庆南,参加一场好不容易聚齐的一次大学同学聚会。

她推开门走出去,明明人是睡醒了,可哈欠还是不自觉地随门开启打出来,泪水糊住眼眶,她兀自向前走,才发觉脚下踢到了个敦实的身体。

陈毅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房间外的,小小的人边上围了一圈玩具,大大小小的堆了满地,刚被她踢了一脚此刻哭出来。

梁宁希被他这一哭给吓得精气神都倍涨,她赶紧蹲下来检查,从头到脚,手抹着他软弹脸颊上的泪珠。

“哎哟哟,不哭不哭,是不是干妈给你踢痛啦?踢到哪里了?是不是腿?”

小孩儿哭声朗朗,樱桃色的嘴唇撇下来,不一定是痛,但是真委屈了,那圆眼睛里浸满了亮晶晶的眼泪。

梁宁希揉他小腿那块泛红的地方,轻轻柔柔地哄。

“干妈错了,好不好?”

哭声不停。

这下真要命,小孩儿哭起来最没章法,他们的泪腺好像和大人不同,随时随地就能恣意地挤出来。

“别哭啦,”她也有点欲哭无泪,哄小孩这事她真不擅长,于是苦想半天,总算来了个点子,“你不哭的话,干妈给你买棒棒糖道歉,好不好?”

终于,哭声止了。

鼻涕泡嘣地一破,“唔……那……那你不许骗人。”

“……”

梁宁希贴着他小腿肚的手跟滞住似的,感觉被这小孩摆了一道,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好,不骗人。”

陈毅贝心满意足,好像被踢的那一下彻底不疼了,他就坐在地板上,继续玩边上的一圈玩具。

有两个机器人被他握在手里,其中有一个手臂还断了。

他笑嘻嘻地展示:“看,独臂大侠。”

小孩儿的世界无忧无虑。

她附和了一句,“真厉害。”

或许是玩了许久,有些丧失兴趣了,听见她夸完,他直接就把玩具丢在地上,人站了起来,双手举了举,“干妈抱。”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让人都没法拒绝,梁宁希伸手过去,一拎,才发现抱不起来。

是因为刚醒,所以完全没力气。

她甩甩有些抽筋的手,“你太沉了,不抱。”

陈毅贝手还悬着,听她这么一说,小嘴一抿,又哭了。

这回动静太大,引的林檬从厨房里过来哄。

“干嘛?弄哭两回,你一大早就欺负小孩。”

这次真比窦娥还冤枉,梁宁希说我哪有,我就说不抱他,他就哭了。

有林檬哄陈毅贝,她就不需再管了,人边说着,一面去一边的开放式盥洗台洗漱。

再出来时,陈毅贝已经乖乖地待在爬爬垫上玩玩具,果然是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

林檬坐在饭桌前,让她过来吃早饭。

包子、烧麦、油条、牛奶、橙汁,还有两大碗汤年糕,过分丰盛了。

梁宁希拉开椅子坐下来逗趣道:“大早上的,摆宴席啊?”

“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咬了一口包子问。

林檬吹着汤匙上的热气,“没回来,我们聚完就直接在那儿睡了,早上过来的时候在楼下早餐店碰到陆老板,这些都是他买的。”

梁宁希一口包子下去差点把自己噎着,心说怎么又来了,但依旧故作镇定,“他在楼下?”

“对,他和阿则今天要飞新加坡。”林檬说。

“哦,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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