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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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国公世子蜗居家中,打算苦干三个月憋一发大招惊艳老登的时候;即将被取悦的飞玄真君还浑然不知,依旧在兢兢业业一刻不差的服用他自己为自己撰写的良方:每天五斤牛乳、五斤豆浆,隔三差五还要用牛乳兑玫瑰水洗澡,内服外敷,效用更佳。除了偶尔要在恭桶上喷射半个时辰之外,一切体验都非常好;他腿上艳红的丹疹在逐渐消退,皲裂的皮肤在迅速愈合,流鼻血的次数逐渐减少,就连往昔便秘不通的老毛病,如今竟也大有好转了。
这不是排毒有效,仙法奇妙,又是什么?
老登普通与否另论,但至少是非常自信的。虽然苦心经营的金丹事业遭遇了小小的挫折,但他很快又从如今的成功中汲取到了足够的信心,认为天书之所以降下这样玄妙高深的排毒秘方,正是因为自己天生有德,与众不同,所以才蒙膺了上天独一份的恩宠,格外与众不同。这不但证明了自己德行深厚治国有方,甚至还证明了他成仙道路的一片坦荡,将来必定长生有望——否则谪仙人干嘛要降下天书下来呢?
当然,至于同样拿到了天书副本的闫阁老及许阁老么,就被老登抛在脑后,基本视为乌有了。
尝到这一点微妙的甜头后,飞玄真君对天书的热情便更为诚挚激烈了。他甚至为此专门更改了日常的办事流程,撤销了往常炼丹试药服药行散所占据的大片时间,统统改为阅读天书品味天书祭祀天书,时常还要在天书面前大跳祭祀舞蹈,力图再激活一次“整活视频”。
为了表示对天书的尊重,飞玄真君还特意将所谓的“忠诚值测试”牢记于心,隔三差五的派人去打听附近姓海的官员。可惜京中人烟繁密往来频仍,即使锦衣卫也不能一一理清脉络,名单上罗列众多的名字,大半都没有什么踪影。
不过,当主考官终于将今科会试的考卷批阅完毕,恭敬呈交上举子名单之后,皇帝却在浩如烟海的名字中极为敏锐的发现了异常:
“海刚峰?”
他以朱笔在这小小姓名上一点,语气微微有了变化:
“此人是今科的举子?”
侍奉在侧的李再芳赶紧回话:“皇爷说的正是,此人是从广东琼山来赶考的。”
广东琼山来赶考的?无怪乎先前锦衣卫将京城的黄册翻了数遍,连个姓海的都
没有找到!
飞玄真君心下稍稍起伏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看此人的名字似乎没有中第啊。”
李再芳微微有些惊愕。科举虽然是国家抡才大典但皇帝真正关注的也就是殿试这一轮龙争虎斗罢了;会试不过是礼部主持的考试自然等而下之;即使将会试录取结果呈送御前多半也是草草过目简单走一走流程而已。怎么如今飞玄真君性子大改不但仔细过目名单居然还特别留意起这名不经传的小小举人呢?
也没听说这海刚峰有什么独到之处呀?
惊愕归惊愕内廷总管的素质不是混出来的。李公公思路电转立刻记起了先前锦衣卫及东厂在情报的边角料中偶然提起的一点吉光片羽恭敬作答:
“回圣上的话此人的文风与时下的喜好不合科场上一向都是艰难的。就是这举人的功名也是在老家考了三五次才终于到手。”
皇帝抬了抬眉:“文风与时不合竟也不知道改一改?此人倒真是古怪不好说是固执还是蠢直。”
以当今圣上那种阴阳怪气而又猜忌万端的个性“蠢直”绝对是个相当不错的评价。李再芳心下一松赶紧附和:
“正是皇爷说的这句话。这海刚峰虽然有个举人的功名按理说包揽词讼收人投献舒舒服服也能挣个家当;但此人一路进京衣食住行却样样都寒酸得很倒真像是个分文不取的样子。要不是在穆国公世子处寻了个差使怕是在京城都住不下去呢。”
飞玄真君的眸中闪过了一道微光。他转过头来神色奇异之至:
“这姓海的是在穆国公府当差?”
“奴婢怎么敢欺瞒皇爷?穆国公府一直都在招揽文人做些誊抄校正的细碎功夫这海刚峰便是被他朋友归震川举荐到国公府干一份闲差。”
没错东厂与锦衣卫的人手再多也不至于闲到去监视一个无名无姓的举子。海刚峰的名声之所以能传到李公公耳朵里全靠着手下在监察国公府时顺手送来的线报——当然啦东厂与锦衣卫的效率也就那样除了按部就班的打卡监视之外根本不操心国公府办事的细节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海刚峰的地位还只以为是“闲差”而已。
但哪怕只是这样无足轻重的描述
起了飞玄真君的心弦。霎时间仿佛醍醐灌顶某道灵光从他头顶一闪而过
无怪乎穆祺与海刚峰能位列同一张名单之上原来忠臣义士之间冥冥中就有着这样难以言说的因缘!
