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 第 56 章

初六上午一早 , 认清了现实的牛大花 , 开始在家里算着 , 该退给钱家多少钱 , 聘礼一百五十块钱 , 四礼是一块红布 、 两厂的水果糖 、 一份核桃酥 、 一斤二两的五花肉 , 怎么算也得给人家四块铉 , 还有一口大铁锟 , 得还给人家 。

牛大花越算 , 心里火越大 , 忍不住朝还躺在屋里的丈夫咒骂道 :“ 李永福 , 你个忽货 , 找个人都找不到 , 这本来稳赚不赔的事 , 现在还要倒贴给人家钱 , 他娘的 , 这吃么事啊 ?“

李永福只一句话 ,“ 人都没了 , 你还想怎么样 ? “ 说着 , 一双眼睦幽幽地看着自个婆娘 。

牛大花听了这话 , 火气更是一冒三丈高 , 叉着腰道 :“ 李永福 , 咋地 , 你是不是要说 , 是者娘把你那死鬼婆娘留下的女儿害死的 7“

见丈夫不吱声 , 接着骂道 :“ 你别吓啦考娘 , 到底怎么回事 , 你心里有数 , 你肯定就是故意放走李莽莽那个死丫头的 , 你又不联不瞎的 , 能连自个亲闺女都认不出来 ? 老娘才不信 1 “

李莽莽那个丫头 , 鬼精鬼精的 , 说她跳河没了 , 骗鬼去吧 !

李永福不想和婆娘吵 , 起身拿起屋脚的铁锹 , 就准备去山上开荒去 。

他刚出门 , 忽然见邮差上门来 , 问道 : “ 是李莽莽家吗 ? 有李莎莽的信 ! “

李永福忙准备伸手接过来 , 身后的牛大花忽然冲了过来 , 把信抢走了 , 递给儿子秋生道 :“ 秋生 , 你念念 , 是不是许小华写来的 ?“

秋生忙看了眼信封 ,“ 是 , 妈 , 上头写着呢 , 寄信人许小华 。

牛大花皱眉道 :“ 快看一看 , 里头写了什么 ?7“

秋生虽然已经四年级了 , 但是平时上课并不认真听讲 , 字认识的也不全乎的 ,

见妈妈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 只得硬着头皮念了起来 :“ 莲莲你好 , 许 …... 许久未收到的来信了 , 不知道你近来 …... 近来情况如何 , 有没有回家去 …...“

一封不长的信 , 秋生硬是念了七八分钟才念完 , 牛大花大体知道 , 许小华像是不确定李莎莽回家来没有 , 还说今年她和她哥都不会回来 。

也就是说 , 这信是年前写的 , 现在才寄到 , 也就是说 , 李莽莽那丫头是不知道许小华会回来的 , 那她不是跟着许小华走了 , 又是去了哪里呢 ?

难道真像她男人说的 , 想不开跳河了 ?

忍不住问丈夫道 :“ 春妮她爸 , 你在车站真没看到莲莽那丫头吗 7“

李永福摇头 , 闷声道 :“ 没有 , 不仅我没看见 , 钱村长和他二女婿也没看见 。

牛大花忍不住啪咕了一声 : 难道李莽荠真的想不开 , 跳河了 ?

想到这个可能 , 牛大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只觉得屋里冷飚飚的 , 风像是要灌到人的骨头里去一样 。

春妮见妈妈搓着胳腾 , 忍不住问道 :“ 妈 , 怎么了 7“

牛大花喃喃地道 :“ 冷 1“

李永福警了婆娘一眼 , 不动声色地从儿子手里搜过了信和信封 , 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 扫着铁锹出门去了 。

初六下午三点多 , 李莽莽跟着小华下了火车 , 一眼望去 , 远处的屋檐 、 街道 ,

近处熙熙攘攘的人群 , 目光所及 , 皆是陌生的 。 莽莽有些紧张地拉住了小华的胳腾 ,

跟在她后面走 。

小华察觉到她的紧张 , 牵起来她的手 , 安慰道 :“ 没事 , 也就比咱们县城 , 人多一店 。“

莹莽轻声道 :“ 小华 , 这边路可真宽 、 真平坦 , 房子也好高 。 “ 在她们县里 , 妙见过最好的房子就是地主家的宅院 , 青砖黛瓦 , 门窗上雕锶着花 , 她已然觉得富丽得很 , 但是到这边来 , 她才明晰地感受到曲水县与京市的差距来 。

