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陪房》
吴家上下,有说赵娘子的银钱与了夫家,有的说与了娘家侄儿,到底多少银钱,也没人能猜出来,那赵娘子能把家中姐儿的物件给偷走,可见是个猖狂且有本事的。
姐儿屋里的物件,大到柜子,小到春瓶,就连匣盒里的珠子,册子上记得都有,冯氏借着赵娘子的事,使卢婆子去家中选几个丫头作帮手。
先从元娘屋里查,凡是在屋里当大丫头,管事妈妈的,为防她们互相包庇遮掩,故而都不能用,卢婆子只能在院子里,甚至院子外面挑人。
一时,吴家二房的丫头媳妇都好似教热油浇了脚,秦家媳妇心神不宁,她私下里与卢婆子送了两吊子钱,想打听是只姐儿屋里清点物件,还是连冯氏屋里都清点。
可卢婆子的嘴严得很,收了她的好处,却不给她个明白话,秦家媳妇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这般熬了四五日,好似被精怪吸走精气似的。
梁堇和桂姐是卢婆子的干孙女,自然得了这等好差,另从金哥院里挑了一个,在荣姐院里挑了丰儿,在元娘院里又挑了两个,一共是六个丫头,卢婆子不欲再挑,谁知胡娘子趁夜色与她送来了一块三两八钱的银疙瘩,想让侄女红果也进来。
卢婆子收了银疙瘩,又得了胡娘子许的一桌席面,才又把红果挑了进来。
红果已许久没见梁堇,俩人一个在大灶房,一个在小灶房,也不知是不是红果定了人家的缘故,人比着以前,寡言了许多。
瞅到梁堇过来,也只是搭了一眼,便又很快挪走,她是元娘的人,说话做事都和元娘院里的那两个丫头一块。
卢婆子手上拿着册子,分派着活计,元娘院里的两个丫头,去屋里对料子,红果去对元娘的衣裳,手帕汗巾香囊,还有绣花鞋。
梁堇和丰儿去对元娘的首饰,桂姐去对屋里的摆件,像瓷瓶,瓷罐,屏风,花盘,香盒……剩下的那个丫头,去对杂物,团扇,床帐子,被褥,香炉,椅凳,凉席,毛毡。
“二姐,大姑娘的首饰可真多……”
丰儿和梁堇都不是屋里伺候的丫头,没有机会见吴家姐儿屋里的首饰匣子,元娘是吴家的大姐儿,她的首饰,荣姐和金哥都不及她。
别说丰儿,就连梁堇见了都忍不住咋舌,有四只梅红漆匣,三只雕花木箱,
两只黑漆雕玉兰四角盒匣里盛的是钿头钗簪耳珰项圈梳满匣的珠翠之华光教人眼都能看花了去。
这里面的物件不是成套的头面它们要么是单支要么是成对都是冯氏隔三差五给元娘的有时是自个妆匣里的有时是教外面的大伯给打的。
这里面的物件多不好对梁堇打量了一圈只见元娘屋里腊月的时候才打扫罢又熏了香屋里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卢婆子说这是南香味。
她和丰儿在的屋子是东屋元娘晚上歇息所在东边靠墙摆着两张南京云纹铜锁柜西面摆着一张黄杨木架子青砖地面织金帐子典雅富贵。
她见元娘的梳妆台不小就寻了块布铺在上面她从匣子里拿出一件首饰丰儿便在纸上记下来一件到时与册子一对便知丢了哪些物件。
“金钿两根斜钩青玉耳坠一副点翠大钗一根……”这四只匣里的物件梁堇和丰儿一上午才点了两只匣。
吃罢午饭又继续点点完匣子里的首饰接着是木箱里的木箱里盛的是三顶冠子一顶金冠一顶银冠一顶珠冠那金冠虽放的色暗了些但上面的金丝牡丹还有雕刻的香草不是一般的手艺。
这顶冠子原是冯氏的陪嫁后面元娘与汴梁伯府订下了婚事她就把这顶冠子与了这个女儿。
冠子都用蓝色的细绸包裹的严严实实梁堇把三个冠子仔细瞅了一遍方小心地又给重新包好放回黄花梨木做就的箱中。
梁堇的震撼有两回第一回是临安府江家给荣姐下聘礼第二回就是眼前这次这些首饰以前只见姐儿娘子头上戴过几根但没摸过也没见过这麽多。
官宦家里的富贵
不是丫头们用的下等脂粉的味道也不是下等皂角澡豆的味儿更不是下等头油的味道这匣子里首饰上染的味儿是上等细腻陈旧。
对于这样美好的物件梁堇没有怨天尤人要是搁到旁人身上怕是会怨自个怎麽没穿到官家姐儿身上。
相反梁堇对后面的日子越发有了盼头她忍了十几年有时候人习惯了谨慎
忍耐会被平淡的日子磨平心性甚至会影响原来的想法梁堇在十岁那年突然意识到这种影响变化她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害怕自己变成这个时代的人随波逐流忘记自个是谁但又要守着这个时代的规矩她害怕有一日会变得麻木。
故而打那后她得空就出去即使不卖小食也要出去她喜欢去的地方是牙行在那里几贯钱就能租个妾回家生孩子吓出一身冷汗便会清醒。
……
梁堇一连好几日都跟着卢婆子去点物件之前对赵娘子藏钱的猜疑与她娘刁妈妈说了本是母女间的闲话谁知刁妈妈竟当了真。
随着吴家二房要清点屋里的物件已经没有人在意赵娘子的钱去了何处的事了得势的丫头婆子都惶惶不可终日下面的人都等着看那些人的热闹巴不得那些人从上面落下来她们好趁机上去。
这日刁妈妈鬼鬼祟祟地进了赵娘子家的院儿碰巧薛嫂在家她张望片刻便进了薛嫂家说起了近日的闲话。
“就连胡娘子这回都慌了。”
薛嫂在大灶房当差她又是个爱弄嘴的说罢往院里瞅了一眼幸灾乐祸地道:“她这些年可没少贪谁能想到赵娘子的事教娘子上了心查罢几处正房瞅着这势头不见得不查她的大灶房。”
“她们把着肥差事个个流油就咱清汤寡水得招人疼你看那胡娘子
刁妈妈酸的不行要说吴家这麽多管事婆子妈妈她可最羡慕人胡娘子守着大灶房什麽都有了想吃娘子的火腿便吃想吃姐儿的羊肉做的时候往嘴里塞两块尝尝咸淡。
“可教你刁妈妈给说着了她吃的满嘴油流咱在底下还捞不到一点肉渣吃。”
薛嫂像是找到了知己似的与刁妈妈诉着苦水“我在那日日受她的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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