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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

第 43 章 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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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岳目瞪口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是大受震撼之至,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穆国公世子则将这份棘手的奏疏重新封好,预备带回去让重臣们重新批阅。但想了一想,却又出声询问:

“既然说到翰林院的政务……张先生将来中选及第,想到翰林院去见一见世面么?”

张太岳微微一愣:“在下学识浅薄,怕是跨不过翰林院的门槛。”

如果说八股科举是真真切切毫不掺假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翰林院就是这条独木桥最光辉的顶点,卷王之王们独一无二的冠冕。以国朝规制而论,唯有进士科一二甲中“英才出色”者,才有资格遴选入翰林院中“知制诰”、“事修撰”,官职清贵而声势尊隆,地位远在寻常小官之上,算是上岸后最好的归宿。

正因为是进士最好的归宿,混进去的难度才格外大。就往常的例子看,即使有皇帝特施青目着意替补,那保底也得有个二甲前十五的功名,才能厚着一张脸皮在排资论辈等级森严的翰林院混得下去——换言之,非得要有全国前十八的水平不可。

张太岳当然是天资卓越、才高当世的绝顶人物,但能不能在这种级别的吃鸡大赛中杀出重围,其实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世子只笑了一笑:“张先生的才气,我当然是有信心的,门槛再高,也不打紧。只是我总是多心忧虑,怕张先生不愿意去跨翰林院的门槛呢。”

翰林院再清贵,再显要,也要在朝局中随皇帝心意而摇摆。而禁苑宴游后元史案事发,则无疑给翰林院上下埋了一颗无法拆除亦无法解释的政治地雷;无论如何哀求辩解托人求情,不敬高祖的污点决计洗刷不干净。皇帝哪怕为了表示对列祖列宗的一片拳拳孝心,也非得揭下他们一层皮不可。

正因如此,虽然时日延革局势多变,翰林院的声势却是一路倾颓低靡,看不出有什么扭转的迹象。一叶落而知秋将至,不少熟悉朝中局势的士子自然趋利避害,恐怕还要千方百计的施展手腕,尽力跳出翰林院这个火坑。在这种微妙尴尬的时候,期许他人中进士点翰林,就未必算是什么祝福了。

张太岳思忖片刻,随后摇头:“小生哪里敢议论中枢的衙门?只是私心揣度,以为圣上如天之仁,总会有容人改过的余地;即使一时迁怒于翰林院,等时候

一长,想必也会渐渐释然的。

他停了一停,又道:“想来翰林院如今的情形,也不过是一时的声势低迷罢了。

听到这话,穆祺不觉回头看了张太岳一眼,神色颇为诧异——显然,什么“圣上如天之仁

当然,这倒不是说飞玄真君突发人性,会对翰林院怀有什么别样的宽容。真君对那群翰林学士的厌恶,自是货真价实,绝无回环余地。但翰林院毕竟是词臣之首,中枢举足轻重的关键支柱;随意动摇这样的关键支柱,引发的后果相当难以揣测。

……毕竟吧,国朝建政于蒙元百年腥膻之后,唐宋以来的制度惯例,基本已经扫地俱尽,略无残余了;高祖皇帝白手起家,接盘的就是一个从零开始全无借鉴的国家(你总不能指望蒙古人有什么制度建设吧?),于是不能不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东抄西借上挪下凑,好歹给朝廷折腾出了一套勉强能跑的规章制度。但就是这么一套拍脑门臆想出来的破烂货色,也被南下靖难的太宗皇帝给当胸猛踹了一脚——于是乎整套体系便一败涂地江河日下,终于积重难返了。

到了现在,国家的制度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套屎山代码,甚至是依靠着层出不穷的bug来勉强维持运转。屎山代码牵一发而系全身,动一动刀子搞不好就会切到大动脉;大刀阔斧强行硬上的效果,可以参考数十年后在老歪脖子树下晃荡的槐宗。

飞玄真君当然比槐宗聪明得多。如果是在十余年前他精力旺盛的时候,大概真会耐着性子做个几年水磨工夫,逐步瓦解翰林院的地位,徐徐发泄胸中的恶气。但现在……现在他金丹磕得实在太多,狂躁郁热而刚明错用之,已经再也没有这个耐心和精力做这样的细碎功夫了。

算了,能跑就行,能跑就不要乱动,折腾啥呢?