她想 , 如果不是小华和秦姨带她过来 , 她大概一辈子也未必能到这样的地方来 。

徐庆元因为要赶回去校稿 , 和刘鸿宇在火车站就与秦羽 、 小华告别了 , 秦羽嘱咐他道 :“ 周未记得来家里吃饭 ,“ 又朝刘鸿宇道 :“ 这次辛苦鸿宇你跟着我们跑一了 , 回头跟庆元一起来家里玩 。“

刘鸿宇笑着应道 :“ 哎 , 好的 , 秦姨 。 “ 又朝李莽荃道 :“ 等下回小华来学校上课的时候 , 莲莽你过来找我玩 , 我带你逛逛京大 。 “ 对于李莽荠 , 刘鸿宇也是同情的 , 仁总觉得自己这一超 , 像是个勇士一样 , 和小华 、 庆元一起将一个少女从困厄之中解救了出来 。

等俪

人走了 , 莽莽才轻声问道 :“ 小华 , 他们都是京大的学生吗 ? 我只知道你订婚了 , 压根不知道你对象是大学生 。“

许小华点点头 ,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 , 莽莽问她 , 她肯定会说 , 俩人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 但是如今 , 这话她已然无法说出口 , 而是道 :“ 对 , 比我大几岁 , 比我优很多 。 “ 这是无法否认的 , 这一世的自己 , 确然只有初中学历 。

李莽莽却不这样认为 , 认真地道 :“ 小华 , 你成绩那么好 , 要是上了高中 , 肯定也能考上京大 “

许小华笑道 :“ 莲莓 , 京大可不好考 。 “ 不说京大 , 就是沈凝就读的京市外国大学也不好考 。

李莽莽皱眉道 :“ 别人行不行我不知道 , 你肯定行 。“

在她心里 , 就没有什么题目能难住小华 , 许叔和崔婶子去世以后 , 小华过了一年多饥不果腹的日子 ,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 小华还能考到全县前三名 , 在她看来 , 小华要是生活在条件好一点的人家 , 不用为衣食发愁 , 考京大肯定是没问题的 。

许小华见她还有点着急的样子 , 忙安抚她道 :“ 莲莽 , 没事 , 我现在工作也挺好的 。 “ 这条路确实是她自己选的 。

秦羽见莽莽这样维护小花花 , 觉得女儿有个姐妹也挺好的 , 见公交车来了 , 忙喊道 :“ 车来了 , 快上车吧 ! “

半小时后 , 三人在白云胡同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车 。 小华和莲莽说了这条路的名

字 , 有哪几路公交车 , 莽莽忽然拉了下小华的衣服 , 有些好奇地问道 :“ 小华 , 那怎 4

还有摆地摊卖蔬菜的啊 7“

许小华朝那边看了一眼 , 解释道 :“ 这不是个人种的蔬菜 , 你看他们的衣服 , 是东门菜场的员工 , 一般早上的蔬菜没有卖完的话 , 下午他们会在公交站点旁边摆摊降价卖 。

正说着 , 就听到前头有人按车铃 , 拿头一看 , 是叶有谦 。

叶有谦看了一眼小华身旁的姑娘 , 猜就是沈婶子说的 , 小华和秦羽这回回曲水县要带回来的姑娘 , 笑问道 :“ 小华 , 和你妈妈回来了啊 ? 事情都办好了合 7“

“ 办好了 , 叶叔叔 , 你这是去哪 ?“

“ 去一赵外文出版社 , 有个书要出版 , 想趁着寒假赶紧给弄完 , 不然开学了 , 我又没空理这事 。“

许小华笑道 :“ 那叶叔你慢走 ! “

秦羽也道 :“ 回头见 !1 “

李莽莽听小华说 , 她家就在前面 , 忍不住左右打量起来 , 这边的房子都会灰色的砖瓦 , 每一家似乎都有个小院子 , 看着又结实又好看 , 她想 , 这样的房子 , 肯定是不会漪雨的 。

沈凤仪正在家里头织着毛衣 , 听到敲门声 , 忙开了门来 , 看到儿嫉和孙女带了一个姑娘回来 , 立即拉着小姑娘的手道 :“ 你就是莲莽吧 ? 小华常和我们说起你 , 以啊 , 就安心在这边住着 。“

李莲莲见小华奶奶很慈和的模样 , 悬着的心 , 不由放了一半下来 ,“ 谢谢奶奶 ,

给您添麻烦了 。“

“ 不麻烦 , 不麻烦 , 我家里本来就小华一个孩子 , 你来了 , 以后家里都要热闸很多 。“ 沈凤仪说着 , 就去厨房里和林姐一起给几人做饭 。

李莽莽跟着小华到了房间里 , 才道 :“ 小华 , 你家可真大 , 还有这么大一个院

F.

