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鱼》
江从鱼认得这个药,当初他泡药浴话太多,那脾气很臭的老神医就拿出这种伤药来吓唬他,说是这药涂上了好得快,但能叫人整日痛痒难忍,伤处比受伤时要难受许多倍,许多忍耐力差些的人疼得满地打滚。
江从鱼震惊于世上还有这么坏的药,痛斥老神医故意害人。
老神医却道:“本来就是应急用的,又想好得快,又不想吃苦头,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江从鱼虽然知道肯定有人需要这种伤药,可还是对它十分警惕,每次老神医拿出药来给他擦,他都要警惕地拿着看来看去、闻来闻去,生怕老神医拿那恶毒的药暗害他。
老神医见他这么提防,登时乐了,不时还真先拿罐这种药来耍弄他,看江从鱼到底分不分得出来。
一老一少有过好几年的斗法经历,江从鱼对这种药长什么样子、闻起来是什么味道自然刻骨铭心。
老神医死后,江从鱼就再也没见过人用这种伤药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秦家瞧见!
秦溯这个口口声声喊着兄长的弟弟,竟要把这种伤药用在伤得这么重的秦溯身上!
难以想象要是秦溯身上那么多创口都涂上这样的药,对秦溯而言该是多么可怕的折磨。
不管是强行忍下那种剧痛,还是在这个弟弟面前狼狈失态,都是伤上加伤的重创。
秦溯那么努力地在人前维持着自己的优秀,在家中却这样被本应敬重他的弟弟践踏!
那少年见江从鱼不仅打翻了药,还对自己露出狼一样凶狠的眼神。他从小长在内宅,母亲对他十分娇惯,哪里有人敢对这样不敬?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一个臭读书的也敢在这里放肆!”
少年色厉内荏地叱喝。
他知道秦溯不会反抗自己,所以都没带几个人。秦溯住的这地方又偏僻,临时喊人肯定喊不过来的。
比起吃眼前的亏,他肯定是先吓唬住江从鱼再说。
照江从鱼的想法,肯定是先暴揍这家伙一顿,再把地上的伤药都抹他身上,让他感受一下这药的效果。
可这家伙是秦溯的弟弟,秦溯还得在秦家待下去,他不能对这小子动手。
真是憋屈。
他从小到大就没这么憋屈过。
他
有点讨厌京师了。
江从鱼捋起袖子朝那少年冷笑:“我可是陛下亲封的永宁侯,有资格在你们秦家说话吗?”他威胁般朝对方走近,“信不信我今天就算打了你,也什么事都不会有!就算你爹到御前去告我的状,陛下还要说他治家不严,说你不敬兄长!”
少年被江从鱼吓住了,他敏锐地感觉出江从鱼是真的敢对自己动手,当即扔下句“等着瞧”就逃也似的跑了。
吓跑了那欠打的家伙,江从鱼蹲到床前招呼秦溯:“你先忍忍疼,到我背上来。”
秦溯一怔。
他脑中有些空白,一时反应不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竟已经稳稳地趴在江从鱼背上。
江从鱼背着秦溯健步如飞地往外跑,他记性好,走过一次的路,不必再让旁人引路就能走出去,那么大一个秦府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
他直接带着秦溯飞奔,一路上引得秦家不少丫鬟奴仆侧目。
门房本来正优哉游哉坐在那里看门,忽觉一阵风从眼前刮过。再定睛一看,那不是风,是江从鱼背着个人往门外跑。
等瞧见江从鱼背上背着的人是谁时,门房惊得魂都快飞了,赶忙叫人去想办法向秦首辅报信。
怎么少爷这同窗来探个病,还把他们家少爷给背走了?
江从鱼做事很多时候都是不考虑后果的,他顺利把人给捎出府后二话不说就靠着自己两条腿往自己家跑。
得益于从小漫山遍野瞎跑的锻炼,江从鱼哪怕是背着人也脸不红气不喘。
路上的人不明就里,见江从鱼背上似乎有个伤患,纷纷主动给江从鱼让出路来。
只在他跑过去以后才议论起来:“那是怎么了?”“好像是个读书人?”“跑得太快没看清楚。”
两家离得不算太远,江从鱼顺顺利利地把秦溯背回了江府。
林伯和吴伴伴都吓了一跳。
江从鱼虽然不累,却容易出汗,这会儿已经冒出一身汗来。他把人背到客房,让人小心地把秦溯扶到床上,拜托林伯帮忙找个好大夫回来。
吴伴伴才刚到府中,正是要表现自己的时候,立刻说道:“我让人去找吧。”
江从鱼想了想,点点头说:“好。”
上次林伯已经说了
他没有相熟的医家,而吴伴伴在宫中当过提督太监,应当比较了解谁比较擅长治伤才是。
吴伴伴直接让人去请太医。
秦溯意识一直不太清楚,这会儿处于半昏迷状态,虽很努力地睁开眼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从鱼说道:“一会大夫就来了,我先给你用点药,让你昏睡个小半天,等你醒来后伤处应该就处理好了。你是我背出来的,你不用想着怎么和你爹解释,先安心养好伤再说。”
秦溯也不知是疼到了极限,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江从鱼跑回自己房里翻找了一会,找出一小包药粉倒进热水里,亲自给秦溯灌了进去。
这是以前老神医给人割伤处的烂肉时常用的药,喝了以后人很快就昏睡过去了,多疼都感觉不到。
当初老神医给江从鱼留了不少药和医方,大多数都还留在南边,不过他师父给他收拾了一箱子用得上的药让他带着入京。
江从鱼一直活蹦乱跳的,几个月来都没开过这个药箱,没想到今儿倒是用上了。
秦溯喝了药没多久,人就睡了过去。
等太医过来的时候得知是怎么个情况,干脆利落地在江从鱼协助下处理起秦溯背后那片伤口来。
衣服一脱,江从鱼才知道什么叫触目惊心。
那背上简直没一块好肉,不少创口还渗着血。
应当是江从鱼背着他跑的时候牵扯到了。
但江从鱼不后悔自己这么折腾,因为他不知道秦溯继续留在秦家会被怎么磋磨。
很难想象有人会对自己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毒手,而且打完以后还给上那种恶毒的伤药。
江从鱼闷闷不乐。
吴伴伴劝道:“秦公子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醒,不如侯爷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江从鱼知道自己守着也无济于事,点头去把身上的汗给冲洗干净。
等江从鱼换上干爽的衣裳,就听人说秦首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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