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斋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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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廊一眼望不到头,他紧随坤七其后,心不在焉的四处观察。
偌大一个天玄司,文库居然只有三四个人进行编撰。
他无法想象自己以后也是这样,在天玄司待到天荒地老。
想到这里,年轻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坤七:“放心,你干这个太屈才,震一会给你安排适合你的差事。”
“嗯。”泷牧脑子里乱哄哄的,思绪万千。
自作主张把沈杳带到天玄司,会不会犯了家规?
可他不这么做沈杳怎么办?
鬼知道她身体里的藤丝会不会反噬?掌司使博古通今,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尽头,周遭环境逐渐变得扭曲怪诞。
书架幻化成几条龙浮在空中,长虫在云雾中打滚,宛若戏水玩闹,白绸抛出一道弧线,最后消散在龙爪之间。
下了九九八十一台阶,二人来到一处天涯,又上了八八六十四浮云石。
低头看了看松软的云脚,鞋头拨开浓雾,琉璃砖在光照之下熠熠生辉。
没有日月,哪来的光亮。
一声鸟鸣引起他的注意,赤羽飘落下来,在泷牧手中化作一团温暖的火焰。
金乌。
一抹红色从他身边经过,一跃而起,展翅高飞三足抓着副长联,长龙接踵而至穿进画中。
那画似乎有种特别的吸力,扯着他的袖子像是也要把他一股脑的带进去。
最后一条鳞尾入画,时空变幻,二位踏进一间亮堂的屋子。
“到了。”
坤七把沈杳放到榻上,转身从屋脚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匣子。
“物归原主。”坤七道。
泷牧心底一沉,接过匣子时他死死抿着嘴唇,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显得发白。
为什么一定是她?
泷牧:“我不能代替阿杳吗?”
他目光灼灼,语气坚定。
整个人仿若深渊里拼命寻找光明的矮小草芽,不断攀高冲出板结的土壤,脆弱又坚强。
坤七无奈地摇摇头:“个人有个人缘法,人生的道都得自己走。”
“你有自己命途,又何必插足别人的人生呢?既然入天玄司,亲缘既断,何须在乎?”
接着道:“天命所归,沈杳肩负的责任,你担不起。”
字字珠玑,血淋淋刺进他的心里,他还配不上天道五百年来的期许。
泷牧打开匣子,一颗拳头大小的骊龙珠展现在他眼前。
表面光滑细腻,由内到外透出橙色的光芒,淡金色的流云纹环绕球身。
沈杳睡眼朦胧翻起身来,懵懵懂懂瞧着他们俩。
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姐姐,你好美啊!”
泷牧放下龙珠,到她跟前蹲下,手掌覆上她的额角:“阿杳,还记得阿兄给你讲过天玄司的故事吗?”
沈杳乖巧地点了点头。
天玄司是自神族湮灭后代替其掌管人间的府衙。
她什么都记得,记得阿兄的故事,记得母亲哭着把她扔到后山,记得这里。
坤七面带微笑朝她微微行礼。
沈杳目光慢慢移到一旁,指了指匣子,又指了指自己:“我的。”
泷牧先是一怔,然后起身取出龙珠,轻柔地放到她手上。
刹那间龙珠在她手心里化作珍珠大小,温柔的光芒映红了她的脸蛋。
眉心一点朱砂转瞬即逝。
坤七:“就当是一块长生石吧。”
“掌司使,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泷牧攥紧拳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尽在玄司掌握之中。
自己也是助纣为虐的帮凶,他眼底满是自责。
坤七替沈杳用红绳把长生石串起挂于脖颈,语重心长劝说他:“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你又何须自寻烦恼?”
泷牧:“可她是我妹妹啊。”
“她是你妹妹,也是应阿京的转世。你我两族都得接受这样的命运,五百年了,泷家的欠应阿京的债该还了。”
沈杳太小,她还没机会认识到泷家所谓的债是什么,听得一头雾水。
但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点难受,自己好像不再是自己,而被当作其他的什么人。
在坤七的一声叹息中,他低下了头牵起沈杳的手,认真地问妹妹:“阿杳你自己选,你是谁?”