小华点头 , “ 莲莽 , 我和妈妈 、 奶奶都提前说好了的 , 你先安心在这边住着 , 回头我给你找个学校上学好不好 7“

李莽莽忙摇头 ,“ 小华 , 我还上什么学啊 ? 我去念中专 , 完全是为了毕业后能分配工作 , 我想和你一样直接去工作 ,“ 顿了一下又道 :“ 我知道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 ,

给人家当保姆做饭 、 照顾小伊子都行 , 你知道的 , 我手脚勤快着 , 也不怕吃苦 。“

怕小华心疼她 , 又补充道 :“ 小华 , 离开了我爸妈 , 我感觉已然是获得了新生 ,

做什么工作都是我自食其力 , 比嫁给傻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

许小华劝道 :“ 莽莽 , 不着急 , 你这才来呢 , 明天我就去厂里给你问问 , 看要不要临时工 。 “ 她准备明天就给莎莽去厂里问问 。

李莽莽垂眸 , 没有说话 , 她知道就是临时工的岗位 , 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 前头方小萍为了凑钱买个临时工的工作 , 还故意诬陷小华偷她的香皂 , 她后来听孟芫说 ,

方小萍的那个临时工都要五十块钱 。

那还是曲水县的价格呢 !

她

想 , 这到了京市里 , 临时工的工作 , 怕是也得要几百块钱吧 ?

小华这次回考家 , 为了她的介绍信和户籍证明 , 还不知道给许村长塞了多少礼 , 自己这刚过来 , 又要麻烦小华帮忙找工作 。

李莽莽心里打定了主意 , 不能再让小华和秦姨破费 , 斟酌着开口道 :“ 小华 , 我刚来 , 不急着找工作 , 我想先熟悉下周围的环境 , 不然回头出了门 , 连家都找不到 。

这一说倒提醒了小华 , 忙给荻莽写了一个家庭地址 , 放到她的口袋里 ,“ 呐 , 这样你出门就算迷路了 , 拿着纸条找人问一问就好了 。 “ 又从抽屉里拿了五块钱和几张 《

交车票给荸莽 , 低声和她道 :“ 这钱是我自己存的 , 你放心拿着用 “

李莽莽点头应了下来 , 低头的瞬间 , 眼泪却 “ 簌簌 “ 地掉了下来 。

许小华抱着她道 :“ 没事了莲莽 , 咱们现在在京市了 , 你爸妈不会再找到你的 ,

咱们开始新的生活了 ! “

李莽莽重重地 「 嗅 「 了一声 , 夹着浓重的鼻音 。

许家多了个小姑娘的事 , 白云胡同里很快就传开了 , 晚上叶有谦回家的时候 ,

听妈妈和媳妇聊起来 , 忍不住问道 :“ 这姑娘是就这么一直住下去了吗 7“

叶黄氏点头道 :“ 小华奶奶是这么和我说的 , 说这姑娘父母不是人 , 要把她嫁给个傻子当媳妇 , 还好小华去的及时 , 把人带了回来 。“

徐彦华一边给俩个闺女夹菜 , 一边道 :“ 养个孩子 , 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

叶黄氏叹道 :“ 小花花以前在村里 , 就是和这个姑娘相依为命的 , 这会儿小花花家里有这个条件 , 总不能还见死不救 。“

婆媳俩正聊着 , 叶有谦忽然道 :“ 我今天去外文出版社 , 遥到了呦呦和她对象在门口 , 说是找怀安 , 我还进去帮他们给怀安带话了 , 但是怀安听了像没听到一样 , 并没出去 “

徐彦华站起来给丈夫添了一碗饭 , 才问道 : “ 为的什么事啊 ?“

“ 呦呦要订婚了 , 想请怀安过去 , 怀安像是不同意这门婚事 。“

徐彦华道 :“ 要我说 , 许怀安现在就不该再掀和呦呦的事 , 怎么说 , 他都和曹云霞离婚了 , 这再掀和下去 , 没完没了的 , 别后头又闸出什么事儿来 。“

叶黄氏叹道 :“ 就希望怀安脑子清醒点 , 别回头再闸出岔子来 , 气他妈妈 ! “0

黄氏忽然叹了一声 ,“ 儿女都是债啊 ! “

第二天一早 , 许小华就去人事部问了梁安文 , 厂里还招不招临时工 ?