所以,飞玄真君顶多收拾收拾现有的翰林学士,扔到穷乡僻壤吃一辈子沙子了事。而翰林院这个至关重要的机构,终究还是要渐渐恢

复权势,以此维系朝廷的权力平衡,不至于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变动。

从后世的角度看,这也算是飞玄真君自作自受,早已别无选择;但毕竟当局者迷,张太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飞玄真君的生理状况,能从细枝末节的一点消息中窥伺出皇帝的执政风格,大胆推测而小心判断,这水平真是有点子厉害的。

世子道:“听先生的意思,似乎对入翰林也没什么意见?”

张太岳很谦逊:“国家的公器,哪里轮得到做臣子的有意见?”

有没有意见姑且不论,但如果能摸清楚了老登的心思,那趁着现在翰林院声势低迷的时候入职,却不失为烧冷灶的一招妙法。更何况翰林院几位主事的学士早已经是风雨飘摇,等到老登逮住机会将他们扔到海南度假,那新晋官员的进步空间不就腾出来了么?

目光长远,耐得寂寞,这才是天生的首辅圣体,实实在在的聪慧。

世子微笑了:“太岳能有这句话,那便是对朝廷的忠心。既然是对朝廷的忠心,那我想方设法,也该成全。我会尽力到翰林院替太岳筹谋的。”

翰林院是清贵文臣之首,词章翰墨辐辏之地;以穆国公世子的文化水平,真能在这群眼高于顶的词臣中筹谋出什么吗?就算不怕文人口水洗脸,单以世子这开口钦点的做派,是不是也有点太过于揽权自重了?

张太岳感到了莫大的疑虑。但大概是出于礼貌,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再说了,在朝廷顶级的权臣前,可怜又弱小的张太岳还能做什么呢?

·

检查完张太岳的实习工作后,穆祺又拎着奏疏去了内阁。他从角门下马入宫,一进门就觉得不大对头——角门寻常是宫人仆役们出入的地方,所以看守得并不严谨,偶尔还有些小摊小贩来叫卖糖葫芦和绿豆汤,做一做宫里的买卖。但今天看门的换成了五个人高马大极为面生的金吾卫,小贩的推车也不见了踪影。门内外空空荡荡,一个闲人也看不见。

穆祺心下有些嘀咕,但也不好转身开溜,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结果门内的岗哨更为严密,还有人专门搜检他的衣服。拐过东南角的影壁之后,却见内阁值房前乌泱泱站了十七八个锦衣卫,将今日当值的几位重臣团团围住;为首的大太监单手叉腰,正在指挥着手

下搜身呢。

穆祺愣了一愣随后头皮都炸开了!

天爷呀居然叫老子赶上这档子烂事了!

真他妈是朝廷大舞台有梦你就来。原本以为在内阁与老登斗智斗勇已经是莫大的折磨但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惊涛骇浪等着自己!——穆祺心下山呼海啸真有千万句卧槽狂奔而过;但偏偏眼下局势又是分毫都差错不得。他左右望了一望随即低头弯腰想借着墙边的柳树悄悄溜回影壁之后先设法躲一躲再说。

但围着内阁的锦衣卫明显非常之眼尖。很快便有人一眼望见大踏步走了过来:

“世子在此做什么?”

穆祺人快软了只能咬着牙齿胡说八道试图蒙混过关:

“我只是偶然走到了这里……好吧我一时腹痛想要到后面去出恭!”

——如果他没有记错后面供宫人们出恭的茅厕外有一个极为隐蔽的狗洞可以七弯八拐直通宫墙。虽然这狗洞的来历实在不能细想;但现在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许多。只要能设法从狗洞里爬出去他就可以跳出宫墙到闹市拼命呼救……

奶奶的为了国家大局他今天也算是拼了!

锦衣卫愣了一愣:“内阁值房内自有恭桶又洁净又方便世子何必舍近求远?”

穆祺心中警铃大作:外朝活动的锦衣卫怎么会知道内阁值房的恭桶“洁净又方便”?毫无疑问这些人已经把里面搜了个底朝天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出恭还在其次主要是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眼见锦衣卫的神色愈发诧异右手也不自觉伸向了腰间。穆祺心下一凉

……不过也正常做这样大事的人哪里会因为几句疯话就放松警惕呢?

事已至此他不能不拼命硬顶了。于是国公世子霎时脸色一变语气亦骤然强硬:

“我到哪里去似乎不必锦衣卫操心!倒是你们把内阁围得如此水泄不通到底是想做什么大事?!”

音色俱厉掷地有声就连看守内阁的其余侍卫都被惊动纷纷转过头来。为首的太监立即走了过来似乎是想迅速控制住局势。但穆祺只看了一眼立刻就是怒火上涌不可自遏!