“我,沈杳。不是,其他人。”
泷牧扭过头,看着坤七,说话声音有些颤抖:“阿杳不姓泷姓沈,掌司使莫要认错了。”
那只牵着沈杳的手还在发抖,沈杳似乎感知到自己兄长的忐忑不安,手指抓紧了他的大拇指。
坤七顿觉不妙想要制止,可惜为时已晚,泷牧的暗谕已经脱口而出。
“我才姓泷,”他侧身垂眸笑了笑,也不在乎掌司使震惊的目光,自言自语道,我才是应阿京的转世。这枚破珠子就当掌司使恭贺我苏生的贺礼了。”
转而摸摸沈杳的头:“无论谁问阿杳,一定要说是阿兄送的。”
沈杳奶声奶气回道:“好。”
雷声轰鸣,冥冥之中,二人的命途就此改变。
“掌司使,我泷牧一人做事一人当。震字阁的牌子您收好,我不稀罕。”
坤七摇了摇头柔声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他抱起沈杳,仰头大笑,隐入光怪陆离的漫漫长路。
“吾族愿汝,长夜无梦。”
坤七手置于胸前,微微颔首,虔诚地跪下,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磕了两个响头。
那一天,沈杳的阿兄变了。
他脸上再也没有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比棺材板还冷的面庞。
年仅六岁的她被泷牧亲手关到了后山的螭龙塔里,日日夜夜与藏书典籍作伴。
每日与阿兄对打,哪怕被揍得鼻青脸肿,也在他的一声声催促下,爬起来,倒下,爬起来,再倒下……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小娃娃慢慢长大,逐渐长成坚韧骄傲的少女。
儿时那次诡异的经历早已被她抛之脑后,胸前的长生石也当作是泷家长辈们的心意。
自幼被关进螭吻塔,心里虽有怨言,可对他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
有时听送饭的表姊妹们说起当年,自己仿佛不是故事里那个弱小无助的小娃娃。
“你说的是我吗?”她拿喝了一口大热汤,浑身暖洋洋的。
螭吻塔上占风铎叮当作响,仰望高耸的古塔,飞檐上锁着上百条螭龙,张望四面八方,一点都不自由不威风。
塔下青阶直直往前走是碧波荡漾的池塘,池中青莲七八朵。
两个小姑娘挨着坐一起,汤碗一人一个,捧在手心里。
沈杳身边的小丫头比她小上两三岁,同辈中排第三,是她二姑家的娃娃。
泷淳:“当然是了,我阿娘同我讲过,沈大人在你们回来当天,还当众扇了阿兄一巴掌。”
“阿兄可真惨呐。”沈杳感叹道。
她还以为沈大人并不会关心自己安危,热汤见底,上面挂着闪闪油星。
“阿杳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前山啊?上族学都没人陪我玩。”泷淳接过她的碗又给她盛了一碗,哭丧着小脸抱怨道。
沈杳:“等我打得过阿兄,大概就可以了吧?”
泷淳垂头丧气:“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不用等,今日即可。”
泷牧清冷的声音从她俩身后响起,吓得两个小丫头急急忙忙放下碗行礼。
“阿兄。”
泷牧应了一声,他不苟言笑的样子似乎有些松动,眉宇间的浓云终于散开些,眼眸深处多了一份久违的温柔。
八年了,当年那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已经快到而立之年,沉稳内敛了不少。
“禁足免了,给你一年的时间,找到螭吻塔深处的魇中境战胜它,此后天高地阔任你逍遥。”
沈杳兴奋极了,抱起泷淳转圈道:“我自由了。”
泷淳来不及跟她同喜同乐,就听见泷牧说道:“阿淳,你留下学医。”
这回哀愁转移到三姑娘脸上,原来今日破天荒的让她来送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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