梁安文笑道 :“ 等到三四月份 , 咱们这忙的时候 , 可能是要招不少人 , 但和你先前的性质不一样 , 旺季忙完了就得走 。“

许小华又问道 :“ 梁姐 , 那如果花钱买一个呢 ?“

梁安文道 :“ 这个是员工私下的事儿 , 你要是找到人 , 愿意卖工作也行 , 但我听说 , 价格不便宜 。“

「 多少啊 7“

梁安文伸出了三根手指 , “ 至少这么多 。“

许小华心里一黯 , 她得摸一年多才能摸得下这么多来 , 虽然说她手里有奶奶给的存折 , 但是那张存折 , 是奶奶的养考钱 , 她也不好随意挪用 。

出了人事部 , 许小华就有些神思不属的 , 莽莽向来最敏感了 , 要是一直待在家里不工作 , 怕是会一个人乱想 , 但她实在没愚到 , 罐头厂一个临时工都要这许多钱 。

怪不得先前舒雯雯为了她侄女工作的事 , 那么针对她 。

这个价钱 , 确实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的 。

她到了实罐车间里 , 赵兴正在和程斌说番茄酱大型罐自动灌注机 , 看到她过来 , 立即笑着招呼道 :“ 小华 , 你来的刚好 , 我顺带和你说下这个灌注机 , “ 颍了一下又道 :“ 程斌 , 你先和小华说下灌注机的基本构造 。“

程斌张了张口 , 心里有些不愿意 , 但是当着师傅的面 , 没好意思拒绝 , 按顺序和许小华道 :“ 这是加料口 , 这是翻罐装置 、 喷射蒸汽 、 推罐叉 ,“ 又指了另一边道 :

「 那是偏心轮 、 传动轴 、 曲轴和 …...“

他说完 , 许小华就立即道了谢 。

程斌淡淡地点了点头 , 道了一声 :“ 应该的 。“

程斌说完 , 赵兴就详细地讲解道 :“ 这个电动机主要通过离合器传动轴 , 其中传动轴上的偏心轮通过连接部件使推罐叉上下转动 , 传动轴上的曲轴使罐叉前后移动 …

赵兴一边说着 , 一边指给小华看 , 深怕她不理

解一样 , 一旁的程斌越看心里越不高兴 , 他跟着师傅学了两年了 , 每次师傅就点到即止 , 还从来没有深怕他不懂的时候 。

都说没有对比 , 就没有伤害 。 中午吃饭的时候 , 程斌就和操作工小袁喧咕道 :

“ 我先前就说许小华一个小姑娘 , 来跟我师傅学技术 , 纯粹是闲着玩儿 。 你们看 , 这 /

上班没几天就请假 , 好嘛 , 这销假回来了 , 眼神都像是飘的 , 看到人和没看到一个样 , 就她这样子 , 能学好机器 7“

说着 , 还斜了嘴 ,“ 哼 “ 了一声 。

他话一说完 , 顿觉对面的小袁表情有些不对 , 皱眉问道 :“ 咋了 7“

小袁没理他 , 而是朝他后头笑道 :“ 小华 , 你也来吃饭啊 ?7“

许小华点点头 ,“ 是 ! “ 说着 , 准备拉心怡走 。

谢心怡却不愿意 , 望着程斌道 :“ 哎 , 我说你这同志是怎么回事儿 ? 我和小华头一回去你们车间 , 你就一副瞧不起女同志的样子 , 这小华还没去你们车间几天呢 , 你就在背后说人坏话了 7“

现在师傅不在 , 程斌才不怕许小华 , 不服气地道 :“ 怎么 , 我说的不对吗 ? 我们这些学徒 , 哪个不是勤勤息息地跟着师傅日也学 , 夜也学的 , 才能混上这么一口饭吃 , 她呢 ?“

谢心怡拙了下下巴 ,“ 你说啊 , 她怎么了 7“

程斌冷哼了一声道 :“ 她可不用吃这份苦 , 人事部的特地打了招呼 , 她一来就是白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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