“黄尚纲你居然也

在这里!”他大声怒喝:“皇帝无论如何,总是对你得起的吧?你们东厂竟然也敢造反?”

老子被老登揉搓成这样,都不敢随便掀桌搅乱天下局势;你这全凭宠幸上位的阉人,竟还妄想着西苑里的那把交椅?!

奶奶的,早知道老登手下这么不安分,老子就先下手为强了!

黄尚纲黄公公目瞪口呆,刹那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等到他震撼的大脑终于分析清楚了世子的怒斥,一瞬间生出的居然不是愤怒与恐惧,而是无可言喻的荒谬:

“咱家怎么能造反!你自古见过东厂造反的吗?”

太监造反了有个蛋用啊?蹬腿之后把皇位传给对食么?

穆祺理直气壮:“你带兵进宫,包围内阁,还敢说不是心存异志!东厂当然没有造反的先例,但你别忘了,昔日堡——英宗朝时,总督京师兵马的太监曹吉祥可是做下过好大的事!”

作为以一己之力拉低本朝下限的叫门天子,堡宗皇帝的政治水平是一向发挥稳定,菜得永远不叫人失望。在他的英明治理之下,曾参与夺门之变的宦官曹吉祥阴养死士,暗中坐大,最后竟悍然发难,率军攻入皇城,沿途斩杀不少勋贵文官,险些掀动叫门天子的皇位。而堡宗也就此成为本朝数百年以来,唯一一个几乎被太监篡位成功的皇帝。

说实话,以高祖设计的分权制度之严密苛刻,以本朝皇权之强盛稳固,安坐皇位数十年的太平天子居然差点被宦官翻盘,这在政治发展史上,恐怕也是千百年独一份的奇迹。只能说堡宗就是堡宗,总能轻而易举突破人类想象力的下限,臻至前所未有的境界。

太平天子被宦官翻盘算什么?你见过大一统皇帝自己上门给蒙古人送菜的么?没见过是吧?堡宗就叫你们开个大眼,从此知道天高地厚,不要自以为是!

当然,当今圣上无论如何不能与堡宗相比,但既然有此先例,你就不能说太监造反是绝无可能,世子的怀疑是毫无道理!

黄公公一时语塞,随后气急败坏:

“休得血口喷人!咱家是奉了旨意,到内阁清理东西!”

“旨意呢?”穆国公世子直接把手往前一伸,又忽的生出警觉:“等等,不会是你自己编的吧?‘要圣旨,咱家给他写一张’?”

黄公公愈发愤怒

了:“世子怎能这样污蔑?若要凭证,等清理之后,咱家可以与你一同面圣!

穆祺呵了一声,不以为然:“你说清理就是清理?敢问黄公公,你要到内阁去清理的是什么?

这句话平平无奇,但满火气上头的黄公公却猛地噎住了。他憋了半日,一张脸越涨越红,却始终是半个字都挤不出来,只能满头大汗的站在原地。如此以来,不但世子的眼神越发不对,就连一边的锦衣卫都开始神色诡异了。

……仔细想想,黄公公调人时也的确只是说了句有旨意而已,可从来没有解释过旨意具体的内容啊。

——卧槽,卧槽,不会吧?

黄尚纲将手下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下不由大为叫苦。显然,瓜田李下暧昧难当,要真让手下生了疑心,他非得被扒一层皮不可。可是——可是,要是真泄漏了今日清理的真正缘由,他被扒的可就不止层皮了!

解释不了缘由就回不了嘴,正因为此,面对穆国公世子这咄咄逼人的追问,他竟然是一句话也辩不出来!

天爷呀,这份差事可真是坑死了人了!

眼见着局势已经渐渐不可控制,黄公公百思无法,只能咬着牙强行转移话题,至少先料理了穆国公世子这个威力无穷的破坏源:

“咱家接的旨意,怕还用不着世子过目审核。再说了,内阁这么多重臣,都是老老实实听旨候查,世子为何要特立独行?

他向值房外众人围聚之处一指,表示自己绝没有僭越强迫之意。世子则轻轻呵了一声,同样向内阁值房边跨了一步。他大概是想愤然怒斥锦衣卫挟持重臣的无耻举止,但目光一一扫过几位群聚的重臣——兵部陈侍郎、刑部赵尚书、工部吴尚书等等——神色却渐渐迷茫了。

显然,这些重臣并没有什么紧张畏怖的神色,有几位脸上甚至还饶有兴趣,显然是吃这个瓜吃得相当开心。而且……

他木然片刻,终于缓缓出了口气,不能不承认自己的失误:

“……公公说的是,我应该是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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