——不不应该认为是“难以言说”;天书特意赐下那份记录忠臣的名单又以这种种阴差阳错的巧合将彼等牵系在一起难道不就是为了给他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提前预备下可用的人才么?前人所谓之“为圣天子驱除尔”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这是什么?这不就是无所从来而无所从往的玄妙缘分这不就是风云际会天生天成的妙境这不就是他苦心追求了多年的圣君忠臣君臣相得之治么?一瞬之间仿佛真有某种无名的恩赏从天而降降临于飞玄真君的玄窍灵台之中了!
而再过目一次之后飞玄真君更笃定了他这玄之又玄的灵感:在海刚峰名字的下一行恰恰好就是吴承恩的尊姓大名呢。
——没错射阳山人的文风到底与科场不合同样没有被主考官选中。
一个还可以是巧合两个同时出现那就是命运中的必然。作为被命运选中的皇帝飞玄真君的心中洋溢起了难以言述的喜悦与自矜。他定一定神终于拈起毛笔在旁边的御笺上写下了海刚峰与吴承恩二人的名字。
大概是窥见了皇帝那难以掩饰的喜色李再芳试探着说了一句:
“这都是主子福泽所至才能有这样多的人才。只是奴婢请旨要不要别做一番安排呢?”
科举是为皇家取士玄拔出来的都是天子门生。既然是为天子选拔门生那理论上皇帝随时都可以插手随心所欲的调换名次更改标准。但这种“理论”终究也只是纸上的可能而已——实际上在这种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考试中皇权擅自更动名次切割等级必将引来无数小镇做题家最为狂暴而愤怒的回应激起的浪潮难以想象。真到了那个时候不但皇权难以面临舆论的高压就连走这种捷径侥幸被选上来的官员也势必面临士林永远的鄙视和霸凌长久难以翻身。
说实话这种“安排”与其说是提拔人才倒不如说是往死里坑害理智的君主都不会随意举动。但飞玄真君
当然不会是什么理智的君主,甚至搞不好还有些病娇和独占欲的人设在里头——这样特意“恩宠的官员被霸凌到无法结党,不就只能依靠他至圣至明的皇帝陛下了么?
这样的帝王心术阴狠毒辣却难以揣测,李再芳也不能不多问一句,生怕皇帝特意记下这两个名字,是又要为自己准备几个一次性的工具人备胎。
这种时候就看得出简在帝心的好处了。换做平常士人大概早就要蒙受圣上那后果未知的宠幸了。但现在……现在,大概是要看天书的面子,又或者是得考虑考虑穆国公世子的心情,皇帝沉吟片刻,还是摸了摸袖中的书册:
“你们多嘴什么?等朕再想想。
·
挥退心腹之后,皇帝恭而敬之的取出了天书,同样是焚香洗手祝祷跳舞,一套丝滑小连招后打开天书,东摸西摸调出了什么“输入法,翘着手指开始写字。
这是皇帝上一次跳舞跳出来的回报,天书给他开放了什么“搜索功能
当然,系统手里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使查出了资料,显示的也只是一点缩略,要查看原文仍然需要什么“vip。皇帝当然没有vip,所以他翘着手指头输入了半天,只看到一句话:
【作为著名的“无党无私之人,海刚峰……】
下面再看不到了。但有四个字已经妥了。皇帝满意点头,再次输入“吴承恩。
这次只有一个标题:
【吴承恩及《凡人修仙》关系考】
飞玄真君:??.
辛苦赶工数日,穆祺终于带着他的豪华写作团队憋出了《凡人修仙传》的前十二章,共计八万字有余。他迅速安排府中的工匠将其付梓刻印,并专门改变模板,特意放大字体、调整间距,印刷成可以单手轻松持握的轻薄小册子,方便随时携带与翻阅。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当然要贯彻到底。谁看爽文小说喜欢捧一个大部头细细品读?就是要将整本书切割开来,划分成一小节一小节既有相对独立性又有紧密脉络联系的小册子,方便在马桶上几案上甚至床铺上随时翻阅,即使随身带上两三册也绝不嫌重,可以随时随地打开书本尽情沉浸,利用好每一份碎片化的时间。
这也算是穆国公世子不忘初心吧,说是厕纸文学就是厕纸文学,坚决不给读者增添任何的阅读负担,简单粗暴到令人无语的地步。
为了尊重客户的体验,当晚穆祺外出赶赴许郡伯府邀约的宴会,还专门在袖子中塞了几本小册子,亲自检验这玩意儿的便携性与易读性,方便后续继续给技术工人提供改进意见——没错,简单粗暴也是要技术含量的,能够印刷出这么轻这么薄又这么清晰的小册子,全靠着府里的工匠改造印刷材料与造纸技术,在世子的指点下摸索出了一整套稳定可靠的版印流程,与市面上粗制滥造的货色迥然不同。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穆国公府的这金山银山也不是白花的。
这几本小册子印得确实精致,骑马走路都不累赘。穆祺欣欣自得,琢磨着还要加个插画来增加代入感。但进了伯爵府左右一望,一天的好心情立刻就败坏了个干干净净:
天杀的,许郡伯居然还请了几个外藩宗室来赴宴!
