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鹤乘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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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李洛绪直言要她保密,花袈会觉得好受一些。
即便她不直言要求她保密,对于床笫之私,且事关公主的声誉、自己的声誉,又有谁人会对外泄露?
昨日被带到栖梧殿,连她的贴身侍女都不得进入里殿,事情有多紧要,花袈不可能不知道。
而现在——
继为她解毒不被感激反被说成刁女之后,花袈又一阵锥心的痛。
她第一次感受到权力可怖。指天发完毒誓,花袈整个人都空了一样。
这下,她真的是为活命、为宰相府里那几十个人的安危做了全部的努力。
“花袈你——”李洛绪张口又止。
“还不够么?”花袈还想说点什么,却委屈得止不住眼泪。
她很讨厌动不动流泪,但这一刻,她真的控制不住情绪,只以为穿成了病美人,连泪点也变低很多。
“不是,”
眼泪朦胧间,
花袈见李洛绪递过来一块手绢。
是鹅黄色,和她今日衣裳的颜色一样。
犹豫了下,她接过丝绢,低下头将软弱的眼泪擦干,“公主又何必这样?惹哭我,又给我手绢。这跟打人家一巴掌,再递一颗糖有何区别?”
“袈妹妹不用,发誓。”
李洛绪的声音变得有点干。
闻言,花袈猛然抬首,许是抬得有些生猛,竟有点头晕眼花。
缓了一瞬,她看着李洛绪无波无澜的凤眸,质问:“不用发誓?臣女便不明白了,公主问我是不是有话要说,究竟何意?后又反问我觉得是否应该有话要说,都这样了,现在公主还说我不用发誓!”
想到刚才那种来自高位者所特有的压迫感,她语气尖锐,脸涨得通红。
“你误会我了。”李洛绪说。
“臣女怎么误会公主了?”
花袈被气恼裹挟,已经没办法再思考。
明明就是李洛绪不放心、用身份逼她对她们昨夜的事说点什么。
“对于昨晚之事,你没自己的想法么?”
连同话语,以及神情,这时候的李洛绪显得格外冷酷。
如果不是忌惮对方公主身份,花袈一定已经咆哮当场。
她死死攥紧手中滑软的手绢,克制住愤怒到颤抖的心,道:“公主现在才这样问,是不是已经太迟?”她极尽嘲讽,让自己的声音和语气都显得格外刻薄。
如果真心要问,那她不应该让怃音事先威逼,也不应该留到事后现在才问。
李洛绪默默接受了她的指责。
厅里忽然静得针落可闻。
一阵暖风从槛窗跑进来,夹带着流苏花清清甜甜的淡香。
吹开花袈几绺细发。
她死死盯着李洛绪,沉默地接受指责远远不够,如果她真的觉得愧疚,就该说声抱歉;如果她有一点点感激,便该说声谢谢。
是连暖风都吹不开的沉默。
花袈知道,她究竟是期待得太多。
“有一天,你会明白。”
“为何不能现在便让我明白?”
“时机未到。”
“为何时节未到?”
“别问了。”
“那——既然公主不要臣女发誓,又为何要问我是不是有话要说?”
“我以为你或许会想知道,为何是你?”
花袈哑然,昨夜她明明说过不愿意说的,怎么现在又?可恶!——
“又或许还想知道,你我今后要如何以对?”花袈不语,李洛绪又说了一句,“袈妹妹舍身相救,我以为你,或许会想要点什么。”
也许,这就是她的道谢方式了。
花袈眨了下发干的眼睛,泪水流落之后,眼睛有点涩。
“为什么是我?”
花袈想知道,李洛绪究竟会不会真的跟《皇姐姐自甘堕落》里写的一样,
毕竟,她一穿过来就改了书中剧情,她也没必要再按书里写的那样,打开潘多拉魔盒之后走上自甘堕落的不归路,除非她是个天性浪荡的人。
李洛绪看起来正直得不能更正直,那张像是龙凤呈祥的脸,仿佛世间所有的邪恶都难以近其身。
花袈不愿相信她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会变得荒淫无度。
她甚至合理怀疑,公主并非奸人所害、昨夜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根据是,李洛绪并不参与储君、皇权之争,此其一;第二,李洛绪母亲贵为皇后,她又是今上长女,承宠滔天,试问,又有谁会想不开与她为难、开罪于她?!
花袈真的想不出来,会有谁来算计她?
“你长得最美。”
“………”
花袈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你最美,我想要。
多么理直气壮的理由。
并不是什么狗屁倒灶的命格匹配。
无言中,花袈忽然有点飘然,她不缺赞美,只是话从李洛绪口中说出,仿佛格外有分量。
“昭都妙龄美人不成千也上百,我何德何能最美?”
李洛绪没有再接这个话题。“今后,你有何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花袈举起手绢,又擦了擦眼睛,“不过回家躺平等死罢了。”
“为何躺平,为何等死?”
“公主以为呢?”
“因为失了清白?”
“………”
李洛绪不说,她还真没想到清白二字。
花袈忽然破涕为笑,失了清白听着有一种讽刺的滑稽。
昨夜的种种,并没有绝对的逼迫,不过是,李洛绪突发状况,花袈别无选择。
如果是原主的话,还真的有可能为此寻死。但她,绝无可能。
李洛绪认真问,花袈也少不得认真与她解释:“臣女病弱,世人皆知。”
是的,因为她病弱,连原本的指腹为婚也早就退了;因为她病弱兼而被退婚,即便贵为宰相嫡女,即便是声名远播的美人,婚事亦再无人问津,凡此种种,原主更郁郁不乐,越发病弱。
“像臣女这样的身子,连多活一天都是上天恩赐,”
花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还真不适合原主这样的小可怜语气,便立刻恢复了她所特有的明朗语调,“不躺平等死还能做什么?”
“你这样的身子?——”
李洛绪一脸的她表示怀疑。
昨夜种种,由不得她不质疑。
花袈也懒得再解释,连她也不确定现在的身体是她的还是原主的。
能活下去才能有别的打算,否则全是空谈。
“公主呢?”她冷不防问,几乎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还在想。”
还在想,花袈觉得约等于她不想说。
就像她答为什么选她“时机未到”一样,都是一种明晃晃的敷衍。
不想说就算了,花袈也懒得继续追问。
这顿午餐之后,谁知道她们还会不会有交集。
虽然她们同在白李书院求学,但花袈,不,原主向来是一个月、亦或者是几个月甚至是半年才上一次学的病秧子,她去了,李洛绪未必去;李洛绪去了,她也去了,然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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