虽然靖难之后国朝防藩王防得跟活见鬼一样,轻易不许离开封地;但老登的生辰总不好孤零零一个自己过,所以朝廷也得叫几个毫无威胁的宗室入京庆贺庆贺。宗室进京朝中自然有迎奉接待的礼节,有的甚至交游广阔人脉极深,能在京城拉出好热闹的场子来。但无论底下的勋贵文官怎么凑热闹捧臭脚,穆祺基本都是敬而远之,除了必要的典礼之外一概不与宗藩接触。
这倒也不纯粹是避嫌的问题,更是因为穆祺本能的忌惮——这么说吧,若论道德水平,当今飞玄真君都能在宗室中排个中上等。而平均的水平嘛……属于说了能把高祖皇帝气活的那种。
当然,宗藩当中也有品行出色才华横溢的高人,但人终究不能与制度相抗衡,自高祖太宗以来国朝豢养宗室数百年,基本已经将好好的皇家子弟大半养成了饭桶怪胎造粪机器;文官们尚且有政治斗争的磨砺;武官们还得上阵砍杀倭寇鞑子,唯独宗室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如此养猪式的待遇,当然会养出一群不可理喻的奇葩角色来
平日里散居各地也就罢了,如今数十台上百的奇葩角色集聚京师,彼此勾结怂恿刺激情绪,难免就要搞出什么事情来;何况飞玄真君本身就是宗藩上位权威不足,更难压住这些匪夷所思的疯批
——如果穆祺没有记错,这几年老登万寿典礼之时,外地的宗室就闹出过不少难堪的笑话!
君子不立危城之下,穆祺当然不愿意和这样难缠的角色有什么瓜葛,所以一向都是敬而远之,视若无睹。但现在已经跨进伯府大门,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入席。
结果不出所料,许郡伯才出面招呼几句,整场宴席的主动权便完全被几个宗室抢了过去;其中又以镇国将军朱冲灼最为年老无德,仗着自己辈分最大资历最深(几乎可以算是飞玄真君的叔叔辈了),在席间大呼小叫飞扬跋扈,完全视主家如无物,甚至还拉着附近的宾客强行灌酒,搞得席间是狼狈不堪,一团混乱。
不过片刻功夫,来做客的文武大臣勋贵子弟基本都被折腾了一遍,在座无人不怒,偏偏又敢怒不敢言,只能沉默着呆坐在宴席上,甚至不敢起身告退——老登为了彰显正统大力收买宗藩,轻易不会问罪;只要没有惹出谋逆大事,这些人闹了也是白闹,只有安抚,没有计较的。有这一层无敌护身符,宗室当然要闹上天。
大概是见着众人不敢反抗,年轻一点的几个辅国将军也放肆了起来,借着酒意在席间大撒酒疯,喊叫着要主家送骰子上来赌赛玩耍,又命人到青楼招女妓与相公陪酒;真正是粗俗不堪难以入耳,在座的没有一个不紧皱眉头。
——说实话,大家在京城争归争斗归斗,彼此之间好歹有个体统,甚至因为此时朝局还没有败坏干净,斗争的底线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彼此默契了这么多年,见过最不体面的可能也就是穆国公世子这种癫公,哪里知道外藩的宗亲居然如此无耻下流!
京城好歹还有重重势力彼此牵扯,有老登时刻在上监视,没有人敢真正的横行无忌;但宗室放归地方之后,那才是大展拳脚无人可管,数十年骄奢淫逸所养下来的可怕脾气,哪里是京中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可以想象?如今只体会到一星半点,所有人的头皮便都要炸了!
不过,一想到穆国公世子,主陪的几位精神又是一振,下意识将目光移了过去: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他们这些体面人是收拾不了这些滚刀肉一样的宗亲了,但外地的流氓未必敌得过本地的神经病,以穆国公世子的不可理喻与疯癫错乱,搞不好还有什么法子呢?
众人悄悄凝望宴席一角,眼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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